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嬸，你們買了衣服了嗎？？”旁邊郝玉蓉看了一眼郝歡喜，換了一張笑臉，親切地問道。

    田秀雅不會說謊，頓了一下，還是答道：“就給你小叔，定了一件外衣。”

    她的神色有些寡淡，不太想多說，而郝歡喜默默提起那疊好的空背簍，遠遠地走到一邊，那想快點離開的意思很明顯了。

    田秀雅接收到大丫頭傳來的暗示，隻得幹巴巴道：“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

    李桂花好像心有不甘似的，突然上前一步，箍住田秀雅的手，“哎，秀雅啊，正巧我也要給你大哥，還有你侄子買衣服，你懂行，幫我參考一下也好啊。”

    就在田秀雅進退兩難時，誰也沒料到，一直被忽略的郝玉林一直惦記著自己的梅幹菜扣肉餅，突然嚎叫一聲，猛地撲到郝歡喜身上，狠狠地咬著她的手，那雙眼睛裏滿是恨意，“把餅給我！”

    郝歡喜痛的眼淚出來了，手上的背筐脫手掉在地上，她下意識一甩，可竟沒甩開郝玉林。

    “鬆開！”郝歡喜怒道，她真差點屈膝去踢了，可還是忍住了。

    “不，你把餅拿給我，你這小氣鬼！賠錢貨！那又不是你的錢買的！”郝玉林這肥壯的身軀拽著她，明明是四歲小孩，真不知他對郝歡喜的那充滿惡意的稱呼是從哪裏聽來的。

    “賠錢貨？這三個字是誰告訴你的？郝玉林，你招了，我就給你餅。”郝歡喜突然一笑，彎下腰，聲音溫柔的滴出水來。

    郝玉林一愣，雖然他還小，可也會下意識感到哪些東西是不能說出口的，但一想到那香噴噴的餅幹，立馬就把什麽心思拋在腦後了，“哼，奶奶不是天天念叨你就是賠錢貨麽，又不是我說的！”

    那邊，李桂花和田秀雅的臉色都有些難看，盡管難看的原因各不相同。

    郝玉蓉倒是不屑的撇撇嘴，李桂花的妹妹隻是臉上有些尷尬，畢竟不少人開始圍在這看戲了。

    “你快點！說好把扣肉餅給我的！”郝玉林瞪著眼威脅道，那尖利的指甲依舊抓著郝歡喜的手腕，好像她要是反悔，他不介意再咬一口。

    郝歡喜看了一眼田秀雅，田秀雅繃著臉走過來，沒好氣地從背簍裏摸出一個還熱乎乎的餅，“啪”地甩到郝玉林身上。

    郝玉林被甩了一臉子，下意識一鬆手，眉毛一瞪，就要發怒，可一聞到那勾人的香氣，立即寶貝似的捧著那扣肉餅，吃了起來。

    “我們走！”田秀雅不知生什麽氣，提起那幾個空背筐，拉起郝歡喜的手，飛快地消失在這市場裏。

    到了另一條街道，田秀雅才放開郝歡喜，郝歡喜見一向溫吞的田秀雅氣的臉紅脖子粗的樣子，不知怎麽的，剛才心裏那股子怨氣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反而笑了，“媽，我不在意。”

    田秀雅一怔，反應過來她愣愣地看著大丫頭。

    “我隻在乎你跟爸爸的看法，其他人怎麽看待我，都無所謂。何況，奶奶那張嘴，你也是知道的，沒個把門的。所以，你也別在意了。”

    看著郝歡喜笑著像個小大人似的，還倒過來安慰自己的模樣，田秀雅心裏酸酸的。

    “大丫頭，你是個懂事的，以後要是……要是有出息了，就幫襯弟妹一把，別讓他們留在這糟心的山窩窩裏。”田秀雅不知想到了什麽，很是鄭重地囑托道。

    “媽，我一定會的。”郝歡喜心中油然升起一種使命感，她不僅要把弟妹帶出沙屯坳，還要把父母都接到身邊，把所有上輩子傷害過她的人都踩在腳底下，徹底改變家人的命運。

    母女倆回到家裏，誰都沒提這件事，時候還早，田秀雅去秧田幫忙了，郝歡喜帶著弟妹兩個去摘楊梅。

    郝紅旗不知什麽時候在那楊梅園子旁豎起了籬笆，不過這點警示也沒什麽用，郝歡傑說，因為眼饞這裏的楊梅，附近的壞小子們已經來過幾撥了，防不勝防。

    郝歡喜覺得她爸真是選了個好地方，這楊梅樹種在山坡上，地勢很高，氣溫要比山下要低一些，但又不是正背陰，陽光還算充足，也許是因為這樣，所以坐果要比一般的楊梅樹要晚一點。

    但是，這也導致看管這幾十顆楊梅樹有些困難。因為他們不可能像監督自家後院一樣，每時每刻來看守著。

    “大姐，今天要摘多少。”忙碌的果園裏，三姐弟累得滿頭大汗，郝歡傑問。

    “越多越好。”郝歡喜說完，又道，“阿傑，你把二毛他們也叫過來，就說摘一背簍給一塊錢，或者給一斤楊梅，多叫幾個過來，不過不能年齡太小了。”

    “姐，一塊錢太多了把。”郝歡傑一聽到數目，有點肉疼。

    “你放心吧，不虧。”郝歡喜笑眯眯道。

    “好。”郝歡傑撓了撓頭，一溜煙走了。他其實也不懂裏麵的彎彎道道，既然大姐發話了，他照辦就是。難道大姐還會讓自家吃虧嘛。

    這些山坳坳的孩子們一聽幫摘楊梅，還可以拿錢，一個個心動不已，躍躍欲試。

    郝歡喜說了一下規矩，告訴孩子們哪些果子可以摘，怎麽摘，他們可以單獨摘，也可以合作，不許偷吃，偷吃被發現的話，下次就沒這好事留給他了。

    反正摘完就可以拿錢，或者拿楊梅，幾個半大孩子自然盡心盡力，還互相競爭起來，偌大的果園到處都是靈活的身影。

    到了天黑，除了郝歡喜三姐弟自己摘的兩背簍，隻有二毛摘了差不多一背簍，剩下三個孩子都隻有大半背簍，郝歡喜笑眯眯地清點數目。

    雖然個個累到汗流浹背，不過一拿到錢，孩子們都雀躍不已。

    “二毛，你這一背簍，你想拿錢還是楊梅？”輪到二毛，郝歡喜問。

    二毛撓撓頭，黝黑的臉上露出潔白的牙齒，“歡喜姐，我可以要五毛錢，再要半斤楊梅嗎。”

    他既想要錢買零食，又嘴饞想吃楊梅哩，不過這心思說出來，倒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當然可以。”想到二毛爸和自家關係不錯，先前合夥賣西瓜也很愉快，郝歡喜有心多照顧二毛一點，給了他五角錢，還悄咪咪多拿了些楊梅給他。

    二毛歡天喜地，開心地問：“歡喜姐，有這好事，可一定要記得叫我啊。”

    等郝紅旗田秀雅忙完秧田的活兒，趕到果園一看摘了這麽多的楊梅，吃了一驚。

    郝歡傑眉飛色舞地把大姐的法子一說，郝紅旗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還是大丫頭主意多。”

    一家人把楊梅背回家，已經餓的饑腸轆轆，田秀雅趕緊生火做飯，郝紅旗一拍手，也破天荒鑽進灶屋，興致頗高地打趣道：“哎，小的們今晚有口福了，看老爸給你們露一手。”

    咳，老爸一出手，郝歡喜他們就不去幫忙了，別看郝紅旗平日從不管家務事，可下廚真真是一把好手呢。

    三姐弟津津有味地嗑著瓜子，吃著冬瓜糖，正等著吃飯。

    見鬼的李桂花牽著郝玉林就來了。

    郝玉蓉也繃著臉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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