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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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米蘭飛往尚都的飛機上,頭等艙。
我信手翻閱著從機場購買的時尚人物傳記,腦子裏卻在盤桓如何讓魚咬鉤。
飛行時間已經過去大半,枯等不是辦法,必須主動出擊。
奈何肚子裏的花花腸子忒短,隻能選擇最老套的搭訕方式。
——女人搭訕男人,想來方式、方法、技術什麽的都不重要。
哪怕用了土得掉渣的梗,隻要能對上眼就算是成功。
深呼吸幾次,我放下雜誌,奔洗手間走去。
在裏麵待了幾分鍾,確定妝容沒有問題,開門走出洗手間。
好吧,洗手間是個不可或缺的大道具。
回座位的路上,走了沒多遠,“糊裏糊塗”崴了腳。
打完踉蹌,整個人便以完美的舞蹈姿態摔了出去。
無法確定結果會怎樣,我橫下一條心,嬌呼一聲,閉上眼睛。
轉瞬間,落在了帶著淡淡煙草味的臂彎裏。
與此同時,微涼的液體撒在了我身上。
惶然睜眼,但見白色雪紡洋裝被紅酒洇濕一大片,裏麵的黑色無痕文胸看得真真切切。
某處形狀更是隱隱若現,令人浮現連篇。
我的臉,“唰”一下紅得透透的。
一點都不摻假,是真的感覺無地自容。
唉!千算萬算,漏算了一杯紅酒。
失措地推開那個懷抱,想要站起來,卻被禁住了腰身兒。
抬頭看去,那雙在資料上見過無數次的眼睛同樣望著我。
眸光之間多了許多探究的成分。
“先生,對不起……”我急忙用意大利語道歉。
說話時的表情,已經對著鏡子練習過無數次。
談不上柔媚,但絕對打動人心。
男人怔了一霎,轉而笑笑,扶著我一道起身。
這時,空姐走過來,用英語詢問是否需要幫助。
“不必了,有需要會隨時找你。”男人揮揮手,打發了空姐。
隨後,脫下西裝外套,裹住我的上半身,半擁著我去往洗手間。
在門口止步,幫我開門,用中文沉聲說道,“進去把髒衣服脫下來吧!”
我遲疑著,回以中文,“那……我穿什麽啊?”
他啞然失笑,“當然是穿我的外套了。放心,我有潔癖,不髒。”
“有潔癖?那你不嫌我髒麽?”又犯了耿直的病。
“不嫌。”喃聲說了兩個字,推我進洗手間,關門。
脫掉洋裝,穿上男式外套,把染了紅酒漬的地方清潔一番,我抱著半濕的衣服走了出去。
男人從我手裏拿過洋裝,努唇看了看,“這件衣服大概一萬多吧?帳號給我,賠錢給你。”
我奪過衣服,搖頭,“不用了。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跟你沒關係。”
低頭瞧了一眼西裝,“先借你的外套穿一會兒,等我衣服幹了,換回去就還你。”
說罷,準備回自己座位。
隻兩步,就被身手敏捷的男人擋住了去路。
“先生,還有什麽事嗎?”我作出懵然的表情,仰頭看他。
他抬手勾勾額前的一縷卷發,語帶踟躕,“你……不記得我了嗎?”
這個表現更像搭訕。
不止老套,簡直就是惡俗。
我茫然搖頭,“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幾年前,在岑香山房車營地,尊哥……,想起來了嗎?”很有耐性地提示著。
“對不起,地名和人名我都沒有聽說過。”我語氣篤定。
他抿唇忖了忖,叉著腰,完全擯棄了之前的高貴形象。
“駱心,你再想想好不好?那時候你帶著哥哥耀揚自駕遊,我們在岑香山認識的……”
聽了他的話,我的心裏“咯噔”一下。
耀揚哥哥?
怎麽我帶他自駕遊過嗎?
唔,沒準兒真的認識眼前這個男人。
可是,我抵死不能承認。
“這位先生,很抱歉,我的名字不叫駱心。我是有個哥哥,但他的名字也不叫耀揚。還有,我們沒去過你說的那座山。”泰然自若,還帶著柔善的笑意。
男人皺起濃眉,“你……真的不是駱心?”
我很堅決,“不是。”
他自嘲地笑笑,“對不起,可能是我太想念她了。其實我跟她接觸的時間很短,印象中她就長成你這個樣子。或許是我記錯了也不一定……”
“如果沒有剛剛的摔跤插曲,你這一係列言行像極了搭訕!”我故意打趣,繞過他,回了座位。
——反正他的外套在我這裏,不怕他不來找我。
這不,搭好濕洋裝,才坐下沒一會兒,他就過來了。
頭等艙裏人很少,另外兩三個旅客都在睡覺,艙內很安靜。
男人調整了斜前方的座椅朝向,跟我麵對麵坐著,不過距離稍微有點遠。
我低頭看看,笑道,“這件西裝要三萬塊呢,怎麽都抵得上我的衣服了。遺憾的是,搶了它我也逃不走。所以,先生不必專程過來盯著!”
之前的社交經驗告訴我,這種毫無笑點的廢話往往會令所謂的上流人士感覺好笑。
果不其然,他的唇角翹了起來。
“身材好,長得甜,不貪心,再加上收放自如的小幽默,這樣的女子可是極少見的!”評價很高。
我笑而不語,心說:演戲誰不會啊!如果不是擔心過於誇張會顯得太假,我可能更“少見”!
沉吟片刻,男人稍稍欠身,衝我伸出右手,“認識一下吧!小姐你好,我叫Ethan,今年二十九歲,尚都人士。”
——如果再把職業說出來,整個一“非誠勿擾”男嘉賓。
我莞爾點頭,指尖搭在他的掌心,“Ethan你好!我叫Lucia。”
能短則短,能簡則簡。
他握住我的手指不鬆開,“Lucia,駱心,連名字的讀音都很相似。”
“Ethan先生,你知不知道,女孩子通常不喜歡被人說自己長得像誰誰誰。當然,像家人除外。”我半真半假地嗔怪。
——如果他揪住“駱心”這個身份沒完沒了,我會被煩死。
“好吧!”男人放開了我的手,“Lucia是Lucia,駱心是駱心。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在Lucia麵前提起駱心。”
我抿唇低頭,作淑女狀。
“Lucia小姐,你是從事什麽工作的?”男人在刻意尋找話題。
可見,對我有了點興趣。
我抬頭看他,“工作?為什麽非要工作啊?”
他一怔,臉上隱現失落,“看來,Lucia小姐是有人養的……”
“Ethan先生沒有養過女人麽?”我故作驚訝。
——換作平時,這種曖昧的問話不太可能說的出口。
不對,也能說的出來。
跟蔣少恭在一起,葷的素的,我什麽都敢說。
唉,怎麽又想起他來了?
兩年不見,他應該也養了別的女人了!
嗬嗬……
我有點愣神兒,隱約聽見男人回了一句,“確實沒有養過。但,現在打算養了。”
“那,祝你心想事成。”我抿唇淺笑,露出梨渦。
他挑眉,“借你吉言。”
火候剛剛好,不能再聊下去了。
遂,我雙手遮口,優雅地打了個哈欠。
男人尚算識趣,站了起來,“這件衣服不留褶皺,你可以隨意躺下休息,沒關係的。”
說完,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心裏懸著的石頭徐徐落地,調整好座椅,半躺在上麵,蓋了薄毯,闔眸小憩。
入睡蠻快,居然還做夢了。
夢裏,蔣少恭領著一個妖豔賤貨,時不時拍打她的臀部,無賴相依舊。
簡直又賤又色!
把他們趕出夢境,這才睡得踏實。
睡醒之後,一睜眼便看見遠處的男人斜倚在座位上,正定定地望著我。
嗯,好像快上鉤了。
看了下時間,沒多久就要著陸了。
我摸摸洋裝,已經幹得差不多,便拿著去了洗手間。
換完出來,走到男人身邊,雙手把西裝外套送到他麵前,“Ethan先生,謝謝你!”
他抿唇接過去,又作出挑眉的神情,“不如留個電話吧,好不好?”
我稍微側頭,調皮地眨眨眼,“很抱歉!養我的人不準我隨便把電話號碼告訴陌生人。尤其是男人!”
說罷,沒給他回嘴的機會,抬腳向座位走去。
我敢斷定,這條魚已經咬鉤。
現在要做的不是拉他出水,而是……把他變成餌料。
沒多久,空姐柔聲提醒飛機快要降落,請做好著陸準備。
下飛機的時候,低沉的男生在我耳畔響起,“外套上有你的體香,真好聞……”
扭頭看去,Ethan就在身後。
“Ethan先生不是有潔癖嗎?衣服上沾了我的氣味,但願沒能令你不快!”我恬然回應。
他撩了一句,“潔癖也要分對誰。”
嗬嗬,公子哥嘴臉。
我不再理他,矜傲地直視前方。
男人始終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麵,直到,我推著行李走到接機口。
遠遠地,就看見父親在衝我微笑。
按照計劃,他是和狄家兄妹提前一天回來的。
我興高采烈地衝他揮手時,旁邊掠過一個人影,捎帶著刮進我耳中一句話。
“考慮一下要不要換個金主,我等你答複。”
話音未落,一張燙金名片別在了我的行李箱上。
我看都沒看男人一眼,推著行李,快步走到父親麵前,翹腳摟住了他的脖子。
父親輕撫我的後背,沉聲問道,“魚咬鉤了?”
我點點頭,笑答,“是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