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芬白了人小聲大的外孫一眼。

    然後把奶瓶塞外孫手裏麵，埋怨殷江：“你看你教的他，現在也不管聽見啥，開口就是帶他！”

    殷江聳聳肩。

    呂芬道：“這種孩子人販子最喜歡了，一說帶他走，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人家的腿就跟人家走。”

    殷江道：“他隻是喜歡粘著舅舅而已，上次老王家開玩笑帶他走，他還咬了人家。”

    殷澈也不管外公外婆說什麽，被塞了奶瓶之後，馬上就兩隻小手捧著奶瓶，開始跟殷裴用同款兄弟姿勢，開始滋滋滋喝奶。

    喝的一臉美滋滋。

    殷墨書給兒子把粥碗挪過來，問兒子要不要肉包。

    殷裴忙著喝牛奶，沒工夫理會自己的老爸。

    殷墨書便要把包子推開。

    結果殷裴馬上就拉住了爸爸的手臂。

    那邊殷澈也伸手：“要肉肉！！”

    “好，你也有。”呂芬也給他放麵前一個肉包。

    殷澈看肉包放自己麵前了，把奶瓶裏麵的牛奶喝完，就一丟奶瓶去撲肉包。

    呂芬把他拉住按在懷裏，一小塊一小塊的往他嘴巴裏麵塞。

    那邊殷墨書看兒子牛奶還沒喝完，也不著急喂，就道：“殷澈想去我也可以帶著。”

    “別說帶著小澈，就是裴裴你也不許帶過去。”呂芬看了看懷裏麵的孩子，明顯還是心有芥蒂，“拜祭這種事，帶小孩子過去做什麽，這一路山高路遠的，不夠折騰。”

    說到底，女兒那條命還是讓她心裏麵不舒服，說什麽也不願意讓孫子跟外孫再去拜祭宋萍了。

    兒子這麽大人了，想要去她攔不住。

    但是孫子跟外孫還小，她可不想讓孩子去了。

    “裴裴是輕戈媽媽的外孫，我今年帶回去給她看看。”

    “人都死了，看不見的，別帶了了，怪讓孩子受罪的。”

    “我會照顧好裴裴的。”

    “久久窩也去！”殷澈抓著肉包，高聲道。

    呂芬把肉包從他手裏麵拿開，低聲訓他：“哪兒都有你！”

    殷澈扁了扁嘴。

    呂芬看外孫扁嘴，就又後悔剛才訓他了：“外婆帶你去好玩的地方，不跟舅舅去了，舅舅去的地方不好玩。”

    “就要跟久久！”

    殷澈倔的很。

    呂芬一瞪眼。

    他又嚇得縮了縮脖子。

    殷裴就安靜多了，也不聽大人說話，專心吃自己的早餐。

    殷墨書態度挺堅決的。

    呂芬雖然不同意，但是最後殷江還是支持兒子把孫子帶回去給親家看看。

    呂芬沒辦法，也拗不過著兩父子，隻能同意殷墨書把孫子給帶回去。

    但是外孫一個勁兒的想跟著一塊兒去，她又不想讓外孫去，弄得殷澈淘了一個早上。

    最後被他給煩的不行了，才勉強答應。

    但是到了出發那天的時候，還是把保姆也給送上了車，千叮嚀萬囑咐的對著殷墨書道：“好好開車啊，我跟你講，孩子必須給我好好的帶過去好好的帶回來，你給我記住了。”

    “放心吧，媽。”

    殷墨書做了保證。

    呂芬才又過去親了親外孫。

    殷裴乖巧巧的坐在後座的兒童座椅上。

    呂芬過去捏了捏他的小臉蛋：“要聽爸爸的話。”

    “嗯，奶奶灰灰”

    殷裴乖巧的跟呂芬道別。

    呂芬把殷澈給放到兒童座椅上，這才跟孫子揮手。

    一路上保姆劉姐都很省心。

    跟前麵開車的殷墨書便聊了起來：“之前出發的時候，你媽媽還擔心小澈跟裴裴會在路上哭鬧，現在看起來，真是多慮了。”

    “是啊，裴裴跟小澈都很乖。”

    本來他是打算坐飛機過去的。

    但是，現在改變了注意，因為要帶著保姆跟小澈。

    這一趟去G城，沿途也有好風景。

    索性就自駕遊了，邊玩邊往G城去，回來的時候也能輕鬆一些，想休息就找個酒店待上幾天再出發。

    反正這兩個孩子的吃食跟奶粉都備了一車。

    後備箱裏麵全是給孩子用的東西。

    還刻意讓保姆也跟了過來，隻要是孩子不生病，基本上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本來開車到G城，也不過就是一天多一點的時間。

    因為帶著兩個孩子，行程就放緩了許多。

    花了三天，這才到了G城。

    他一到G城，就先把孩子安頓在G城距離蘇輕戈家比較近的賓館裏麵休息了一天。

    他在傍晚的時候，帶著兩個孩子跟保姆劉姐一塊兒出去沿著稻田邊的小路散了散步。

    宋萍當年沒了的時候，正好是四月末五月初。

    這個時候的G城不冷不熱，傍晚的風吹在人的身上其實正舒服。

    而且路邊的櫻花也開始開的一樹一樹的。

    雖然有了凋零之勢頭，但是也有別的花開的層層疊疊的。

    殷澈跟殷裴被父親帶著順著路邊走，走了一會兒，小短腿就覺得累。

    殷澈最先受不了，要求殷墨書抱抱。

    殷墨書一把將他撈起來抱在懷裏麵，然後問殷裴：“要不要抱抱？”

    殷裴看了看哥哥已經被父親抱起來，就搖了搖頭，然後牽著父親的手，繼續往前走。

    劉姐覺得孩子懂事，便笑著蹲下身問殷裴：“那阿姨抱抱好不好？”

    殷裴猶豫了一下，還是朝著劉姐張開了手。

    劉姐便笑著把孩子給抱了起來。

    兩個大人兩個小孩一路往前走，走了一段路，就看見前麵有鄉下村子裏麵搭起來的戲台子。

    戲台子上麵有人正在唱京劇，唱腔還不錯。

    殷澈眼睛放光，直往那邊看，殷裴也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鄉下搭起來的戲台子，也想過去看。

    殷墨書便跟劉姐抱著孩子往那邊走。

    到了戲台子跟前，天色也已經暗了許多。

    驟變有路燈照著戲台子。

    戲台子上正在演武戲。

    看著演戲的武生一連幾個後空翻，殷澈高興的開始拍手。

    殷裴也想要往近前去看。

    戲台子前麵人頭湧動。

    殷墨書個子高，抱著殷澈能把戲台子上麵看個清清楚楚。

    但是劉姐個子矮，抱著殷裴，殷裴就有些看不清了。

    殷裴有點著急，一個勁兒想要往上竄身子。

    殷墨書看她這樣，索性就跟殷澈打商量：“讓阿姨抱你一會兒好嗎？”

    殷澈扁了扁小嘴，不太同意。

    “那你騎肩膀吧，但是抱住舅舅好嗎？”

    “好！”

    跟殷澈成功打了商量。

    殷墨書便把殷澈送到了自己肩膀上，讓孩子騎著他的脖子。

    然後伸手要去接殷裴。

    殷裴也長開了小手等著爸爸抱。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忽然有個孩子的聲音也傳了過來：“我也要舉高高！”

    孩子的聲音並未引起殷墨書的注意。

    但是下一秒，就有個溫柔的女聲響了起來：“那你要抱好爸爸的脖子哦。”

    這個聲音一傳過來。

    殷墨書就陡然停下了去抱殷裴的動作，震驚的轉頭去看那個說話的女人。

    戲台子的紅色燈光下，圍觀人群的最外沿。

    有個不高卻略胖的男人正笑著將一個小男孩從一個女人的手裏麵接過去。

    小男孩一歲多的樣子，從女人的手裏麵被男人接過去。

    而女人側對著他們。

    那張臉，讓殷墨書全身的血都仿佛在一瞬間被凍結了一樣，難以再流動。

    殷澈順著殷墨書的目光看過去就高聲叫了起來：“久媽！”

    殷裴也看見了那個女人，興奮的去抓爸爸的胳膊：“粑粑！是麻麻！！”

    兩個孩子的喊聲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而劉姐順著他們三個的目光看過去，也震驚的張了張嘴巴。

    可不是，在那個男人跟小孩身邊的女人，可不就是兩年前忽然就憑空消失了的殷太太嗎？

    劉姐都來不及說話，殷墨書就把殷澈給一把塞到了劉姐的懷裏麵。

    劉姐有些措手不及。

    殷墨書快步朝著那個女人走過去。

    但是這個時候，大戲落幕。

    曲終人散。

    圍觀的看戲者，便開始紛紛四散離開戲台。

    那個女人也跟著那個男人轉身背對著他離開。

    殷墨書撥開人群往蘇輕戈那邊走，步伐急促，而前麵的蘇輕戈陪著那個男人跟孩子，卻是微笑而從容的一步步遠離他的視線。

    一如他跟她初見的時候。

    她現在對待發胖了的史岩，也是那樣溫柔而平和。

    耐心的聽著男人跟她紅著耳根滔滔不絕的說著話。

    眼看著蘇輕戈就要走遠了。

    殷墨書卻礙於人流，根本就過不去，他高聲喊她：“蘇輕戈！”

    這一聲，喊氣息有些急促，卻很高。

    讓周圍散開的人都好奇的將視線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而前方離開的蘇輕戈，也頓了頓，最終把視線轉到了他的臉上。

    人流之中，燈光泛紅。

    熱鬧的歡聲笑語就像是過年一樣，音樂聲還在落幕的戲台中傳出。

    蘇輕戈跟他隔了十幾米。

    兩個人遙遙對望。

    史岩抱著孩子，在看見殷墨書的那一刻，怔了一下，顯然是很驚訝殷墨書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足了勇氣，伸手攬住了蘇輕戈的胳膊。

    抱著孩子站在了蘇輕戈的身邊。

    蘇輕戈垂眸看了一眼史岩攔著自己的手，眉目舒展，神色恬靜卻又平坦的讓人看不出什麽來。

    殷墨書衝破人流，大步走到蘇輕戈的麵前，看著蘇輕戈的一雙眼睛都用力到泛紅。

    他伸手就要去拉蘇輕戈。

    蘇輕戈微微避了一下，他拉了個空。

    史岩也在這個時候擋在了蘇輕戈的麵前，怒視殷墨書：“殷先生，請你自重！”

    殷墨書皺眉，眉間有雷霆隱匿一般，聲線緊繃的沉沉道：“讓開！”

    “殷墨書你別陰魂不散！”史岩怒聲。

    “我說讓你讓開！”殷墨書伸手就要去推史岩。

    蘇輕戈卻恰在這個時候抬手護住了史岩跟那個有些害怕的孩子，淡淡看著殷墨書道：“請不要嚇到我的孩子。”

    殷墨書一震，心裏麵驟然疼的一緊。

    她跟史岩又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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