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第二顆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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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間徹底的沉寂,無聲,大家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槿連心失了興趣,手指穿過額前的頭發,煩躁的抓到腦後,淡聲道,“我有些不舒服,不好意思。”
她微微頷首,從沙發上抓起包包直接往外走。
初淺夏跟著站起來,突發情況讓她也有些措手不及,她看著亂成一團的包間,圓場說,“今天就到這裏吧。”
“顧總,實在不好意思,下次我請你吃飯,連心應該是有些醉了,我先送她回家,讓你見笑了。”
顧澤意胸口沉著一口氣,沉聲道,“沒事,我送她回去。”
他直接堵住初淺夏的話。
槿連心還想要說什麽,又默默的緘口,轉身對裏麵道了聲歉轉身出去。
馬路邊,槿連心停下腳步,眼睛裏淬著冷,淡淡道,“顧澤意,你到底想怎麽樣?”
晚風吹拂,將她的頭發肆意的撩起。
顧澤意站在她的身側,兩個人的影子被路燈拉得悠長。
包間裏的其他人沒有跟著他們出來,估計是初淺夏知道他們會在外麵說話,給他們留了空間。
他側眸看著她冷漠的側顏,下頜緊抿,說,“連心,你是有多恨我?”
槿連心轉了轉手腕上的表,幾年了,這款表依然沒有什麽變化,上麵的小鑽閃著光,好看極了。
她垂眸,看了看時間,說,“你覺得我是恨嗎?”
她轉身,微微仰頭看著他,淺笑,“不恨。”從她冒險要和他結婚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不管什麽情況都是要承受的。
顧澤意看著她唇角的笑意,冷漠疏離,仿佛在他的心上淩遲,堵的無法說話。
“連心,你恨我怨我,沒關係,我可以等。”他垂眸看著她,墨黑的幽瞳裏是她淺淺的倒影。
槿連心微彎著唇角,無力爭執,不想解釋太多,淡漠的陳述著事實。
“你錯了,”她水潤的眸子清淺淡然,聲音透著輕,“你不知道吧應該,婚禮前一天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計劃。”
槿連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當時我願意去嚐試,到現在我也並沒有後悔,真的,不後悔,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即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會義無反顧!”
顧澤意喉間梗塞,抬手想要握著她的雙肩,剛要落下就被她躲開,還未來得及說一句話,又聽到她冷然的聲音。
“顧澤意,婚禮上是你放開了我的手,我們已經徹底結束了,我不恨你,希望你以後好好的生活,再見。”
她轉身,掩去眼底的倦然。
甩上的手腕被他握著,他拉著她,聲音微沉,“對不起。”
槿連心驀然心酸,原本還淡然著,眼角因為他的三個字泛著濕意,她甩開他的手,顫抖著。
“別,別說對不起,我不想年少的喜歡成為荒唐。”
那些喜歡都是她的自願,他的恨,他的報複,她通通都接受。
她已經承擔了那些責任,別讓那些所謂的執念都成為荒唐的笑話,她不後悔喜歡他,隻是不想再愛了。
愛太沉重,太累了。
顧澤意微垂的手悄然捏緊,剛要開口,車子從街角滑過,刺耳急促,停在人行道邊。
槿連城從車裏下來,手腕上搭著她的單薄的風衣外套。
他走過來,將衣服披在她的肩上,眉心輕蹙,“喝多少酒了?”
聞言,槿連心隻彎著眼睛笑,親昵著,“沒喝多少,隻有幾小杯。”她還伸手比劃著杯子的大小。
顧澤意從側麵看到她頰邊的小酒窩,重逢後第一次看到她的小酒窩,對著其他人,再不是他。
槿連城直接無視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問,“結束了嗎?”
槿連心點點頭,走之前出於禮貌轉頭看著顧澤意,淡淡的勾了唇角,說,“今天謝謝顧總的照顧,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轉身,她沒有任何的留戀,跟著她身邊的男人一起離開。
顧澤意捏著拳頭一直看著他們的車子遠去,心裏很不是滋味。
從前他沒少因為她和槿連城的關係而火大,如今隻覺得很慶幸,還好她的身邊還有個哥哥,不是她孤單的一個人。
能讓他煎熬的心有一些安慰,即使那麽陰暗的日子,也有個親人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點點走出來。
就算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至少有那麽一個血濃於水的人永遠不會拋棄她。
車上,槿連城將車窗打開了些,問她,“不舒服嗎?是不是想吐?”
“不是。”槿連心頹然的靠在椅背上,眼角滑過一滴淚,難受道,“這裏有些痛。”
她伸手指了指心髒的位置,依然在痛,即使現在還是會痛。
槿連城降低了些車速,手臂握緊了幾分,卻不知如何安慰她,話到嘴邊就變成了,“連心,你怪哥嗎?”
當年沒有拚了命去找她,讓她落入那樣的境地。
槿連心輕輕的搖搖頭,轉頭看著他,“哥,你很好,”她往他的手臂上輕輕的靠著,無力道,“他給我道歉了。”
對不起三個字讓她突然變得很悲慘。
槿連城抬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啞聲說,“回家嗎?爺爺他們回來了。”
槿連心抱著他手臂的手微微的僵硬,隨即抬起頭,眼底盛著驚訝。
這些年,槿連心其實都算不上認祖歸宗,她見家裏的親人都很少,隻有槿連城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家人都知道槿連心要從心底接受他們是很難的,一家人最對不起的就是她,所以認親的事情從來沒有人逼著她。
槿連城看著她驚訝的眸色,於心不忍,又說,“要說不想就算了,我們以後再去。”
“哥。”槿連心輕聲叫著他,“我們回去吧,爺爺他們好不容易回來,我們一起去看看爸爸媽媽。”
老爺子當年做了錯事,逼著自己的女兒離開他們的父親,結果害了一家人。
槿連城當年參加了比賽歸國後,見到了那樣的場景,家破人亡,一直恨著老爺子,他還不能獨立,被接回了沈家。
老爺子姓沈,當年也是個賽車手,可是因為這個職業,他失去了自己最愛的妻子,廢了雙腿,從此與輪椅度過。
所以,當知道自己的女兒愛上的是一個職業賽車手的時候,他千方百計阻攔,不希望重蹈覆轍。
槿連心的媽媽性格剛烈,對待感情更是執著,認定了一個人就是他了,為了他們的父親,他們的媽媽放棄了富家小姐的生活,跟著自己愛的人一起走了。
甚至斷了和沈家的一切來往。
沈老爺子已經失去了妻子,怎麽舍得失去自己的女兒,百般阻攔。
一別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抓回自己隱姓埋名的女兒,卻未曾想釀成了大禍,女兒和女婿雙雙離開。
沈老爺子為了能讓他好好的發展,讓他依然學好鋼琴,舉家移民到美國。這個地方也是他們的傷心地,都沒有勇氣麵對。
那個時候,槿連城恨死了沈老爺子,沈家的人他一個也不想接觸,從一個翩翩少年變成一個偏執狂。
各種惹事,生禍端。
沈老爺子都能接受,甚至在他學校領導請了家長,讓他們把人帶回去的時候,硬撐著從輪椅上站起來,頷首道歉。
槿連城也是在那一刻被感化,多年的執念又如何,他的爺爺也隻是愛的太過了而已,因為經曆過,所以不想自己的女兒再經曆。
此後,沈家唯一的遺憾就是小孫女不知去向。
剛開始,全家都覺得這個小孫女是跟著離開了,隻有槿連城一個人堅信他的妹妹沒有死。
所以,後來在美國的一次比賽中,他看到她脖子上的那枚紐扣項鏈,那一刻,他覺得就算是去死也是甘願的。
那是他出國的時候抱著她,她哭著揪著他的衣襟,小小的手掌生生的扯下了他胸口的扣子。
後來視頻,母親給他看過她親手做成的項鏈。
直到現在,槿連城都記得母親當時說過的話。
“連城,你看,媽媽把你的紐扣做成項鏈給妹妹了,你知道嗎?男人的第二顆紐扣是給自己最心愛的女人的,不過媽媽要把這個位置給你妹妹留下,就算連城以後有了女朋友,也要愛我們的連心,知道嗎?”
他怎麽說的?
不敢回憶,他承諾了,卻沒有將自己的獎杯捧給她。
槿連城到她後,看著她現在生活在豪門家庭中,她很喜歡她身邊的那個男人,喜歡到讓他這個親哥都嫉妒。
能怎麽樣呢,他要守著她的幸福,守著這個秘密。
卻未曾想最後成了悲劇。
槿連城伸手撫開她頰邊的頭發,溫聲道,“爺爺他們都很喜歡你。”
槿連心握著他的手,指尖的繭很重,輕輕的摩挲著,笑道,“我知道,我可愛他們都喜歡我。”
氛圍驀然輕鬆了很多。
槿連城親昵的捏了捏她的臉蛋,唇角的笑意漾開。
車子停在宅子外麵。
槿連心下車看到沈宅兩個字的牌匾,心口微澀。
沈家也是一個大家,如今看著卻有些蕭索,是失去的太多了。
她微微歎息跟著槿連城一起進去,進門就看到年過半百坐在輪椅上的老人,目光煢煢,閃著淚花。
槿連心張了張唇瓣,有些難受,哽咽出聲。“爺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