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浴火成詩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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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起床後,老祝來敲女兒的門。

    “篤篤篤!”聲音不大。

    沒有回應。

    再敲,還是沒動靜。

    他試著推了下門板,沒怎麽用力,卻“吱扭”一聲開了。

    “沁兒,起床了嗎?”當爹的很有分寸,揚聲詢問道。

    連問三聲,這才走進去。

    床上的被子疊放整齊,——難道是早就起來了?

    在屋子裏轉了一圈,老祝不動聲色地出了正房。

    滿院子都不見女兒的身影,他便快步去了一進院。

    問了門房的人,提供了一個重要信息,說是昨晚鎖大門之前好像聽到了響動,四處找了好久,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老祝當時就明白了八九分。

    無心去餐廳吃早飯,甚至連狄風都沒有喊上,徑自叫了司機,開車直奔醫院。

    懷著試試看的態度,祝瑾年推開了那間病房的大門。

    在外間站了片刻,待到氣息平穩,他才走進裏間。

    屋子裏開著燈,足可以把病床上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寶貝女兒就窩在姓言的小子懷裏,兩人睡得正酣。

    祝瑾年咬齧著牙齒,眼睛都要噴火了!

    真是“女大不由爹”,根本不服管!

    就是這個咬牙的聲音,令淺睡的言靳倏然驚醒。

    他睜開深眸,放眼望過去,隻怔了一霎,便將食指豎在了唇間,“噓——”

    用的氣聲,很輕。

    祝瑾年也怕吵醒女兒,繼續啞忍。

    言靳把駱心從懷裏挪到床上,然後摸到了自己的平角褲,在被子下麵穿好。

    旋即,下床,撿起地上的病服衣褲,抖了抖,一件件往身上穿著。

    那一身大大小小的吮痕紮痛了祝瑾年的神經,他的臉陰沉得好似海嘯將至的天空。

    偏偏言靳的動作不緊不慢,仿佛有意展示昨晚的恩愛成果。

    祝瑾年又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兒,轉身去了外間。

    再不走,極有可能血染病房。

    別的都無所謂,他怕嚇到女兒。

    在女兒麵前,他始終是一位儒雅的父親,不曾展露過半點陰鷙之氣。

    但,他真的不是好惹的!

    言靳穿好衣服,俯下身子,在駱心額上輕輕啄了一下,又幫她扯扯被子,然後信步走向門口。

    剛出裏間,拳風倏然襲來。

    狠戾,迅猛,不留情麵。

    言靳下意識躲過,並隨手闔上了裏間房門。

    還未及轉身,又一拳緊隨而至。

    他明知左右躲閃不過,索性屈膝蹲下。

    避開第二拳,言靳沒等轉過去麵對老祝,就說了聲“對不起”。

    這三個字成功地把祝瑾年的憤怒指數提到了新高,他終於使出了巴西柔術中五大致命鎖技之一的裸絞。

    輕輕鬆鬆從背後將言靳扳倒,順勢形成了頸脖絞,也就是傳說中的血絞。

    ——卡住被絞者的頸動脈,直接阻止血液往腦部流動,從而造成深度休克。

    這個殺人方式有點費力,但是好在被絞殺的人不會流太多血。

    如此,便能把女兒受驚嚇的程度降到最低。

    祝瑾年的所有初衷都是為了自己的寶貝,這一點毋庸置疑。

    窒息感令言靳意識到了老祝的憤怒,想來就算駱心出來阻止,也沒辦法令其住手。

    情急之中,言靳放手一搏,使出僅有的力氣,喚了一聲,“祝叔兒……,是我……”

    老祝愣了一下,稍微鬆懈手勁兒,寒聲質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言靳喘了喘,“叔兒,我是少恭……”

    老祝凝神片刻,終於鬆手。

    他先行站起,叉腰看著弓身跪在地上猛咳的言靳,有點難以置信。

    ——因了言靳的聲音跟蔣少恭很像,他隻懷疑這個人是跟蔣家有關,卻從未想過,他和蔣少恭可能就是同一個人。

    言靳咳了好會兒,踉蹌著起身,指了指沙發,“叔兒,坐下說。”

    剛剛差點被人弄死,現下還禮貌有加,全因愛屋及烏罷!

    兩個男人在沙發上坐好,言靳率先開口,居然還敢打趣,“叔兒,虧您穿的是約束性較強的西裝,若是換成舒適性比較好的休閑服,我這會兒應該已經往太平間抬了。”

    老祝可沒心思開玩笑,他擰著眉頭發問,“你不是墜樓身亡了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會兒我瞎了眼睛,想著盡快做完複明手術再去找駱駱,結果,手術之後出現了暫時性的記憶缺失。被人編排出墜樓的傳聞,我自己並不知曉。好在,前不久已經恢複了記憶。”

    言靳其實很不願意回想這段往事,每每念及,心裏都堵得慌。

    “你的臉……”老祝其實最關心的是這個。

    言靳略有難色,但還是說了實話,“遭人陷害,被換了個樣子。”

    老祝沉默了。

    他相信言靳的話,但,無法接受一些事情。

    “少……言靳,”糾結地頓了頓,“你應該知道沁兒的現狀……”

    言靳急忙打斷,“祝叔兒,您能聽聽我的打算嗎?”

    祝瑾年抿唇望著“死而複生”的男人,好一會兒,終於點頭,“你說說看。”

    “咳……”言靳捂著嘴巴,輕咳好幾聲,接著往下說道,“我知道駱駱因為悲傷過度而失去了記憶,我也知道她現在經不起半點刺激。所以,我不會再讓‘蔣少恭’出現。”

    “然後呢?”祝瑾年袖起雙手,仰頭,眯眸。

    言靳往前挪挪身子,壓低嗓音,“叔兒,您應該知道,駱駱為了避免再度被傷害,不肯接受任何人。所以,之前我跟她有個約定,就是做一年的契約情侶。我想讓她在契約期愛上我,然後,我要娶了她!”

    老祝登時搖頭,“契約情侶?虧你想的出來!沁兒以前跟你在一起,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果你還愛她,就應該放過她!”

    話雖如此,態度卻並不決絕。

    “我發誓,以後肯定會好好保護她!”言靳信誓旦旦,就差舉起三根手指頭了。

    老祝立馬不客氣地回懟,“保護她?昨晚那檔子事,你還不是要靠她相幫才能解困?”

    越想越氣,無形的火苗在腦頂亂竄。

    言靳耐著性子反詰,“叔兒,難道您希望我隨隨便便找個女人解除藥性嗎?本來我是想硬扛到底的,但是駱駱來了。您是個男人,應該能夠理解,男人在心愛的女人麵前毫無定力可言!”

    老祝當然能理解,因為他當年對傾傾就是毫無抵抗力的。

    莫說大半夜主動送上門,哪怕傾傾用嫵媚的眼神兒看著他,都能令他當場起性。

    可人都是有雙重標準的,他也不例外。

    “小言,你很優秀,但你不適合沁兒!”末了,祝瑾年還是這個評語。

    言靳的目光倏然變冷,忖了忖,驀然起身。

    隨即,雙膝跪地,泊然說道,“祝叔兒,我在這裏懇求您,就給我最後一次機會。我不會強迫駱駱跟我在一起,但總要試試用愛來融化她心裏的堅冰!”

    男兒膝下有黃金,尤其是他這種目空一切的男人。

    這個舉動無異於把自尊拋諸腦後,隻為了那個失去記憶的小女人。

    祝瑾年心裏雖然受到了震撼,但,愛女心切的他還有點猶豫。

    隻聽得言靳的聲音沉到了冰湖下麵,“叔兒,要麽您給我一次追求駱駱的機會;要麽您就重新來一回,用剛剛那招血絞拿走我的命!”

    有點無賴,但並不可恨。

    祝瑾年輕啟唇瓣,剛想說話,裏間房門開了。

    駱心衣衫整齊地走了出來。

    眼前的一幕令她大吃一驚。

    “言先生,你為什麽要給我父親下跪啊?”問出口,轉而恍然大悟。

    趿拉著鞋子奔過去,居然也跟著跪在了老祝麵前。

    “爸,昨晚的事跟言先生無關,是我用了手段、強人所難……”

    老祝沒想到自己的心肝兒居然為了別的男人而給他下跪,忽然覺得一腔子的血都在往腦袋上湧。

    他的嘴唇翕動著,好一會兒,愴然說道,“言靳,你給記住了,沁兒要是為你流一滴淚,我就親手放幹你的血!”

    語畢,起身就往外走。

    “爸——”駱心叫了一聲,沒能留住父親的腳步。

    門聲響過之後,她心有餘悸地看向言靳,“你知不知道,我爸的巴西柔術能要了你的命……”

    言靳眯起笑眼,扶著她一塊起身,“嗯,知道,我剛剛跟死神擦肩而過。”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跟你動手了?”駱心問完,忽然有些後怕。

    見男人點頭,她略有不解,“是什麽原因令他決定放你一馬的?總不可能是因為你跪地求饒吧?”

    言靳聽了,一把將小女人摟在懷裏,朗聲大笑起來。

    駱心的小手摸索著爬上他的額頭,輕輕拍了拍,“言先生,你笑什麽啊?是不是被我爸給嚇傻了?啊?”

    言先生還是不回答,笑夠了,放開她,低頭吻了上去。

    ——————

    “夜闌珊”咖啡館。

    關雪饒已經枯坐了半個小時,依舊不見蔣知非的身影。

    為了錢,她逼自己繼續耐心等待。

    又過了十來分鍾,那個幹練的女人終於來了。

    點了杯“藍山”,蔣知非倨傲地叩叩桌麵,“我要的東西呢?”

    盡管來之前編好了理由,關雪饒還是舌頭打結,“呃……,我……,他的力氣太大、定力太強,吃了藥也不肯跟我走……”

    “也就是說,你沒能跟他睡成,是不是?”蔣知非直截了當地問道。

    關雪饒點點頭,“對不起,下次我一定辦成。”

    蔣知非嗤笑一聲,“下次?美的你!他才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

    一臉窘色的關雪饒忽然來了精神,“他是不可能給我第二次機會,但是我可以從別的方麵下手啊!你還記得差點跟少恭結婚的那個會跳舞的女人嗎?她也認識姓言的,並且姓言的好像對她有點意思……”

    蔣知非馬上緊張起來,“你說什麽?駱心跟言靳在一起了?”

    “他們好像還不是情侶關係。”關雪饒現出了神秘兮兮的表情,“對付那個女人,我是最有辦法的。相信我,從那個女人身上尋找突破口,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幫你搞定姓言的。”

    蔣知非晃了晃神兒,掏出一遝現金,放到桌上,推過去,“不管怎樣,你抓緊時間把我要的東西弄到手。至於那個駱心,能利用就利用,不能利用就廢了她!”

    關雪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趕忙把大鈔揣到手袋裏,隨口敷衍了幾句,就告辭離開了。

    扭來扭去的背影令蔣知非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蠢女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在協助前小姑子降服前夫!”冷哼一聲,“你從我這裏拿走的錢,總有一天必須加倍地給我還回來!”

    飲了一口咖啡,臉色驀然變差。

    “駱心,你還真是千錘百煉啊!我就不信了,他能追你到陰曹地府去嗎?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