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去什麽地方？”

    “小姐，請問你去什麽地方？”

    出租車司機這已經是問了第五遍了，可是穆子欣卻仍舊不回答，隻是指了指前麵。

    可再往前麵可就要繞過，可就要上高速，準備出市了。

    他可不想大半夜的走這麽遠……

    而且這人看起來也不著急的樣子，想著，司機靠邊停了下來。穆子欣見他停車也沒有反應，隻是呆呆的望著車外，半晌之後才察覺不對。

    回過頭去，就看見司機已經打開了頂燈，此時正透過後視鏡望著她。

    穆子欣看到司機懷疑的眼神，後知後覺的對著他搖了搖頭：“你剛才說什麽，我有些沒聽見？”

    “我是問你是什麽地方？這大半夜的，總不可能要去隔壁市吧！”

    司機說著，本來準備發一通脾氣，可是看見穆子欣寂寥的表情，他也不禁收斂了些。

    想著穆子欣剛才是從公墓那邊下來……大概是家裏出了什麽事情吧，他如此盤算著，心裏多多少少也有了計較。

    輕咳了一聲，他又看了看穆子欣。

    見她這身上穿的衣服看著價值都還比較高，也不像是沒錢的人，於是指了指外麵：“要是你不想回家的話，不如我們在外麵順著沿海公路轉兩圈兒，不過你也知道這費用……”

    “那就這樣吧。”穆子欣不等說完就點了點頭，接著從旁邊包裏拿出錢包隨意抽了幾張遞給了司機。

    她自己都沒有數是多少錢，隻是看著司機說：“順著公路繞幾個圈子就好了，我現在有些事情還不想回去，如果錢不夠了，你到時候提前跟我說一聲就好。”

    “好吧。”司機點了點頭。他數了一下，穆子欣一下遞過來了700塊，想著臉上也露出了欣喜的神色，這次站賺了。

    穆子欣走神走成這個樣子，現在讓放她一個人出去也指不定會出什麽事，我也是好心。

    司機一邊在心裏盤算著路線，一邊把錢好好的收好，想著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穆子欣。

    穆子欣此時隻是望著窗戶外麵，臉上的神色複雜無比，一時之間竟看不出是憤怒還是悲傷。

    司機搖了搖頭，歎了一聲之後才緩緩啟動車輛靠著海邊的路，慢慢的繞行著。

    窗外的夜色深重，隨著氣溫的降低，此時夜晚的霧氣也變得更加濃重，從穆子欣這邊望過去幾乎看不見任何東西，隻能看見外麵路燈照耀下的空蕩街道，還有時不時會出現一些光斑漣漪的海麵。

    她打開了窗戶邊，感覺一股冷風撲麵而來。

    風中帶著冰刺撲在她臉上像是刀割一般，穆子欣卻不覺疼痛，她甚至連冷都感覺不到，腦子裏麵亂成一團。

    她所能想象到的幾乎都是自己看見的那些資料上麵血淋淋的事實，那昭示著她的家庭是如何被推向深淵的。

    她又想起了老周那張臉，那張蒼老的臉上滿是為難的神色，原來他也早就知道了這些。

    可是為什麽他不早點出來，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穆子欣不明白，哪怕是往前推個半年，她都有能力能夠勸說自己去正麵麵對陳伯言，可是現在她又該如何做呢？

    還有初兒，初兒又該怎麽辦？

    孩子總歸是無辜的，初兒出生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他原本不該參與到這群糾葛中來。

    可是現在他的身世如此複雜，如果讓他知道了陳伯言……不，就算是他不知道，穆子欣覺得自己現在也沒有辦法去麵對初兒，開心地告訴他陳伯言是他父親。

    陳伯言也許的確什麽都沒有做錯，可他所擁有的一切卻早就已經沾上了無辜者的鮮血。

    或許她的父親還不是第一個，在他前麵還有更多更多被陳浩所陷害的人。

    一想到這些，穆子欣就無法冷靜下來。

    她隻是捂著腦袋，這時候就連痛哭大喊她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該如何發泄，情緒一點點悶在心裏，就好像是千斤的石頭一樣死死地將她的靈魂砸在巨石深淵之下。

    她沒有辦法爬出來，眼前隻有一片黑暗，她整個人瞬間都快要融入這些黑暗裏了。

    她捂著臉，皮膚的時候就觸及到一個冰冷的溫度。

    低頭看過去，她就看見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鐲子。

    “現在的這些又有什麽用……”

    穆子欣搖著頭，抓著桌子就想摘下來往外扔。

    司機看見之後卻是嚇了一跳，趕緊大叫了一聲：“哎，我說就算是再怎麽樣，你也不能把這東西砸了吧！這可是好東西呢，你不需要也該留下給需要的人啊！”

    司機一邊說著，一邊空出一隻手去抓住穆子欣的手腕。

    穆子欣被他這麽一叫，這才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玉鐲，也想起了陳老。

    陳老想必跟這些事情也沒有關係，不然他不可能將這個東西給自己。

    可是為什麽這個老人如此信任她，可是陳浩卻做出了那樣的事情？還有……這又讓她如何麵對陳老？

    想著，她死死咬著牙，要將鐲子套了回去。

    還是還回去吧……

    她暗暗想著。

    司機原本想說‘你不要可以給我’，可一看穆子欣這個動作，也沒好意思再開口，隻是歎了口氣，雙手握在方向盤上，搖了搖頭之後說道：“年輕人啊，不論是遇到什麽東西都要冷靜下來，這世界上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呢？隻要活著什麽東西都能麵對的，你說是不是？”

    “不如你聽我一句勸，回家洗個澡，好好的喝幾瓶酒，再去什麽酒吧啊、KTV什麽的，好好瘋一場！我女兒就經常這樣，她失戀了也是在家裏麵要死要活的，然後出去瘋了兩天之後，回來不照樣好了。”

    司機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穆子欣卻沒有心情再聽。

    她隻是咬著嘴唇，將頭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了外麵沉重的黑夜裏。

    如果這事隻是出去放鬆一下就能夠解決的，她又何必如此呢？

    陳伯言從老宅出來，心中也是糾結。

    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陳浩，該憤怒還是該勸說，他覺得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獨自在車子裏麵發了一會呆之後，他看見手機振動了起來，是傅經年。

    想了想，他立刻接起手機：“是子欣回來了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