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驚為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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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沁沁,不可以——”蔣宇崇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完這一聲,便沒了動靜。

    我沒有回頭看他,心想:昏了更好,免得揪心。

    “說吧,具體要怎麽取悅你?”我淡然追問蔣天寬。

    老流氓陰險地笑了,“當年我第一次看到你母親的時候,她正在舞台上跳《銅雀伎》……”

    “請你說重點,好嗎?”我不耐煩地攔住他的話。

    因為這頭肮髒的豬玀根本不配提到我母親和她的舞蹈。

    蔣天寬不悅地垂眸看了片刻,然後懶塌塌地撩起眼皮,尖利的電子音傳過來,“倒踢紫金冠,這個舞蹈動作你知道吧?”

    我一怔,點頭,“知道。”

    “如果你能像你母親那樣,跳出唯美的‘倒踢紫金冠’,我就饒老二不死。”說罷,放下“電子喉”,拭目以待。

    我蹙起黛眉,指著光滑的冰麵,“難道你要我在這裏跳嗎?”

    老流氓沒言聲兒,隻沉著眼皮點頭。

    丫擺明了就是想刁難我!

    ——倒踢紫金冠,又叫紫金冠跳,是女舞蹈演員在演出中常用的技巧動作。

    幼時我曾看母親跳過,唯美程度驚為天人。

    尤其是在騰空之時,她能把纖細的小腿貼在腦後,胸腰的曲線像雕塑一樣展現出來,舞姿又十分自然,整個人光彩奪目,好似一顆耀眼的燦星。

    我雖然有舞蹈功底,但是不記得自己究竟學的是哪種舞,沒把握完全模仿到母親的舞姿。

    要命的是,老流氓要我在冰上跳。

    倒踢紫金冠是需要腳下助力的,就算在冰麵上能夠僥幸躍起,落地時也勢必會滑倒。

    那麽高摔下來,輕則軟組織挫傷,重則腿斷胳膊折。

    可這是唯一能夠救下蔣宇崇的機會,我不想輕易錯過。

    我矮下身子,用指尖觸觸冰麵,然後抬頭看向蔣天寬,“能給我打點水過來嗎?”

    老流氓轉頭睨了左豪一眼,微微頷首,後者便帶人出去,提了兩桶水回來。

    我讓他們把水倒在冰上,很快便洇化了冰層的表麵。

    冰水混合物比光滑的冰麵多了些摩擦力,但還是不夠用。

    遂,我甩掉拖鞋,扯去了襪子,嚐試以此增強腳趾的抓力。

    早已冰涼的腳掌直接踩在冰水裏,寒意瞬間往上衝,浸遍全身。

    “沁沁,你最好別勉強自己。為了個不愛的男人,把寶貴的身體給糟蹋壞了,得不償失啊……”討厭的電子音在回響。

    我沒說話,矜傲地報以梨渦淺笑。

    老流氓好像有點看愣了,直著眼睛晃神兒。

    就在這個當口,左豪俯身對他耳語了一句什麽。

    老流氓立刻怒目圓瞪,尖利地斥罵,“你們還杵在這裏做什麽?等著看演出嗎?一個個的趕緊給我滾出去!左豪,你留下,我有事要你做。”

    一眾貼身保鏢接到命令,訓練有素地撤走,隻留疤臉隨侍在側。

    我原地蹦了一會,活動活動快要凍僵的雙腳。

    隨後,看向老流氓,“可以開始了嗎?”

    他把“電子喉”貼在脖子上,“給你三次機會,如果沒有一次是符合標準的,我就命人立刻處決老二。”

    丫的,三次就三次。

    我重新站好,凝神靜氣,從腦海裏調出媽媽跳舞時的模糊畫麵,試圖現學現用。

    然,還沒等回憶完一整段舞蹈動作,就聽見有什麽東西掉在了冰麵上。

    轉頭看過去,居然是蔣天寬一直握著的“電子喉”。

    左豪並沒有彎腰幫忙拾起,而是像沒事人兒似的站在輪椅後麵。

    再看老流氓蔣天寬,跟隻瘟雞一樣,耷拉著腦袋垂著手,沒一點精氣神兒。

    這可不行,他得看著我表演,否則我不是白跳了麽!

    遂,走過去,撿起“電子喉”,遞到他麵前,“給你。我要跳舞了,你得認真看著!”

    老流氓好像沒聽見似的,頭都沒抬。

    我便把“電子喉”遞向左豪,“喏,你幫他收著。”

    左豪接了過去,轉而隨手甩向了別處。

    “電子喉”在十幾米外墜落到冰麵上,瞬間粉身碎骨。

    我正吃驚左豪這是抽得哪門子瘋,他的目光忽然越過我的頭頂,朗聲說了一句,“崇爺,事情辦妥了。”

    事情辦妥了?

    什麽事情?

    我回頭看向蔣宇崇,他麵帶笑容望過來,“阿豪,辛苦你了。”

    口吻很是親昵。

    我又睨了一眼毫無反應的蔣天寬,指著他的腦袋問左豪,“你把他怎麽了?”

    左豪的疤臉上隱現一絲別扭的笑意,“駱小姐別怕,他沒死,隻是暈了。”

    “暈了?”我茫然搖頭,“那他醒過來還不得要你的命啊?”

    “他的頸椎已經被我捏壞了,醒來之後會變成隻有腦袋能動的高位截癱病人。一個不會說話又沒有半點行動能力的癱子,還有什麽威力可言?”左豪十分不以為然。

    此時此刻,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到對蔣天寬的俯首帖耳。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算左豪反了水,也不能轉變得這麽徹底吧!

    我懵了,真的懵了!

    這時,身後的蔣宇崇淡聲吩咐道,“阿豪,你現在就去施行下一步計劃吧!”

    左豪應了一聲,推著一點知覺都沒有的蔣天寬,往外走去。

    “沁沁,快過來,腳丫都冰壞了……”蔣宇崇的聲音好像比之前有力。

    我僵硬地轉身,邁著機械的步伐,走到草墊子旁邊,定定地站著。

    “你在演戲,一切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我的聲音被凍傷了,沙沙的。

    男人朝我伸手,溫聲喃哄,“過來坐下,我慢慢說給你聽。”

    我又拗了一會兒,腳丫實在太冷了,便踩到了墊子上,但還是不肯坐。

    “乖,我站不起來,抱不了你……,坐下聊好不好?”他繼續耐心地哄著。

    溫熱的竹指在我的腳踝上捏啊捏,帶著討好意味。

    我歎了下鼻息,坐下,跟他麵對麵。

    他的唇角掛著笑,雙手握住我的兩隻腳,輕輕拉過去,窸窸窣窣放進了他的衣服裏。

    腳底板觸到熱乎又結實的腹肌,我的怨氣得到了緩釋。

    “左豪是怎麽回事?”沒好氣地問他。

    答案有些出乎預料。

    “沁沁,不瞞你說,左豪是我多年前安插在蔣天寬身邊的得力內應。”

    我登時立起了眉毛,“所以你對蔣天寬突襲‘情宮’是事先知情的?所以你將計就計、一舉反殺?”

    他騰出一隻手,幫我暖著小腿,“差不多就是這樣。”

    見我又要發飆,他趕忙解釋,“蔣天寬帶了幾十人過來,我如果不設計反殺,就隻能任他宰割。本來想著,把你藏在安全洞內,就可以無後顧之憂。誰料你這個傻丫頭為了救我,竟主動跑了出來……”

    我還是沒法兒接受這個現實。

    “你跟左豪分明是一夥的,為什麽要裝腔作勢用冰刀攻擊他?是做給我看的嗎?”

    “不全是。事先我們的計劃裏沒有與你先關的內容,我怕他真的把你帶走,隻好對他動武,暗示他把你留下。”頓了頓,“怕你知道實情之後會在蔣天寬麵前露出破綻,所以才刻意瞞著你……”

    我捂著額頭,覺得腦袋大了許多。

    男人繼續娓娓道來,“沁沁,其實我還有個私心,就是想借此機會試探你對我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情……”

    “等等!”我打斷了他,指著帶洞的破毯子,“你的腿傷到底嚴不嚴重?”

    他認真地看過來,“左小腿確實斷了,右腿隻是傷到了皮肉,所以才會流那麽多血。”

    我十分不解,“你都知道人家要來襲擊‘情宮’,怎麽不想辦法保護自己呢?”

    “如果我不傷成這個樣子,蔣天寬是絕對不會露麵的;隻有讓他放鬆了警惕,左豪才能找機會廢了他……”他居然還笑得出來。

    魔鬼就是魔鬼,為了扳倒敵人,不惜傷害自己,真是夠可怕的。

    我忽然覺得渾身的氣力都被抽空了,便緩緩躺下去,蜷在了草墊子上。

    “接下來要怎麽做?蔣天寬不會反撲嗎?”

    男人還在摩挲我的腿肚子,“他非要自己驅動輪椅,在冰麵上摔斷了脖子,與人無尤。這裏是海島,等送回到陸地去醫治,勢必會拖延病情。一番治療之後,他隻是比植物人多了個咀嚼功能,其他方麵沒什麽差別。”

    夠毒,夠狠。

    現在我終於知道,蔣宇崇若是想對付誰,就根本沒有做不到的。

    呼!三叔,我的三叔怎麽辦……

    沒多久,左豪獨自回來了。

    他讓蔣天寬的貼身保鏢護送其回尚都治療,並且安排了自己最信賴的兄弟同行。

    其餘雇傭軍人也已經乘直升機離開,還有受了傷的“情宮”保鏢,一並送走。

    有兩個保鏢傷勢比較重,剩下的都沒有大礙。

    左豪留了一架直升機,除了飛行員,隻有我們三人乘坐。

    一路上,蔣宇崇緊緊握著我的手,指肚不停地摩挲著,不曾言語。

    回到“梔園”,他又躺在了那張病床上,我又成了最閑的特護。

    跟當年那次不同,晚上我不用再跟他睡一張床了。

    不知道是蔣宇崇因為腿傷而有所疏忽,還是他根本就不想那麽做,總之,沒人刻意看著我。

    其實我可以逃的,有好多次機會,就那麽糊裏糊塗地錯過了。

    直到三天後的上午,蔣宇崇屏退所有醫護人員,把我叫到了病床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