“不行！”費教授說：“有我在，我會陪她！”

    “大叔……”唐正禮看著他。

    “你太多事了！”費教授拉著唐阿姨說：“你問她，看她怎麽說？”

    “我們一起走啊！”唐阿姨說。

    唐正禮說：“媽媽，我陪你吧！大叔他上年紀了，還戴著眼鏡……”

    “我知道，他一直都戴著眼鏡啊！他又不是沒戴，他戴著眼鏡，看路沒問題！”唐阿姨說：“這樣吧，我們在前麵慢慢走！”她和費教授互相攙扶，慢慢的靠著樹林往前走。

    雖然路足夠站四個人，但是一邊是懸崖，為了安全，還是遠離，靠樹林一邊走。再說萬一還有車下來，一排人在路中間，多危險。唐正禮和米喜隻好跟在他們後麵，夜裏安靜，四個人腳步聲嚓嚓的響著，樹林裏麵忽然傳出嘰的一聲叫喚，打破了沉靜。唐阿姨回頭。唐正禮拉住她的手：“沒事，媽媽！我在這裏！”

    阿姨甩開他的手：“你自己小心走！”

    唐正禮低頭問米喜說：“你怕嗎？”

    米喜說：“不怕……剛才是什麽聲音？”

    唐正禮說：“小動物打架吧！”他忽然把外套脫了下來，帶著體溫的衣服披到了米喜身上，他身上還有棉背心，繃在修長的身體上，顯出細細的蜂腰，襯得肩膀格外寬闊。米喜抬頭看他，夜色朦朧下，他睫毛低垂，目光深深的投在她臉上。米喜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一下吻住了嘴，堵住了要說的話。米喜雙手繞到他腰上，他身體暖極了，就這樣暴露在冷冽的夜裏，身上的熱度正在往外散發。他會冷的。米喜抱住他。

    他卻鬆了手，嘴唇離開，隨即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米喜知道他的意思，她一出聲，前麵的唐阿姨就會回頭。米喜想去拿衣服，發現肩膀被他緊緊的摟住，攬在懷裏，根本就動蕩不得。米喜掙紮，卻不能動分毫，他若無其事地往前走，半摟半抱地拖著她，米喜腳步踉蹌地跟著。終於也明白了，他再怎麽斯文，也是一男人，手勁這麽大啊！她動不了，憋了半天，開口喊說：“你倒是把衣服穿上啊！”

    “怎麽了？”前麵的兩人站住了，回過頭來，手牽著手，看著他們。也許是天太冷了，人的反應慢，唐阿姨看了一會，才發現問題了，她目光在兒子身上溜了一下，眨眨眼睛，然後就無視的回過頭去，繼續趕路。兒子和媳婦誰穿衣服，這樣的事，完全是年輕人的情趣，兩個老人選擇了無視。

    唐正禮把另一隻手伸到她麵前，手上有一瓶酒，像變戲法一樣。真好，有瓶酒，喝口酒能驅寒。是瓶紅酒。米喜伸手把木塞拔了，唐正禮揚起頭來，仰頭喝了幾口，像喝礦泉水。米喜抬著頭看他，看著他喉結輕輕的滑動。唐正禮眼睛瞟向她。他停了下來，把酒瓶拿開，低下頭來，一雙眼睛黑幽幽的看著她。他把口裏的酒渡到她嘴裏。酒清麗的味道蔓延滿嘴。瞬間兩人身上都是酒味，空氣裏也是酒味，人被甜甜的酒味包圍了。

    “好喝嗎？”他問，聲音很軟，低低的帶著質感，仿佛床榻的呢喃。

    米喜點頭，想起來在夜色裏他看不見，忙出聲說：“嗯！”

    唐正禮說：“我老師送的，一直沒喝，今天喝正合適！”

    米喜說：“那你喝吧！”讓他穿衣服，他是不肯的了，那就隻好讓他喝酒。唐正禮提起酒瓶喝，喝了酒後，他說：“太靜了，我給你們唱歌！”

    “ohbaby，你別走，你可知道，我愛你！ｏhbaby你別走，你可知道，我想你！”歌聲毫無預兆的衝了出來，打破了靜夜，樹林有什麽動物驚得竄了起來，沒入黑暗。從來不知道他的聲音有這麽響亮。前麵的唐阿姨和費教授嚇得忘了走路，回頭看他。他臉上笑容蕩漾。

    費教授笑說：“好聽！”他低頭問唐阿姨：“你會唱嗎？”

    “這有什麽難的！”這首歌也不複雜，很短，聽了一遍，唐阿姨就跟著唱了，費教授也跟著唱。他平時都是隻拉二胡的，給唐阿姨伴奏。今天也唱上了。唐阿姨的聲音忽然就停了下來，唐正禮的聲音也在瞬間消失了，隻剩費教授在唱。大家清楚的聽到了他的聲音。唐阿姨笑說：“老頭子！你的聲音也不錯啊，等哪天回去了，和我對唱！”

    回去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的事情，費教授笑說：“現在就來啊！”兩人在前麵一人一句的對唱，還是這樣嫩的情歌，米喜和唐正禮在後麵大笑了起來。他笑出了聲：“好聽！”夜色下笑容蕩漾，眉眼飛揚，美得驚心動魄。看起來他今晚真的很開心。

    兩個老人一邊走，一邊唱，然後聲音弱下去了，唱不動了。

    唐正禮就再來一遍。他的聲音非常純淨剔透，仿佛叢林的小溪水在流淌。深深的樹林，深深的懸崖，他的歌聲靜靜的穿透黑夜，清晰入耳，滿滿的深情。他的聲音一路跟隨。

    “ｏｈ，ｂａｂｙ，你別走，我一個人，多孤寂……回來，回來，我要抱著你，我不讓你走……”

    米喜伸手摟著他的腰。他還是冷了，身上的熱度已經被黑夜吸走。兩人依偎著朝前走，山林裏很靜，隻有他的聲音在回響，米喜在他懷裏，感覺得到他的心跳，他的呼吸，他的聲音遠去了又回來，溫柔的耳邊。前麵，已經看到了燈光，先是一點，桔色的燈，像電影裏的馬燈一樣，在山腳下，忽遠忽近的。後來

    燈光越來越多，終於又回到了現代文明的小鎮。

    米喜忽然發現，唐正禮的聲音不知道什麽時候遠去了。米喜抬頭看他，聽見他說：“對不起，讓你們走了這麽長的山路。下次還來，挑個好日子吧！”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