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憑什麽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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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陸景修赤裸裸的威脅,顧伽茵沉默了。
陸景修的手段和人脈,顧伽茵是知道的。他當然有本事將王朝藏匿起來,讓任何人都找不到他。如果那樣的話,在檢方即將起訴顧嘉行又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這個詐騙案的黑鍋顧嘉行背定了。
陸景修似乎十分清楚顧伽茵此刻的心理狀態,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好似以前她生氣的時候哄她那樣極有耐心,“所以,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這聲音落在顧伽茵耳中,卻讓她覺得無比的厭惡和惡心。可她沒辦法,隻能妥協。
她咬著牙,惡狠狠的吐出一個字,“好。”
如果不是為了顧嘉行,顧伽茵真的一點也不想再見陸景修。她不想跟他對話,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因為她隻要一看見他,就會想起那天親眼撞破他和另外一個人,在他們相擁而眠了七年的床上纏綿悱惻的情景。而她隻要一想起那個畫麵,胃裏就翻江倒海的疼,疼的讓她直想嘔吐。
顧伽茵來到陸景修指定的地點,是以前他們約會時常去的一家餐廳。她遠遠的就看到了陸景修,他坐在窗邊,一身筆挺的西裝勾勒出他頎長的身形。
即便是坐著,他舉手投足間的閑適和淡定也有掌控全局的氣場。他目光遙遙的看著窗外,平靜的神色中竟讓人覺出一絲哀傷。
顧伽茵愣愣的看著陸景修,心中風起雲湧。直到後者感受到她的視線,轉頭向她看過來,她才趕緊移步向他走過來。
陸景修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顧伽茵,看著她一步一步走向自己。他微微挑唇,眼中露出了一抹看到獵物時貪婪自信的精光。
顧伽茵冷著一張臉,在陸景修對麵坐下。
她剛坐下,他便將桌上的一份文件推到了她麵前。她垂眸,看著他修長的手指上還套著婚戒,心裏湧起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正在顧伽茵愣怔的時候,陸景修已經收回了手。
他靠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緩緩道,“隻要你簽字,我就把王朝交給你。”
他的語氣慵懶,卻又充滿自信,好像篤定了她會照他說的做。
顧伽茵皺起了眉頭,視線轉移到那份文件上,是結婚登記表。
她瞬間就明白了,他這是在用幫顧嘉行脫罪為籌碼,要挾她和他結婚,好洗白他在公眾麵前出軌同性戀的形象。這樣他就可以繼續風光的做陸家的少爺,晟輝的副總。
顧伽茵冷笑了一聲,“陸景修,我原本以為你隻是不要臉,但我沒有想到你這麽卑鄙,居然用這種手段威脅我幫你洗白渣男的形象。”
陸景修輕輕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偏執,語氣狠厲,“你把我搞得聲名狼藉,我憑什麽放過你?”
顧伽茵心中湧起怒火,“明明是你有錯在先。”
陸景修反問,“那你就沒有錯嗎?你不問青紅皂白就往我身上潑了那麽大一盆髒水,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晟輝的股價跌了多少?公司如果出了問題,陸家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可以允許你胡鬧,可是陸家不會。但是隻要你嫁給我,我保證他們不會追究。甜甜,我這也是為你好。”
陸景修說著,狠厲的語氣漸又變得溫柔,並抓住了顧伽茵的手。
顧伽茵嫌惡的甩開他,“別說什麽為了我這樣冠冕堂皇的話,你根本就是為了你自己的權力和地位!”
陸景修向前探了探身子,看著顧伽茵,真摯的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堅決,“隨便你怎麽想,但是小行的命運就掌握在你手裏。隻要你簽字,我馬上就親自押著王朝去保釋小行,還會給他請最好的律師,保證他幹幹淨淨的出來。甜甜,這件事於你沒有壞處。”
顧伽茵看著那份結婚登記表,心裏千頭萬緒。這明明是多麽美好多麽神聖的一件事,此刻卻變成了束縛她的枷鎖。
如果說和陸景修的婚姻於她而言是個牢籠,那麽和顧嘉行坐牢相比,她寧願替他坐牢。
顧伽茵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憤怒和煩躁,緩緩說道,“我可以和你結婚,幫你挽回聲譽。但是我們必須做一個約定,我們的婚姻是有名無實的,而且要有一個期限。在這件事的影響淡化之後,你必須跟我離婚。”
憑陸景修對顧伽茵的了解,他知道她這已經是做出了極大的讓步。若不是顧嘉行的事迫在眉睫,她絕對不會如此輕易妥協。他懂得見好就收,否則把她逼急了,他就什麽機會也沒有了。
陸景修抬起手指,輕敲了幾下桌麵,似乎在思考她的提議。
隨後,他輕輕啟唇,淡淡道,“三年。”
顧伽茵當即反駁,“三年?不行!這麽長的時間,耽誤我找下一任。最多一年!”
陸景修微微斂眸,身上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語氣也鋒利了幾分,“詐騙案涉及的金額,如果判刑,可不止三年。”
如果他們婚後閃離,隻會更加坐實那些關於他的醜聞。既然做戲,自然要做足。陸景修覺得,三年的時間已經夠短了。
顧伽茵卻不管這些,她覺得他又在威脅她,氣的瞪了他一眼,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撇過頭不再看他。
陸景修看著她白皙嬌嫩的手泛起紅痕,無奈的歎了口氣,做出讓步,“那好,折中處理,兩年。”
顧伽茵不甘心的討價還價,“一年半!”
總之,她就是要壓他一頭,這孩子般的脾氣,讓陸景修無奈又寵溺的微微揚起嘴角,“成交。”
語罷,他招了招手,他的心腹助理很快便呈上了一份結婚協議。
顧伽茵倒是痛快,大筆一揮便龍飛鳳舞的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陸景修看著那張結婚登記表,發起呆來。那薄薄的一張紙,卻將兩個人的命運連接在了一起。
幾個月以前,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甜蜜的紅線。而現在,卻變成了一個沉重的枷鎖。
他心中的一塊巨石放下了,可同時又似乎籠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麽感覺,大概是,患得患失?
顧伽茵沒有理會他複雜的心理,她迫不及待的起身,催促道,“走吧,去保釋小行。”
陸景修卻坐著沒動,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鄭重,“還有一件事,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
顧伽茵回頭,起初是略有疑惑的看著他。但見他遲遲沒有開口,表情漸漸變得不耐煩。
陸景修似乎有些緊張,他拿出了一根煙,放在手裏把玩,試圖消除這種緊張感。
他的視線飄忽,語氣躊躇,“那天,我們沒有做到最後……我又不是同性戀,我壓根就不知道怎麽做好吧。”
最後兩句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來,陸景修卻並沒有覺得輕鬆。不管做沒做,那個畫麵於他,於顧伽茵,都是一個恥辱。
他知道顧伽茵不會因為他沒做到最後就原諒他,他做好了一切準備,絲毫不抱任何無謂的希望,可他還是很緊張。
他垂著頭,脊背挺直,緊繃的肌肉將剪裁得體的西裝撐的仿佛小了一碼,纏繞在手指間的煙快被捏碎,煙絲幾乎要坡膛而出。
顧伽茵看著他,眼中彌漫了一層霧氣,模糊的讓她看不清他。她偏過頭,將心中湧起的那股莫名的悲傷壓了下去。眼中的霧氣便又一點一點的消散,直至眼前再次變得清晰。
她冷笑一聲,毫無意外的給了他重重一擊,“沒做到最後就不惡心了嗎?就不算出軌了嗎?再說,你是不是同性戀,我怎麽知道。”
她根本就不信他,不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她的不信任和譏諷猶如一根尖利的冰棱穿胸而過,一擊斃命,後痛無窮。
陸景修卻突然覺得緊繃的身體和神經瞬間都鬆懈下來,是啊,他已經預料到她的態度了不是嗎,還在幻想什麽。他撐著額頭,露出了一絲無聲的苦笑。
顧伽茵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揚長而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