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3殤城殘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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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彥柏的公寓,毗鄰墨江,一梯一戶的大平層。
叮的一聲,電梯門緩緩開啟。屋外寒風肆虐,屋裏卻是另一種光影,團團暖意撲麵而來,桑雪被熱風吹得有些缺氧。
沈彥柏笑著側頭望來,額發陰影下的目光溫柔若星子。
“到家了。”
他將懷中抱著的沈旭往上托了托,騰出一隻手來握住她微涼的手指。他玩味地摩挲著她的指尖,聲音和著屋內微熏的風齊齊拂在她耳畔。
“以後這就是你的家,我們的家。”
桑雪怔愣地瞪大眼睛,腦袋暈乎得厲害,連怎麽走出電梯的都記不得了。
很久以後,桑雪回憶起這一幕,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潘多拉魔盒便是從這一刻被打開的。幸福的假象如潮退去,嫉妒,憤怒,淚水,猜忌……齊齊湧了出來,衝散他們握著的手,將他們越推越遠。
過了玄關,眼前出現了兩個通道。一邊往觀景平台去,透過落地窗便能看到被燈火點綴的墨江,頗有幾分隔岸觀火的味道。桑雪出神地看著窗外的風景,聽到哢噠一聲,沈彥柏打開了另一邊造型複古的拱門。
門後是客廳,中央一盞碩大的水晶燈照得滿屋燈火通明,亮如白晝。桑雪有些不適地閉了閉眼,目眩片刻後,才看清屋內的擺設。
目盡之處都是做舊的美式家具,無聲地彰顯出富貴之氣。窗未關,墨綠色的窗簾翻飛著,一角啪啪地打在沙發上的扶手上。
陣陣寒意襲來,桑雪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目光循著那清脆的聲響落在了沙發裏的年輕女子身上。
一頭長發自然地垂落,堪堪覆在她胸前的大好春光處。聽到腳步聲,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微抬起小鹿般的一雙眼睛期盼似的探來。
迷蒙的睡眼,半臥的身姿,修長的玉腿,畫麵好似一幅美人初醒圖。
眼前的人,頗有熒屏女星的氣質,桑雪想起沈旭曾說經常能在雜誌和電視上看到徐洛洛,猜測這應該就是徐洛洛了。
桑雪潦草地打量她一眼,倒是不像大部分女星眉目勾畫得精細,恨不得在臉上撲上三、四層粉的那種妖嬈打扮。那張臉素淡如紙,野生的眉,秀氣的鼻,加上柔和的輪廓,不像女星,倒像是個鄰家女孩。徐洛洛走近時,習慣性地微垂眼眸,自帶我見猶憐,楚楚可憐的古典氣質。
徐洛洛的出現始料未及,桑雪一時慌了神,手心甚至冒出薄汗。她雖未做什麽虧心事,也早就給自己打過預防針,真正狹路相逢時,她卻無法強裝出鎮定。
“你回來了?”徐洛洛語氣柔軟,不自覺地透露出的親昵像是等待丈夫加班回家的妻子。
她赤腳踩在地板上,身姿曼妙地迎來,步履間牽著絲質睡裙的光澤盈盈而動。絲質的睡裙掃過小腿肚,露出的纖細腳踝隻及桑雪的手腕粗,弱柳扶風的模樣讓人忍不起起憐香惜玉之心。
越過沈彥柏的肩,連桑雪都看得有些入神,更何況一個正常的男人。桑雪看不到沈彥柏臉上的表情,隻隱約覺得他的脊背繃緊了些。
明知桑雪在打量她,徐洛洛眼中卻沒有旁人,目光至始至終都在沈彥柏一人身上。她笑吟吟地走到沈彥柏跟前,這距離近得足以讓桑雪將她的臉看個仔細。
那是一張充滿膠原蛋白的臉,含霧的睡眼月牙般彎起,別有一番風情。她的唇飽滿而有光澤,隻需微微一揚,便有了似春風明媚笑容。
聽到熟悉的聲音,沈旭很快自睡夢中醒來。他揉了揉眼睛,從沈彥柏的懷中掙脫,先一步撲入徐洛洛懷中。
“洛洛阿姨,你去哪了?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爹地和媽咪結婚了!”沈旭興奮地揮舞著雙手,全然忘了幾天前的婚禮上原本的新娘是徐洛洛。他晃著徐洛洛的手,難掩激動地要介紹桑雪給她認識。
徐洛洛笑得溫和而大度,看樣子還不知道幾個小時前沈彥柏在網絡上引爆的那枚小型炸彈。她習以為常地接過沈彥柏手中的外套,動作一絲不苟,像極了一位賢良的妻子。
“關島的天氣應該還不錯吧?玩得開心嗎?”徐洛洛語氣輕鬆,似乎完全不記得沈彥柏是為什麽去關島,更不記得自己逃婚的那樁事。
沈彥柏麵無表情地略略點頭,沈旭卻在一旁搶答。
“開心!”沈旭誇張地說著。“爹地和媽咪終於結婚了,比什麽都開心。”
徐洛洛眼底的眸色略沉,攏了攏頰邊的發掩住臉上的尷尬。她很快恢複雲淡風輕的樣子,笑了笑說:“那天……臨登機突然接到有個重要的試鏡,恰好試鏡日子與婚禮衝突了。機會難得,又事發突然,沒能來得事先告訴你……”
她聲音有著特有嬌柔,入耳酥麻,惹人垂惜。她接著再三強調,她走出海關的時候就後悔,可改簽下一班飛機又趕不上,怕他責備,索性決定不出現。
她抬著怯生生的目光,小心打探著沈彥柏有沒有生她的氣。
“沒有。”沈彥柏反倒笑了。“倒是要感謝你。”
他適時地握起了桑雪戴著戒指的手,她想閃躲,卻被硬生生地拽到徐洛洛眼底。
“認識一下,這是我老婆,桑雪。”
沒有質問,沒有譴責,更沒有歇斯底裏。徐洛洛平靜地望著桑雪,驀地,噗哧一聲笑了。
“很冷的笑話”徐洛洛說得輕聲細語,語氣卻是篤定的。“她不是你喜歡的。”
但桑雪沒有看錯,那平靜的目光之下暗湧著的是火山熔岩般的嫉妒。她燙手地抽回被握在沈彥柏掌心中的手,放到身後,試圖想將無名指上的戒指褪下,後腦勺卻驀地被扣住。
毫無預兆地,雙唇被一股蠻力抵開,微涼的舌尖如蛇信子般靈活地遊走在她的唇齒間。他的舌頭糾纏著她的,貪婪地吮吸著她的味道。她茫然地瞪大雙眼,忘了如何呼吸,一度被吻到缺氧。以為自己要被生吞活剝了,他終於意猶未盡地鬆開她。
“那是你不了解我。我喜歡的,恰恰是這種。”沈彥柏斜睨著眼睛揚眉。“現在知道了?”
沈彥柏勾著唇角的笑意,從桑雪這個角度望去,那笑容幾分挑釁和調情意味。
她頓似明白了什麽,心頭火驀地一蹴而起。
他當她什麽人?他和徐洛洛之間有誤會,為什麽非要把她這個不相幹的人卷入?是想升華閨房情趣?還是想昭告天下,他沈彥柏魅力無限,任何女人都能搞定?
那他真是找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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