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歡喜走過去，有些奇怪地打量著幸災樂禍的郝玉蓉，納悶道：“我的好堂妹，看來我家楊梅園出事，你挺高興的啊。”

    其實郝歡喜倒沒生氣，就算被郝玉蓉譏諷幾句，她也不會少一塊肉，隻是覺得她這個堂妹吃相還真難看，怎麽說他們都是親戚呢，哪有叔叔家裏出事她還鼓掌叫好的啊。

    這小賣部位置好，平時村裏頭有事沒事或者路過的，都在到這小商店來歇歇腳，所以此時倒是聚集了不少在這打牌的聊天的，這些鄉親們聽到郝歡喜這麽一說，倒是有些不讚成地看向郝玉蓉。

    就是啊，郝紅旗全家怎麽對待大哥的，大家都看在眼裏，那可真是沒得挑的。怎麽郝紅旗的楊梅被毀了，這侄女郝玉蓉的態度倒像是巴不得出事才好呢。

    “你，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很高興了？”

    郝玉蓉被挑明心思，臉色有些心虛。她確實是看到郝歡喜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裏很爽的，可郝歡喜這麽當麵一揭穿，她臉色就難看了。

    明明知道這裏有這麽多長輩看著，這個郝歡喜是故意的吧，想看她出糗？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耳朵也聽到了，誰讓你嗓門這麽大。”郝歡喜淡淡答道，要不是郝玉蓉笑得太大聲，何至於引來這麽多看熱鬧的人？出糗也是她自找的。

    眾目睽睽之下，郝玉蓉突然眼神變得怯弱，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委屈地說：“姐，我隻是，隻是覺得，有先前瓜田的事在前，你們早該注意的，而不該那麽高調而已。可能，可能我表達的意思讓你誤會了吧，對不起。”

    親眼目睹郝玉蓉變臉的全過程，郝歡喜目瞪口呆，她這個堂妹還真是厲害了啊，一秒就能從惡人變身成令人同情的小白兔呢。

    “哦，是嗎。”郝歡喜看著郝玉蓉，不可置否。

    “嗯，我就是這個意思的。你家出了事，我怎麽會心裏好過嘛。”郝玉蓉雙手怯怯地揉著，聲音細細的，看起來倒像郝歡喜在欺負她似的。

    郝歡喜看了一下周圍，很明顯看熱鬧的大家心裏天秤已經傾斜了，開始以為兩姐妹之間有什麽其他誤會了。

    她搖搖頭，不想和郝玉蓉杠下去，道：“那你繼續不好過吧，我要回去處理正事了。”

    說罷也不管郝玉蓉繼續飆演技，急匆匆地離開了。

    望著郝歡喜遠去的身影，郝玉蓉的手攥的越來越緊，但她還是刻意把持住了情緒，和英子打了聲招呼，還對看熱鬧的幾個長輩笑了笑，這才轉身往家裏走去。

    一到家，郝玉蓉立即把在便利店聽到的可靠消息告訴了李桂花。

    李桂花“哦”了一聲，坐在桌邊懨懨地磕著南瓜子，沒好氣地看了女兒一眼，道：“你沒事去招惹那郝歡喜幹嘛，她現在可不是省油的燈。”

    郝玉蓉撇撇嘴，“我不是看不慣她之前那耀武揚威的樣兒嗎。”

    不過，她媽說得對，確實郝歡喜變得有些難對付起來了。也不知郝歡喜突然是哪裏開竅了，感覺整個人性子都變得強勢了呢。

    郝玉蓉思忖半天，也沒個結果，便不深究了，而是有些激動地道：“媽，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個電話啊，這下真的能確定，小叔家的楊梅是徹底廢了，跟那個什麽酒店的生意也做不成了。我就說嘛，郝歡喜家裏走了那麽大的狗屎運呢，哼，早知道還不如聽我們的，讓舅舅搭線，我們賺錢，小叔也能賺嘛……”

    從郝玉蓉嘴裏說出的話，分明一點都不像一個初中女生該有的心思，但郝玉蓉說的尤其順口，好像在心裏醞釀了很久了。

    她洋洋灑灑很是解氣地說了一大段，才後知後覺發現李桂花今兒反應很冷淡。

    平時村裏頭發生各大八卦，尤其是郝紅旗家裏出了這麽大事，她媽不是第一時間知道怎麽回事，就是第一時間去打聽怎麽回事的。怎麽今兒李桂花卻坐在家裏一直無動於衷呢。現在她好不容易打聽到消息嘛，她媽態度也是敷衍的很。

    “媽，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郝玉蓉奇怪地問道。

    李桂花這才看了郝玉蓉一眼，“聽到了，這不是意外嘛。對了，你舅呢。”

    “不知道，定是去村頭打牌了吧。”提起舅舅，郝玉蓉神色很是不屑，那麽牛高馬大一人了，怎麽總是賴在自己家不走啊。郝玉蓉先前還覺得有一個這麽英俊的舅舅很有麵子，現在卻覺得這個舅舅很煩了。

    “你去做飯吧，別在這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李桂花站起來，吩咐一聲，就帶著郝玉林往村頭的方向走了。

    郝玉蓉皺皺眉，埋怨了一句，懨懨往廚房走。恰巧看到何秋菊從灶房走出來，這老太太拿著一張印著紅喜字的餅，這還是隔壁村牛大腳嫁女兒時牛媽媽派發的喜餅，每家就分了兩個。何秋菊拿回來不知藏在哪兒了，寶貝著呢。

    這會何秋菊嘴邊還沾著餅幹屑沒擦幹淨，見郝玉蓉瞪著她，沒好氣道：“看什麽，沒你的份！”

    郝玉蓉目光從那香噴噴的喜餅上移開，切了一聲，一臉厭惡。她走進灶房，淘米做飯，嫋嫋青煙很快從煙囪冒了出來。

    另一邊，郝歡喜回家後匆匆扒了幾口飯，就垮了個籃子到山上去了。

    就這時，聽聞消息的郝紅旗夫妻緊趕慢趕終於回了村。

    因為沒有移動電話，郝歡喜無法通知他們。還是村裏的熟人到城裏買東西，碰到郝紅旗了，這才想起來說一聲。一聽說楊梅被打了農藥的事，郝紅旗夫妻哪裏還坐得住，心急如焚地就趕回來了。

    田秀雅在村頭就聽到大家傳的沸沸揚揚了，到了家，郝歡喜不在，郝歡傑還在牛塘衛生院守著呢，家裏就隻有郝歡妮。郝歡妮本就六神無主的，一看到父母回來，就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慌慌張張把隔壁村孩子偷吃楊梅突發中毒的事一說。田秀雅聽到人家孩子吃了楊梅又是吐血又是送醫院的，大腦一時沒承受住，當場就暈過去了。

    “媽！你怎麽了？”郝歡妮膽小，嚇了一跳。

    “扶她進去休息吧，等你媽醒來，讓她吃點東西。”郝紅旗眼底一片焦灼，一臉的汗水都沒來得及擦，轉身就走出門。

    郝歡妮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喊道：“爸，那你也得先吃口飯……”

    外麵哪裏還有郝紅旗的身影，破舊的院子裏，隻有兩隻大公雞大搖大擺地站在曬著的稻子旁，仿佛篤定沒人管它們似的，神氣活現地啄著飽滿的稻穀。

    郝歡喜頂著烈日，好不容易才從楊梅樹冠摘下幾十顆楊梅。

    她也沒洗，直接撿了兩個，就往嘴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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