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看到洛月寒不算好的臉色，陳伯言其實已經猜到了答案，卻還是想聽聽洛月寒查到的東西。

    洛月寒點點頭，將手機放到陳伯言麵前，屏幕上正是他從行車記錄儀上拷貝下來的所有相關信息。

    “這輛車，在當時那件事後確實經過了那條巷子，時間跟車禍時間吻合。”

    這並不足以證明這輛車就是肇事車輛，但有了穆子欣的話做為佐證，陳伯言卻不得不相信，他這個弟弟，或許真的有他所不知道的另一麵。

    見他沒有說話，隻直勾勾的盯著手機裏的東西，洛月寒知道他心裏一定不好受，便也隻是沉默地站在一邊。

    許久，陳伯言似乎終於徹底消化了這件事，抬頭時已經恢複如常，淡淡地吩咐道：“去查吧，我想要知道，這小子背著我都做了些什麽。”

    洛月寒對陳伯言的話從來都不會有異議，隻是慎重地問：“從什麽時候開始查？”

    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辦公桌麵，陳伯言想了想，這才發現往事曆曆在目，其實不隻是今天，從陳伯聿從來企圖進入公司跟他爭權的時候起，他這個弟弟就已經不是他記憶中熟悉的樣子了。

    可不是嘛，他撞了夏依依還想以權壓人，到了公司竟然帶頭受賄、吃回扣，還屢次仗著父母在麵前就頂撞他……

    陳伯言以前總覺得他隻是叛逆而已，並沒有真的放在心裏去，雖然氣他惱他，終歸始終還是願意相信他的。

    “從……”閉上眼睛靠回椅背上，陳伯言有些疲憊地按了按額頭，顯然下這個決定對他來說並不容易，“從他出國開始吧，我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他變成現在這樣的。”

    洛月寒出去了，陳伯言煩躁地合上了麵前的文件夾，正想著是不是休息一會兒，門卻又被推開了。

    竇文靜拿著一盒小東西走進來，精致的妝容都難掩眼下的烏青。

    “出什麽事了？”陳伯言下意識挑了一下眉頭，心知不好。

    除了上一次他跟陳浩賭氣辭去總裁之位，他還沒見竇文靜因為什麽事情這麽煩惱過。

    “陳總，之前二少爺負責的那個案子，城邊正在修建的第二工程，又出事了。”竇文靜連說話都是咬牙切齒的，想來要是陳伯聿此時在她麵前，她就算冒著被辭退的危險，都要衝上去咬下一口肉來。

    真是，見過禍害別人的，還沒見過這麽禍害自己的家公司的，這個二少爺簡直太不靠譜了。

    陳伯言卻是有些不解，“又出事了？不是樓盤已經全部收回、檢修，然後把不符合規定的建築都拆除重建了嗎？能出什麽事？”

    “您看了這個就知道了。”竇文靜打開盒子，裏麵裝著的，赫然是自家公司新建的工廠裏生產出來的鋼釘。

    上次的修建會出問題，就是因為夏依依被糊弄了買了有問題的材料，陳伯言痛定思痛，從中吸取了教訓也看到了巨大的利潤，這才想辦法搞了幾塊地，專門修建工廠用來生產建材。

    當然，就算是陳氏這麽雄厚的實力，他也不可能完全自給自足，目前能夠生產的，也隻是一些類似於鋼釘和鐵定的小件。

    不過這能出什麽事，又跟第二工程有什麽關係？

    陳伯言接過竇文靜手中的盒子，結果都還沒有細看，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太輕了，這樣大小的一盒鋼釘，再怎麽幾斤都該是有的，可他拿到手中的這些，合起來居然才一斤左右的樣子。

    眉頭緊蹙，陳伯言伸手撚起兩根快有他手指上的鋼釘，摸上去倒是沒什麽問題，重量的差距也不太明顯。

    他已經知道竇文靜說的問題是什麽了。

    “這些鋼釘，已經投入使用了？”

    “是的，第一批貨是挨個檢查樣本，並沒有什麽問題，後麵幾次的檢查也是按照十抽一、百抽一逐級遞減，都是符合標準的，最後才改為千抽一。我查看了每一批貨物的質檢報告，上麵顯示，該走的流程都走過了，結果也都是合格的，但是……”

    後麵的話竇文靜不用說，陳伯言也已經心知肚明。

    看來公司內部的問題還不小啊。

    “全麵停止正在進行的工程，派出五個小隊過去，給我從頭到尾調查，有問題的樓盤，從材料供應到監管，所有相關的人都給我控製起來，我還不信了，這樣他們都能從我手裏逃出去。”

    “是，我馬上吩咐下去辦。”竇文靜說完，人卻還站在那裏，並沒有離開。

    “還有事？”陳伯言想了想，突然臉色鐵青，“你不要告訴我，這些東西已經開始外售了？”

    竇文靜艱難地點了點頭，想來也是知道陳伯言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才會說得這麽艱難。

    “簡直胡鬧！”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陳伯言沒覺得疼，辦公桌上一些不太重的物體卻跟著跳了跳，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氣，又已經憤怒到了什麽地步。

    “我不是說過，工廠現在還隻是在試驗階段，最多隻能供給公司自己的樓盤使用，誰這麽大膽，居然敢給我外售？”

    “是銷售部的陳總監。”竇文靜很是無奈。

    這個陳總監名叫陳利，算是公司的老人了，而且跟陳伯言還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平日裏在公司就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誰都不敢得罪他。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想來底下的人也不敢真的瞞著陳伯言做這種事吧。

    陳利……陳伯言危險地眯起眼睛，突然就想到了陳老之前對他說過的話，陳氏，遠沒有表現上看起來這麽幹淨。

    而很多骨子裏的東西，並不是說撥，就能真的拔掉的，比如這個陳利。

    “賣給哪家公司了？”強行壓下心中的怒火，陳伯言很清楚，比起追究責任，現在更重要的，是想辦法解決問題。

    但竇文靜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控製不住的青筋暴跳。

    “是厲氏。”

    居然是厲氏！

    “把陳利給我叫過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