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麽想著，半蹲下身體，與沈旭平視。“小朋友，老師有沒有教過你，騙人是不對的？”

    她循循善誘，沈旭乖巧地點了點頭。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把我認成你的媽咪，可我真不是啊。再說了，阿姨還沒結婚，又怎麽會有你這麽可愛的兒子呢？你這麽小，不可以學會撒謊的哦。”

    “可你已經跟爹地結婚了啊！”他義正言辭地指著不遠處的教堂，口齒伶俐。“剛剛，就在那裏，我親眼看到的呢，我沒有撒謊哦。”

    桑雪哭笑不得地皺眉，這一大一小的蠻不講理分明是師承一脈的，同他們講道理，簡直是搬磚砸自己的腳，隨時都能把自己坑死。

    桑雪見溝通不下去了，嘴一撇要溜。

    沈彥柏眼疾手快，她剛邁開步子，他手一伸，輕輕鬆鬆扣住了她的肩。

    哪知……

    桑雪企圖掙脫，腰部稍用力一扭，隻聽“嘶啦”一聲，裙子背部的拉鏈勢如破竹地滑到了最底部！整個背部徹底暴露在外，腰部曲線畢現。

    “啊！”沈旭驚呼，適時地用小手捂住了雙眼。

    桑雪怒目圓瞪，氣結地說不出話來，隻得用手護住後背。

    “在孩子麵前拉拉扯扯影響不好，先替你找件衣服換上。”

    沈彥柏倒是表現紳士，飛快脫下西裝外套替她披上。

    明明心裏是拒絕的，身體卻異常不受控製。他的聲音如同蠱術，種入她的心間，她鬼迷心竅地跟上了他步伐，待她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身處魔窟！

    她沒有戴眼鏡，盲了一般，連路都看不清，走路更是跌跌撞撞的，不得不任他擺布。她被帶到沈彥柏下榻的酒店，很快有人送上替換的裙子，他甚至貼心地替她準備了隱形眼鏡。

    看起來，他還算個無微不至的好男人。

    桑雪進套房裏間的次臥換衣服，沈彥柏則帶著沈旭在外頭的客廳等。他出神地坐在沙發上，反複回憶婚禮上的畫麵，直到確信，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覺，也不是他在做夢，僵冷的臉上終於如死灰複燃，幾乎喜極而泣。

    “爹地？”沈旭丟開手中的樂高玩具，小步跑到他身邊，好奇又困惑地望著他濕潤的眼。“爹地你哭了嗎？”

    沈彥柏飛快收拾好臉上的情緒，勉力一笑。他抬起手揉了揉沈旭的發道：“爹地怎麽會哭，爹地隻是太想念你媽咪了。”

    可是媽咪不是已經回來了嗎？

    沈旭歪著頭，目光困惑。

    “小旭乖，爹地和媽咪有悄悄話要說，讓祝叔叔帶你出去玩一會。”說話間，沈彥柏已經撥通了助理祝緯的電話。

    沈旭咬著手指，轉著眼珠想，他也有很多話要和媽咪說，可是爹地很難過，說不定媽咪能讓他開心，那就先讓給他好了。於是，他乖順地點了點頭，等祝緯一到便離開了房間。

    沈彥柏坐在沙發裏，扭頭望向次臥的方向，期待著桑雪從那扇門後走出來，餘光無意中瞥見她放在沙發上的手機。

    早已退出主流市場的老式直板手機，邊角已經用得磕了好幾處漆。他好奇地拿過，剛想解鎖手機，次臥的方向傳來門把旋轉的聲音。鬼使神差的，他順手將手機丟進沙發的縫隙裏，又隨手撈過桌上的筆記本電腦，裝模作樣地敲起了代碼。

    很快，桑雪便發現手機不見了。她茫然地尋了一圈無果，隻得將目標鎖定在沈彥柏身上。

    桑雪氣勢洶洶地質問沈彥柏時，他正雙腿交疊地坐在沙頭的一頭，膝上放著一隻精巧的筆記本。

    他停了敲擊鍵盤的聲音，波瀾不驚地抬起慵懶的眼睛，不緊不慢地反問：

    “親愛的，你這就不厚道了，才收了我送的裙子，轉頭就說我偷了你的手機，不是狗咬呂洞賓麽？你覺得我會稀罕一部手機？”

    那聲親愛的叫得她渾身激靈。

    沈彥柏說得有些道理，他穿得光鮮亮麗，而她那部手機早已退出主流市場，當二手貨賣都沒人要，他確實不可能稀罕。可他說的話實在是氣人，難道不是他扯壞她的裙子在先？現在竟反咬她一口。

    她狐疑地望著他，暗自衡量，現在她身邊隻有來時穿的冬裝和一條拉鏈被扯壞的婚紗，換洗衣服在宋清珊那。顧著臉麵把裙子還他吧，大熱天的穿回冬裝有點蠢。

    桑雪暗暗摸了摸身上的長裙，古法裁製的改良式旗袍。裙子用料輕薄透氣，上麵花飾都是手工蘇繡，細節處更是用海水珍珠加以裝點。明眼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於是她挺直的身板不自覺地矮了半截，那句有骨氣的“裙子我買了”滑到嘴邊，又咽了回去。為了一時的意氣用事得花這麽一大筆錢，太不值。

    可事有蹊蹺，手機和錢包同放在沙發上，待她換完衣服出來，錢包還在，手機卻不見了！隻有他守在外麵，除了他，還有誰有這個膽。而作為重要人證的沈旭，此刻卻不在。就算他在，也未免會站在她這一邊，多問隻會傷元氣。

    沈彥柏硬說沒拿，桑雪也沒轍，畢竟那部手機是多年前的舊款了，的確不值錢，興許是匆忙間落在出租車上了吧。

    她吐出一口濁氣，怨歎自己倒黴。損失手機是小事，隻是手機裏的資料沒來得及做備份，手機遺失，連同著一些重要的記憶也遺失了……

    沈彥柏硬說沒拿，桑雪也沒轍，畢竟那部手機是多年前的舊款了，的確不值錢，興許是匆忙間落在出租車上了吧。

    她吐出一口濁氣，怨歎自己倒黴。損失手機是小事，隻是手機裏的資料沒來得及做備份，手機遺失，連同著一些重要的記憶也遺失了……

    “你扯壞了我的婚紗，還我一條長裙，現在我們算是兩清了。沈先生，我可以走了嗎？”桑雪昂著脖頸，強行用微弱的氣場撐出倨傲的模樣。

    “夫妻之間何必算太清。”他說是這麽說，眼波一轉落在她那條被扯壞的婚紗上，不經意地點評道，“雪紡蕾絲廉價，珠片暗淡無光，針腳淩亂，線頭也有點多啊……這是殘次品吧，怪不得拉鏈一扯就壞。”

    那件婚紗，是某寶上買的高仿，價格和沈彥柏送的那件自然是天差地別的。桑雪覺得隻是穿一次的衣服，沒必要過於奢侈，能穿就行。眼下被沈彥柏逮著把柄，全然將婚紗扯壞的緣由歸咎到了她身上，誰讓她買了件便宜貨。

    她略咬銀牙，臉上越來越掛不住。

    沈彥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幾眼，不動聲色地笑著繼續說：“我送你的那件是高定，光上麵的花扣就做了好幾天。最重要的是，世間隻此一件孤品，我卻送給了你。”

    “可惜了沈先生的用心，最後給他人做了嫁衣。”桑雪低垂著眉眼，諷刺地比了比臀部的空落處狠狠還擊。

    那條裙子原本是為他的未婚妻準備的，巧的是，穿在桑雪身上卻是剛剛好。唯獨臂部，她顯然沒那位豐滿，那一處衣料垂耷著，失去了裙子原應有的味道。

    興許真是孤品，她卻不過是個借花獻佛的對象罷了。

    她再一次提起他的未婚妻，他卻似患了失憶症一般，避重就輕地接道：

    “你要是喜歡，回頭給你多做幾件。上海老師傅親自量體裁衣，用料考究，做工精細，一看就知道與眾不同，這才配得我的沈彥柏的妻子。”

    沈彥柏兀自笑了笑，語氣裏那幾分寵溺滲入空氣，呼吸之間都能嚐出蜜般的甜。

    她卻氣不打一處地環胸，瞬間冷了臉。“不用了，我受不起沈先生這份大禮。”

    在她聽來，那分明是變相的炫富，順帶奚落她那條不值錢的婚紗。

    “受得起。”沈彥柏對桑雪繃著的鐵青的臉視而不見，自顧自地固定了自己的人設。“送老婆禮物，討老婆開心，不是應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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