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人工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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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無夢。

    清晨第一縷陽光突破雲層,伴隨著灑落大地的金沙,沉睡的城市在悄然中蘇醒,雜亂的聲音,從城市裏的各個角落蔓延。

    平常因為晨練的人而略顯喧鬧的公園,今晨卻格外安靜。寂靜中,似乎連微風拂過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人工湖旁圍了一圈穿著橙色和藏青色的製服的工作人員。

    他們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各不相同的麵容上,此時卻掛著相似的表情。

    皆是瞪大了雙眸,嘴巴不自覺長大,愕然充滿了全身。

    牧奕翰來到現場後,眼前的場景,讓他掛上了在場人相似的表情。

    人工湖的湖,已經被抽幹了,幹涸的河底,露出的畫麵,不是那些沉底的泥沙或者微生物的囤積堆,而是,頭發。

    是的,頭發。

    整個忽地,被密密麻麻的頭發所完全覆蓋,而頭發的中央,嵌著一具屍體,從外觀看來,應該是孫梓晨的。以他為中心,頭發向四周蔓延,有些地方看上去凹凸不平,好像下麵有什麽東西一般。

    牧奕翰眼皮連著頭皮突突的跳了跳,隻覺渾身的神經都在發麻。

    他隻看了一眼,就立馬偏開了視線。

    他轉身退了幾步,盡力克製著自己的視線不要向那邊轉。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打電話通知閻烈。

    手機響起時,閻烈正在廚房準備早餐。

    閻白也跟著起來了,這會正坐在餐桌旁,晃悠晃悠的看著他做早餐,時不時的提一點善意的建議。

    實際就是他自己挑食,不想吃那些東西。

    “胡蘿卜吃了會尿尿都會變成橘黃色的,那個東西有毒,不要放不要放!”

    閻烈麵無表情的聽著,連表情都懶得給他一個:“是嘛?可你不是一個普通人,中毒了也不會死,安心吃吧。”

    閻白鼓著臉,看著他早肉粥裏放下胡蘿卜,接著又放了香菜。

    “天啊!霸霸,你是邪教,竟然還在粥裏房香菜。”

    “你如果不喜歡,可以選擇不吃。”閻烈側眸瞥了他一眼,輕輕搖了搖手上的香菜:“不過,錯過了這頓,我是不會給你加餐的。”

    閻白一愣,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小臉鼓的圓乎乎。繼而安靜了幾秒。

    閻烈也不在意,直到聽到自己手機響了以後,出聲叫他去把手機拿過來。

    閻白雖然不情願,卻還是乖乖的去了。

    他在心裏不停的告訴自己,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不可以和閻烈這個不懂事的大人,一般見識。

    閻烈接完電話後,麵色稍稍沉了沉,轉身拍了拍閻烈的腦袋,讓他去叫夜綰綰起床,有事要出門了。

    閻白頓了一秒,眼珠滴溜溜的轉了一圈,雙眸驀地一亮:“我們要出去?趕時間?”

    閻烈頷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他高興的叫喚了一聲,猛地轉身“噔噔噔”的跑走了。

    他思維頓了一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身繼續剛才的動作。

    他調好最後一味佐料的時候,夜綰綰收拾好走了出來。

    “出事了嗎?”

    閻烈將粥盛出,裝入了飯盒中,同她點點頭;“牧奕翰打電話來,說人工湖那邊的水已經抽幹了。這是他傳來的現場的照片。”

    他說著,將手機遞給了夜綰綰。

    夜綰綰接過,看了一眼,眉心不禁蹙起。

    “這看起來,有點像血祀。”

    “什麽意思?”

    “以血為媒介,打開了某種界限的結界,這麽多年了,應該放出了點東西過來,至於是什麽,暫時還不知道。”

    閻烈聞言,眉梢不由自主的挑了挑:“你的意思大概是說,就像是打開了動物園的門,放出了一些危險的動物一般嗎?”

    話糙理不糙。

    夜綰綰點頭。

    “你看這裏、還有這裏,你將這些凹凸不平地方,連起來,像什麽?”

    閻烈的目光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動了動,繼而一個類似於魔法陣一般東西在自己的腦中成型,他的眸色隨之也深了幾分。

    “這個,同中國傳統的陣法,不太一樣。”

    至少,在他的記憶中,是從未見過的。

    夜綰綰悶聲“嗯”了一下,點點頭道:“確實如你所說。這個陣法,更像是西方巫師的魔法陣和中國一種古來的陣法融合。我從中,看出了血祀的影子,但又同血祀有區別。隻是,這個陣沿的畫法,我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看過,就覺得是一種分裂陣,就是我剛才,同你說的那種陣法。”

    她這話,等於是解釋了前麵的說法。但究其根本,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這個陣法的用處,究竟是什麽。

    “你路上想吧,現場那邊,還等著我們過去。”

    閻烈將飯盒遞到她的麵前,打斷了她的思緒。

    夜綰綰麵色凝沉的點頭應下,接過他手上的飯盒,轉身走了幾步,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

    “你們又要把我丟在這麽?”

    閻白忽而出聲,將她有些混亂的思緒拉回,她愣了一秒,轉眸看向對方。

    “啊?白白對不起,麻麻剛醒,腦子不太夠用。你要跟我們去,還是在家等我們回來?”

    從閻白可以獨立思考開始,夜綰綰就給了他足夠的自主權,不管何事,都先讓他自己做決定。

    閻白聽言,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要同你們一起去。”

    夜綰綰莞爾,對他伸出一隻手,“那走吧。”

    閻白小跑衝到她的身邊,緊緊抓住她的手,仰頭看她:“出發!”

    一家三口一同離開。

    閻烈開車,一路沉默,用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現場。

    牧奕翰一直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看到車的時候,就快步走了過去。

    “你們看到照片了嗎?那東西真的是太……”他頓了一下,腦中完全沒有形容詞去形容那東西:“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那上麵,覆著的東西是頭發,一會燒掉就行了。”

    夜綰綰從鹿鳴那知道了林城受傷的原因,加之顧琅那邊的情況,她已經明白,那些頭發,是病毒傳播的一個媒介,沒有留下的必要了。而且,若不把那些頭發給弄掉的話,那玩意很可能會借助接觸到的東西繼續生長。

    “可是,若放火的話,孫梓晨的屍體不就保不住了嗎?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有辦法,將屍體完整的取出。”

    夜綰綰也看了照片,自然明白他說的情況。

    “不用一般的火,一會讓白白去處理。”

    閻白手上,又地府的九幽鬼火,那火,隻會燒世上的邪祟。孫梓晨的屍體,還屬於陽間之物,不會被碰到的。

    牧奕翰瞪了瞪眼,有些不太相信。

    “讓你兒子去處理?他才兩歲!你就要讓麵對那畫麵?!你也太殘忍了吧?”

    夜綰綰淡然一笑,眸中浮上一抹得色:“相信我,他所見過東西,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恐怖、殘忍。”

    對於一個從小,就把十八層地獄,當作遊樂場的小家夥而言,人工湖的畫麵,不過是小巫見大巫。

    牧奕翰看著她誌氣滿滿的樣子,隻覺喉頭堵了一口氣,有些發幹的唇瓣動了動,終是什麽聲音都沒有發出。

    閻白牽著夜綰綰的手,乖巧跟著她,在聽到自己名字的時候,抬頭衝牧奕翰笑了笑,又把注意力轉到了自己身邊。

    夜綰綰一邊同牧奕翰說話,一邊注意著他的情況。

    閻白說話的聲音很小,夜綰綰幾乎沒有聽清說了些什麽。

    她讓牧奕翰去清場,待對方離開後,她才低眸喚了閻白一聲。

    “你在同誰說話呢?”

    “就是孫梓晨呀。他跟我說,他不知道那東西為什麽突然解開了他身上的桎梏離開了。但是他能感覺到,湖底的東西,已經漸漸失去效力了。”

    閻白看身邊沒有旁人了,很幹脆的回答了。

    夜綰綰秀眉微微一擰。

    孫梓晨的話,她其實也考慮過,就是再往深處想了以後,心中有些不安。

    “你問問他,具體是什麽感覺?”

    閻白點點頭,轉述了問題後,回答她:“他說,他在死了以後,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的。最初,他本以為,人死如燈滅,死了以後,就不會再有感覺了。不想,突然就醒來了,醒了以後,他心裏就生出了很強的怨念了。

    然後就聽到一個聲音在他耳邊說什麽報仇之類的。那個聲音,他說是自己父親的聲音。他從小就很聽話,而且也很怕自己的父親,所以聽著聽著,就開始怨恨所有的人了。然後就開始操控水下可以利用的東西把活人拖下水了。

    不過,他也有控製,所有拖下水的人,都是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中的怨恨就越來越淡了,他不想再殺人了。當他想要收手的時候,忽然發現,事情已經失控了。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另外一種給操控了,沒了自主權。每一次的毀滅,都不是自己想做的了。

    他那會就感覺自己像是突然被關起來了一般,什麽事都做不了。但三天前,禁錮在他的身上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衝破桎梏的同時發現自己可以離開人工湖了。隻是距離也不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