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不信任我嗎？你連你自己的親媽都不信任了嗎？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我……”陳母微微一怔，卻是立刻大叫起來，隻是那樣子卻滿滿都是掩飾。

    “你先冷靜一下。”陳伯言卻隻是望著自己的母親，搖了搖頭。

    他心裏沒有什麽波瀾，這似乎就是他設想到的結果，其實他也不過就是想親眼看看，他的母親就是什麽態度。

    本來以為她會不一樣，可能有什麽不一樣的呢？

    “我隻是想問問，您究竟是什麽想法。”陳伯言淡淡的說著：“你不會不知道，父親他想對鍾家做什麽吧。”

    “他……你別聽外麵的人亂說啊。”陳母立刻搖了搖頭想要否認。

    陳伯言不說話隻是看著她：“不是亂說，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什麽……”陳母臉色一白，忍不住跌坐在沙發上。

    陳伯言也沒有動作，隻是站在不遠處看著她。

    陳母卻似乎想到了什麽一樣，猛的過來抓住了陳伯言的手，搖了搖頭：“你不能這樣想啊，其實……你爸他是，是嚴肅了一點，也偏執了一點，可他們也不過就是錯了一點事情。可他們畢竟……你們有血緣關係，他們隻是一時糊塗，這是出來就會改的。”

    “所以您知道嗎？”陳伯言根本不為所動，什麽骨肉親情，已經打動不了他了。

    親情是什麽，親情不過就是她拿在手裏的砝碼。有用的時候拿出來，沒有用的時候就任由他放在一邊生灰，就算是砝碼在經過長年累月的腐蝕之後也會變輕，何況是人的感情，這麽善變的東西。

    洛月寒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話頭不太對，為什麽陳母看起來絲毫不在意陳伯言的態度，隻是一味的為了兩個犯錯的人辯解。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留在這裏，可陳母他們就在客廳，他根本沒有辦法在這時候說什麽離開。

    “伯言……你，你小時候你也做錯過事情，我也打過你罵過你，可我們最後不還都是為了你好嗎？你爸是……利用過一些人，那就是一點小錯而已。你看，實際上很多事情都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不幹淨，可……可他還把公司交給你了啊，你也是同謀了，現在他們出了事情，你不能不管啊……”

    陳母說著就開始不斷的擦著眼淚，言語之間卻隻提他們的親情，陳浩他們所做過的事情完全淡化。

    一點小錯。

    陳伯言聽著隻覺得心冷，那是活生生的人命啊。

    在他母親嚴厲，那就是一件小事而已？

    陳伯言很想笑，可他勾了勾嘴角這時候才感覺到了自己肌肉的酸痛，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連身體都已經不記得這個表情了。

    他搖了搖頭，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伸手過去把不斷揮舞著手找理由的母親拉到一邊，認認真真的望著她，良久沒有說話。

    陳母被他看得有些慌，局促不安停了下來，猶豫的看著他：“伯言，你怎麽了？”

    “媽……我隻是想問你一句話，”陳伯言沉重的開口：“難道做錯事情的人，不需要付出代價嗎？”

    陳母不知所措，卻仍舊是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當初那麽強硬的和父親一起，逼迫我娶鍾露？”

    陳母一聽這話，原本悲泣的神色頓時僵住了。她似乎完全沒想到自己兒子會這麽說，她愣了許久之後，搖了搖頭，接著略帶討好的看著陳伯言：“他們已經付出代價了呀。”

    她說著語氣都有些顫抖，好像是害怕陳伯言不相信她一樣，她伸手過去雙手握住了陳伯言的手臂，陳伯言能夠感覺到她手指的顫抖，可是他知道她的顫抖並不是因為愧疚，也不是因為後悔，就隻不過是因為她害怕而已。

    她害怕這個家就這麽毀掉了，害怕自己的丈夫和兒子身陷牢獄，害怕自己後半生得不到保障，害怕她從天堂一下子墜入地獄。

    所以她過來求他，用骨肉親情來打動他，可這難道就比不上一條人命嗎？

    不僅是穆子欣的父親，陳浩所做的那些事摧毀的從來不僅僅是穆子欣一個家庭，那麽多人在他的利益爭奪下犧牲了，有多少個身處底層的家庭會因此支離破碎，他們原本是可以過的好好的。

    這些事情，原本不關他們的事情。

    陳伯言也知道有很多商人不會去顧及別人的感受，都說商人重利，可是就算是作為一個商人，那也是人。

    在商場上的爭奪，這僅僅是商場上麵的事情，不是涉及法律，更不是去害人。

    “就算他害死人了，你也覺得他們應該救出來，就算是陳伯聿想要讓人撞死我，你也想讓他出來？”陳伯言低聲說著，語氣不由有些顫抖。

    他並不想哭，他隻想笑，隻想嘲笑自己，這麽多年尊敬的父母，這麽多年都聽話，究竟是為了什麽。

    “伯聿他……是有些淘氣，你也知道你這個弟弟一直不成器的，我已經說過他了，他說過要改的，他說會好的！那可是你親弟弟啊，他不是有心要害你的，他也很後悔，律師都說了，說了他在監獄裏麵都很後悔的，每天都哭的，他……”

    陳母還想說些什麽，她整個人幾乎都要撲到了陳伯言的身上，陳伯言卻隻是淡淡的搖了搖頭，輕輕的推開了自己的母親，很是疲憊的揉揉眉心。

    “你什麽都知道，你知道他害我，你知道父親……陳浩，他為了自己的私利害死了我妻子的父親，你們這麽對她，難道不覺得任何一絲愧疚，你們明知道我喜歡子欣，可你們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把真相告訴我，隻是一味的排擠她，是因為你們害怕嗎。”

    陳伯言淡淡的說著，一字一句就像是拿刀鑿在陳母心口上一樣毫不留情。

    “你們愧對自己的內心，你們害怕她知道出真相，害怕她揭穿，但是你們不敢把資料銷毀，因為你們自己都忘不掉。可盡管如此，你卻還是要我去救陳浩去救陳伯聿，那……我在你們心裏究竟是什麽呢，為你們賺錢養老的工具？”

    陳伯言如此說著，閉上了眼睛，脫力仰靠在沙發上：“以前你們不是這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