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屍體複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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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白心中很是糾結,不自覺的啃了啃自己的手指,小臉皺成了一團。
稚嫩的臉上,在顧琅看來,終於有了孩童的表情,心不由軟了軟,失落好似在一瞬間全部消失了一般。
他不由牽起嘴角,給了對方一個安撫的微笑:“我長得很恐怖嗎?”
閻白急急搖頭,小小猶豫了一下道:“不是討厭你,是你身上的溫度太高了,我有點受不了。”
溫度?
顧琅微怔,看著他臉上鄭重中又夾雜著點點愧疚麵色,確定對方說的是實話。
可是,為什麽?
他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正常的體溫,讓他沒有任何感覺。
閻白見狀,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一般,接著又開口說:“唔,不是你的溫度不正常,是對我而言,太高了。除了我父母,任何人都是。”
“哦,還有我下麵的小夥伴們。”
他怕嚇到對方,把這句話默默咽回了肚中。
顧琅聽到最後一句,腦子又不禁開始想歪了。
他心想,這不會是眸中暗示性的心理疾病吧?有指向性的那種。
他略微遲疑了一下,斟酌了語句,不由放柔了聲音,“你是不是很少同外麵的人接觸,所以才會……”
閻白稍稍歪了歪小腦袋,思考了一會說道:“不是,我有接觸外人的。隻是像你們高溫的人,是最近才接觸的。”
顧琅蹙眉,聽的雲裏霧裏。
什麽叫“你們這樣高溫的人”?這世界上還有體溫不在36°的人?
他愣了愣,沒有將問題問出口,而是笑下笑,轉了話題:“既然不能抱就算了,那你還想吃棒棒糖嗎?”
閻白很幹脆的搖搖頭:“不要了。我不給你擁抱做交換,交易就不是平等的,就不可成立。”
顧琅怔愣。
這道理,聽起來確實是對的。但就一個幾歲的孩子而言,這也太過成熟了吧?
而且,就買根棒棒糖,五毛錢的事情,要不要上升到如此高度?
閻白沒有注意到對方愕然,隻是在拒絕後就轉身離開了。
這一耽誤,他已經不可能追上閻烈他們了,還不如就乖乖在這裏等他們回來。
辦公室裏,六月之前就給他買了好多零食,就是沒糖。不然他也不會遇到一個人,就找人家要幫幫糖。
顧琅回神,就見小家夥搖搖晃晃轉身走了。
他看了一眼對方離開的方向,腦中不禁開始猜想這是誰家的孩子。
他停了一會才抬腳離開。
出乎他意料的時候,他與閻白又在電梯前遇到了。
他微笑著低頭看向還沒有自己腿高的小人兒,聲音中帶著一抹調笑:“小家夥,我們又見麵了。你要去幾樓?”
閻白想到自己於他見麵的場景,便已經猜到他與自己要處理的是同一件事。
“我們去同一層。”
顧琅聽言不禁開始思考這古靈精怪的小鬼頭,究竟是誰家的孩子。
刑偵處的人,他不說都十分了解,但那家庭情況,都是透明的。沒有聽說誰家又新添了孩子,難道是誰親戚的孩子?
“你是誰家的孩子啊?”他想著,輕聲開口問。
閻白不由撅撅嘴,略帶有些不高興的說:“你為什麽不問我叫什麽呢?”
大大的眼閃著星光,仿佛在譴責對方的行為,沒有尊重自己。
顧琅失笑,真的很想,究竟是誰家,養出這麽一個鬼精鬼精的孩子。
“好好好,請問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閻白若知他心中所想,肯定會告訴他,自己是鬼養大,肯定就是鬼精鬼精的。
他撇嘴,輕哼一聲道:“我叫閻白。”
閻?
顧琅腦中的神經被輕輕扯了一下,嘴巴動了動,情不自禁呢喃出聲:“閻烈你……”
他驀地閉上了嘴,失笑搖搖頭,心道,“不可能,不可能這麽巧合,那家夥都已經五年沒有消息了。”
不想……
“閻烈是我爸爸。”
“叮——”
脆生生的回答,伴隨著電梯打開的聲音,在顧琅聽來,好似幻覺一般。
他不禁頓住了腳步,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閻白蹦上電梯後,踮起腳尖用自己的小胖手按下了樓層數後,一扭頭就看到那個不知名的蜀黍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是魘住一般,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
“蜀黍,你不上來嗎?”
顧琅一個激靈,瞬地回神,略向慌亂的點了點頭,邁開步子走上了電梯。
又隨著電梯門“叮”的一聲緩緩關上,電梯內陷入了沉寂,除了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顧琅有些緊張,插在褲兜裏的手有些不受控製的不斷揉搓著自己的褲子,目光時不時的朝閻白身上飄。
他在知道閻白是閻烈的孩子後,總能從對方身上找到與閻烈相似的地方,心中五味雜成。
“五年不見,居然連孩子都有?那孩子在這,他和夜綰綰肯定就在了?”
對於孩子的母親是夜綰綰這件事,他絲毫沒做懷疑。
當年,在兩人還算是陌生人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氣息,就讓人感覺粘粘糊糊的。
閻烈那種很不喜歡旁人觸碰的人,竟然會主動去牽夜綰綰的手。更別說,後來還讓夜綰綰直接搬進了他家。
說他們之間沒什麽,怕是傻子都不會相信了。
他越看,越覺得閻白與閻烈很想,除了那雙眼。
那雙眼,與夜綰綰那雙烏溜溜的大眼,幾乎一模一樣,淺淺一個對視,清澈的眼眸,好似能將對方眼底所有的心思看穿那般。
電梯很快在詭異的氣息中到了目的地,門一開,閻白就蹦了出去。
顧琅則又站了一會,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才緩緩抬腳跟了上去。
他走進辦公室,一眼就看到了與六月在說話的閻白,兩人之間看起來像在說悄悄話,但也還是隔了一段距離。
閻白眼中藏著一抹忍耐,看樣子真的特別不喜歡別人靠他那麽近。
“宋隊、牧隊。”
他看了一眼,將自己目光收回。
宋、牧二人正在打電話聯係孫梓晨班上的同學,聽言隻是抬頭,朝他敷衍的點點頭,便又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
他看著眼前人忙碌的樣子,心底多了一分計較。
這樣子,一看就是大案子。
牧奕翰也過來了,看來護城河的那個案子不小。
他略作思量,走到六月身邊,喚了對方一聲,沉聲問:“案子的情況怎麽樣了?林城呢?”
六月直起腰背,開口簡短但明了的說了一下案子的情況,又告訴他林城現在在醫院。
“醫院?”
“嗯,屍體上的頭發,突然發生屍變,把他纏住了。幸好白白來的及時,救了他一命。隻是因休克太久,加之體內出現了一些不明的東西,醫生讓留院了,據說還要做幾次手術,取出那些東西才可以。”
顧琅微微擰眉,眸光暗了暗,表示了解的點點頭。
“那現在,有什麽是需要我做的?”
“我已經把公園案子的屍體,從二隊那邊轉過來了,你去重新做一個屍檢。另外送了東西去法證那邊做鑒定,你打電話讓舒卓睿收假回來上班盯著。”
宋又秋好像剛掛斷一個電話,聞言插了一句嘴。
顧琅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隻是……
“為什麽要我打電話給舒卓睿?”
那家夥,自從結婚以後,整個人變得更黏糊,一見麵就是抱抱親親的,讓人更受不了了。
宋又秋擺擺手,沒做回答,又低頭繼續打自己的電話了。
顧琅冷哼一聲,心底暗自唾棄了對方幾句,輕歎一聲,認命的去做事了。
舒卓睿接到電話的時候,非常難受的哀嚎了幾聲,哀歎了一下自己才剛剛開始的假期後,說自己會盡快來,便掛斷電話了。
顧琅則是借來了六月,開始重新驗屍了。
公園案子的屍體,兩個相差的年齡非常大,聯係過家人,根據口供上來看,一人是上下班回路過公園,那天是同自己的女朋友,在那個公園約會。老人則是家在附近,每天都要去哪附近走一走。
顧琅先看了一遍之前的驗屍報告。
根本報告上來,兩人皆是溺斃而亡,身上唔明顯傷痕。但奇怪的一點是,兩人腹中,皆沒有積水。
前一位驗屍的法醫並沒有就這一點給出解釋。
還有一點,他們將頭發從受害者身上弄下時,受害者臉上滿是驚恐,就像是活活嚇死一般。這個從照片上可以看出。
顧琅心神閃了閃,偏頭看了一眼屍體的麵部,五官好像被人重新整理過一般,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痕跡了。
他不禁蹙眉,看了一眼法醫簽字處的名字,臉色更不好了。
他輕哼一聲,將報告丟開,,開始動手。
他解開胸口的十字縫合線,驀地發現屍體內所有的內髒都沒有了。
他小小愣了一下,斂住心神,低頭繼續檢查。
在看完青年的屍體後,他麵上的臉色沉如黑墨。
一直在旁邊做記錄的六月,臉上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去。
顧琅低頭,半闔眼簾,長而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覆下的陰影,好似在訴說什麽一般,神秘莫測。
他淺淺吸了一口氣,壓下自己心頭湧動的心潮,繼續工作。
第二具屍體驗完後,他隻覺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當他將縫合的最後一針收下後,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已然麻木,如死水一般,不帶一絲漣漪。
“六月,你先回去吧,我會盡快把資料整理出來帶過去。”
六月愣神了好一會,聽言依舊有些發懵的點了點頭,將自己手上的記錄本放下,腳步漂浮的轉身離開了。
六月離開後,顧琅收拾好了驗屍台上的屍體,轉身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他幾乎不帶一絲咯噔的將報告整理了出來。
他站在打印機前,看著一張一張從機口吐出的A4紙,本是清亮的眼眸,被一層薄霧覆蓋,混混沌沌,看不清、摸不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