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郝歡喜剛過完十四歲生日，競賽結果終於公布，郝歡喜獲得了省三等獎，石霄獲得省二等獎，還收到了組委會寄來的獲獎證書。

    這件事在初中部引起了很大的震撼，為什麽？隻因為奧數班被看好的幾個初三代表都全軍覆沒，唯一得獎的竟是兩個初二的學生，你說稀不稀奇？

    最鎮定的莫過於兩個當事人了，郝歡喜還小小地高興了一下，石霄完全沒把那蓋著鮮紅印章的證書當回事，好像對獲得二等獎還很不滿意。

    為此，郝歡喜隻想說，這家夥真是欠揍。

    “歡喜，石霄，你倆這下可真是為咱班爭光了，你是沒瞧見老範那樂嗬嗬的樣兒，一上午嘴就沒合攏過。”卓美姝在一旁打趣道。

    老範？郝歡喜愣了一下，範東光其實還年輕著呢，就這樣稱呼他好嗎？

    “哎喲，跟倆學霸走在一起我都壓力山大。”張翼不知什麽時候走來，開著玩笑自黑。

    見張翼又屁顛顛地黏在卓美姝身後，郝歡喜揶揄地笑了笑，問他，“你不是馬上要去省裏參加訓練嗎，什麽時候走？”

    “月底才去呢。”張翼說著下意識看了眼卓美姝，“哎，這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

    郝歡喜對體育特長生的情況不了解，但也知道張翼能這麽快去省裏參訓，肯定是被歸納為有潛力的那一類，心裏自然為他高興。

    春日陽光明媚，四人就坐在草坪上聊著天，心情格外舒暢。

    隻是，好巧不巧的，突然聽到附近有人在低低地哭泣。一開始郝歡喜還以為是幻聽，但很快大家都注意到了。

    張翼聞聲找了過去，才發現他們背對著的那棵樹後蹲了一個女生，用手掩著麵，聲音哭的一抽一抽的，聽得人的心也一抽一抽的。

    “哎，同學，你沒事吧？”張翼擔憂地問了一句。

    郝歡喜看到那人熟悉的身形，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果然，女孩一轉身，那張臉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就是郝玉蓉。

    看到是郝玉蓉，張翼愣住了。旋即訕訕地抓了抓頭，回頭看一眼郝歡喜他們，自覺地退了回來。他和卓美姝三個待的久了，當然也知道一些郝玉蓉的所作所為，而且當初因為李娜的糾纏給他造成了很多麻煩，連帶著張翼對郝玉蓉也敬而遠之。

    “對不起，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郝玉蓉眼睛紅紅的，雙手緊攥著衣角，過意不去地問道。

    郝歡喜和卓美姝看著她，都沒說話。石霄亦是蹙眉，那視線帶著一些打量，還有懷疑。

    看到石霄這明顯防備的神情，郝玉蓉心裏很受傷。自從上學期她出了獎學金那檔子事後，石霄就再也沒跟她說過一句話，就連偶爾在走廊遇到她，都是冷漠地和她擦身而過，一個正眼都不給她了。

    郝玉蓉知道，石霄現在很討厭她。

    看到其他三人都沒搭理郝玉蓉的意思，張翼突然覺得她挺可憐的，心軟地擺擺手，“沒什麽，我們也要走了。”

    郝玉蓉感激地看他一眼，擠出一個勉強的笑來，卓美姝立即道：“對，我們走吧。”

    說罷立即拉起郝歡喜，嫌惡地快速離開。

    卓美姝一走，張翼自然就跟上去了。石霄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站在那兒的郝玉蓉，遲疑了一下，也走了。

    四個人剛走到操場，下課鈴就響了，體育課結束，張翼就在前麵岔路口和他們分別，往高中部的教學樓走去。

    卓美姝這才奇怪地問道：“這郝玉蓉幹嘛呢，哪裏哭不好，偏偏這麽巧跑到花園來哭，沒看到咱就在那聊天呢？”

    “不知道。”郝歡喜心知郝玉蓉是故意的，嘴上卻淡淡帶過。

    石霄跟在身後，默默地聽著兩人的談話，沒有插嘴。

    這件小插曲很快就被郝歡喜拋在腦後。周末她擺完攤，騎了三輪車載貨回店鋪，路過石橋口時，突然阿傑拉了一下她的衣袖，驚道：“姐，你看，那是不是郝玉蓉？”

    郝歡喜和郝歡妮聞言望過去，隻見昏暗的橋墩下，幾個小混混圍著一男一女。女孩的身段郝歡喜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確實是郝玉蓉。郝玉蓉畏縮著往那個高大的男生身旁躲，臉上寫滿了驚恐。那男生側對著這邊，郝歡喜看不清臉。

    不遠處的一棵樹下，還站著個眼角有道刀疤的瘦削男人，正在慵懶地抽煙。

    郝歡喜突然愣了一下，她認出來了，那是彪哥。

    要說彪哥近來也是倒黴透頂，第一次欺負郝歡喜碰到了賀瑾安，把他關滿了日子好不容易放出來，誰知道他還不吸取教訓，第二次欺負到卓美姝頭上。烏奎也不是個吃素的，那是特地囑咐有人好好“關照”了一番彪哥的。這要不是彪哥自己還有人罩著，那蹲了號子沒個一年半載還真出不來呢。

    而兩次害得彪哥進局子，追根溯源都跟郝玉蓉有關。這梁子可是結大了。

    彪哥少說也是道上混的，被一個女中學生耍的團團轉，你說他咽不咽的下這口氣？

    大概是感覺到了郝歡喜三姐弟看過來的視線，彪哥眯著三角眼往這邊瞄了一眼。

    “喂，他瞪過來了！”阿傑催促了一下郝歡喜。

    “姐，咱走吧。”郝歡妮害怕地拉了拉郝歡喜的衣服。

    郝歡喜垂眸，很快收回視線，騎著三輪車迅速轉了個彎，朝著另一條路往店鋪的方向騎去。

    回到家裏，三姐弟都心照不宣地沒有提這件事。

    等到天已經黑了，郝歡喜做好飯，這才去片區的派出所說了情況。值班警察正好要下班了，聽說是混混威脅，似乎沒當回事。

    郝歡喜也不管後續，說完就走了。

    周一回到學校，郝歡喜聽說班上的一個男同學受傷住院了，叫盛小強。是為了保護女生被混混打傷的。

    郝歡喜這才知道，那天跟郝玉蓉在一起的男生就是他。

    說起來，這個盛小強也是受了無妄之災。彪哥要找的是郝玉蓉，本來跟他沒關係的。但盛小強想當那救美的英雄，所以郝玉蓉算逃過一劫。

    盛小強被打的鼻青臉腫，全身包成了木乃伊，就住在學校醫務室。郝玉蓉身上也掛了彩，但比起盛小強來，她那臉上最多貼兩張創可貼就完事了。隻是，她好像嚇得不輕，眼底下一片烏青，像是兩三天都沒睡好覺，坐在座位上魂不守舍的。

    聽廖香在寢室閑聊時說起，郝玉蓉還在半夜躲在被子裏偷偷哭泣呢。

    郝玉蓉這次是真怕了，一想到彪哥還會再找她麻煩，她就提心吊膽，學習都心不在焉。

    不過，她這弱小無助的模樣，倒是引來了不少同學的同情。尤其班上那些原本就和郝玉蓉玩得好的男生，雖然表麵上不說，內心確實很可憐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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