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淡淡的光線透過厚重的窗簾的縫隙斜斜的照了進來，隨著微風和煦，不時的揚起一點點。

    迷蒙中，顧連心似乎是聞到了海棠花的香味。

    恍惚的一下，顧連心驀然睜開眼睛，海棠花！腦子裏又是那不堪的畫麵！

    入眼的是熟悉有陌生的吊燈，與她房間布置和背景不一樣的顏色，暗沉壓抑。

    她有一瞬間的怔愣，緩了半餉才反應過來昨夜是在哥哥的房間睡著的。

    那些羞恥的畫麵在瞬間湧上大腦，顧連心翻了個身，渾身痛的想被撕裂了一般，和第一夜同樣火辣辣的觸感。

    她吸著鼻子從床上坐起來，身邊的溫度早已經淡涼了。

    顧連心拖著沉重的身子去浴室，光著腳站在鏡子前，看著裏麵全身都布滿著曖昧痕跡的身體，鼻尖一陣泛酸。

    為什麽哥哥會那樣對她？

    課堂上，顧連心再一次掩唇打哈欠，旁邊的阮童剛記了筆記，撞了撞她的手肘，壓低了聲音道，“怎麽了？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顧連心悄無聲息的揉了揉酸痛的腰腹，緩緩搖頭，抿唇什麽都沒有說。

    一堂課渾渾噩噩的就過去了，顧連心沒有和阮童一起，自己抱著書有些艱難的從花園小徑上穿過。

    “連心？”

    顧連心順著聲音望過去，槿連城站在小徑裏麵靠著河邊的一顆大樹邊上。

    “學長。”

    槿連城把什麽東西收進了自己的褲兜裏，抬腳往她這邊走來，看著她眉眼間的倦色，擔憂道，“剛才在遠處就看到你了，怎麽了？無精打采的。”

    顧連心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唇角漾起一抹淡笑，“有嗎？沒呢。”

    槿連城見她明顯不想多說的樣子也沒有逼著她，站在她身前替她遮住了些熱辣的陽光，“吃飯了嗎？”

    顧連心縮在他的影子中，抱著書本淡淡的搖頭，“還沒呢，學長吃了嗎？”

    “也沒有，要不一起？”槿連城試探性的問著。

    顧連心驀然想起自己昨天答應了他，要請他吃飯來著。

    但是——

    “學長，不好意思，我今天還有其他的事情，請吃飯的事情下次好嗎？”顧連心低眉順眼的，纖長濃密的睫毛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槿連城早就看出了她沒有什麽興致，也不著急，隻說，“要去哪？”

    顧連心揚了揚手中的書，“去圖書館，我把這個書還了。”

    槿連城點點頭，抬手看了看腕表，笑著。

    “那好，你去還書，我還要出去一趟，有事打電話。”槿連城比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

    顧連心揮手和她說了再見，抱著書又從小徑上離開了。

    槿連城看著她的背影，那不自然的腳步，作為一個成年男人，他多少是能猜到些什麽，卻不想往那些地方去想。

    她是單純可愛的，他隻想看到她永遠都是明媚的樣子。

    顧連心下午沒課，但是她不想回家，第一次對家產生了恐懼。

    此時她坐在圖書館的角落裏，卻靜不下心來看書，腦子裏全是昨天晚上那些畫麵，羞恥的，難堪的，殘暴的。

    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和哥哥發生親密的關係。

    顧連心閉著眼睛抬手敲了敲腦袋，亂哄哄的一團！

    顧澤意回到家裏的時候沒有看到人，以往這個時候顧連心是在家的，她下午沒課，他了如指掌。

    而此時都已經六點多了，她依然不在家。

    “小姐回來過嗎？”顧澤意長腿搭在茶幾上，隨手拿起早上放在一邊還沒有看完的晨報，狀似不經意的問起。

    雲媽媽不在客廳，一個傭人恭敬的回著，“先生，小姐今天一天沒有回來過。”

    聞言，顧澤意眉心的川字擰的更緊了，這是和他鬧上了？

    驀然想起昨天晚上把她壓在身下，要哭了她的畫麵。

    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另一個鮮活的顧連心，顫抖的抓著他的手臂，無助的蜷著腳趾，說著不要，求著他放過。

    可是她卻不知道，在床上，永遠不要去求一個男人，越是哭的厲害，他便越想要刺激的更深一點。

    顧澤意頭痛的捏著眉心，揮手示意傭人過去。

    雲媽媽推門進來，顧澤意下意識的抬眸掃了一眼，隨即又收回視線落在腿上的晨報，眼底卻越來越焦躁。

    “先生回來了。”雲媽媽把從外麵新修剪回來的花插在花瓶裏，想起了一件事，又擦著手走到了顧澤意的身邊。

    “先生，連心今天早上怪怪的，下午也沒有回來過，是不是昨天發生什麽事了？”

    雲媽媽對顧連心的狀態擔心不已，早上下來的時候扶著樓梯，一臉痛苦的表情，問她什麽也不說，安靜的吃飯。

    一切都很反常，乖乖的去上學。

    更讓雲媽媽確定有事的便是一下午沒有回過家，以往這個時候要早就在家裏了。

    顧澤意煩悶的解開領口的幾顆紐扣，隨手把晨報仍在一邊，淡漠的嗯了一聲，在雲媽媽訝異又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直接上了樓。

    房門推開，昨夜留下的氣息已經在傭人的打掃下消失的一幹二淨，連床單都換的幹幹淨淨。

    仿佛昨夜隻是一場夢。

    顧澤意推開落地窗，一腳微曲放在欄杆上，從包裏摸出一支煙，打火機在他的手中轉了一個圈，嘩的燃了藍色的光亮。

    深吸一口，微微吐出，他細細的摩挲著打火機上的紋路，有些硌手。

    這是上次顧連心的那一個。

    顧澤意撐著欄杆，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

    驀地，顧澤意拿著煙的手一抖，差點掉落，在煙霧彌漫中，他看見顧連心從路邊的一處繞遠到了後麵。

    就抱著書包坐在了石板上。

    顧家的別墅區很大，後麵幾乎是空的，花園被籬笆圍了一圈。

    此時，顧連心就在外圍的一處石板邊，低垂著腦袋，看不清她的表情。

    顧澤意食指中指夾著煙，慢條斯理的放在唇邊，深深的吸了一口，良久才吐出了一道眼圈。

    翟黑的眸子一直緊鎖著路邊的那道身影。

    在他的這個位置正好能看到她。

    顧連心在石板上坐了好久，才揉了揉腰站起來，卻沒有往回走，而是打開書包，從裏麵拿出一本畫冊。

    顧澤意見過，她喜歡一本一本的用完再換一本新的，不像別的人對自己的畫稿進行分類，她有自己的一套條例。

    顧連心把畫冊放在石板上，打開新的一頁，從包裏把自己的碳素鉛筆拿出來，就這麽半跪在地上，整個人趴在石板上。

    顧澤意在窗台看不清她的神色，因為她低垂著匍匐在上麵，她甚至連她人都隻能看得見半個。

    不過卻並不妨礙他的觀察，他甚至能猜到她的表情有多專注。

    顧澤意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陽台看著樓下路邊上那個趴在石板上安靜作畫的女孩子，他自己都沒有他的眼神在不覺間變得溫柔。

    顧澤意點了第四支煙，不知為什麽，他打了三次火都沒有點燃，瞬間失了耐心，煩躁的把煙丟進了垃圾桶。

    指尖把玩著灼燙的打火機。

    良久，他摸出手機，熟稔的在上麵輸入了一串數字，撥通。

    眼看著下麵正在安靜作畫的人放下筆從包裏把手機拿出來。

    顧連心看到屏幕上閃動的幾個字，心口一緊，沒有勇氣滑下接聽鍵，按了靜音把手機扣在一邊。

    “艸！”顧澤意煩躁的一拳砸在欄杆上，骨節處瞬間紅了一片。

    扯著過分規整的領帶，轉身進了屋，揚手把領帶仍在了下麵的花園裏，寂靜無聲的落地。

    夕陽西下，最後的一點陽光在遠方的山脈處隱沒，天邊掛著最後一絲紅霞，失了白天的炎熱。

    天漸漸的轉黑，顧連心看不太清畫紙上的細節，才終於揉著酸痛的脖頸把畫冊收好，放進包裏。

    起來的瞬間，一陣頭暈目眩，是在地上跪趴的太久了。

    顧連心撐著膝蓋緩了好一陣，才沉沉的呼出一口氣，轉身往回家的方向走。

    “連心回來了！”雲媽媽看著她輸入密碼進來，連忙放下手中的剪刀迎過去，擔心的詢問。

    “臉色怎麽不好？”雲媽媽沒有直接問她為什麽沒有回家，慈祥的關切讓顧連心心口一軟。

    顧連心抿著唇淺笑，唇角處的酒窩卻沒見顯現。

    “剛才走路回來的，太累了吧。”顧連心之前確實是走路進來的，出租車進不來的。

    這裏都是私人別墅區，隻有私家車才能進入，還要是熟臉的。

    雲媽媽也不質疑她話中的真實性，看著她的臉色有些蒼白，幫她提著包，陪著她進去。

    “回來就好，沒事就好，有什麽就告訴雲媽媽，免得雲媽媽擔心。”

    雲媽媽知道她是心底有事，也不強迫她說，換了一種慈祥的方式安撫她。

    顧連心感動的吸了吸鼻子，也覺得自己今天下午這樣不太對，畢竟家裏人還是會擔心的。

    她歉意的笑笑，轉身從雲媽媽的手中把包接過來，“對不起啊雲媽媽，我今天下午有事，忘記給你們說了，讓你擔心了。”

    剛說完，樓梯處沉穩的腳步聲就讓顧連心的身子一怔，抓著包的手指也跟著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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