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海接過許筱言給自己倒得水，喝了一口，把水杯放在手邊的小方桌上，對於他們夫妻的一唱一和表示不以為然。

    突然顧延海收起笑臉，一臉嚴肅的看著顧少衍，第一次當著許筱言的麵，問道：“阿衍，你什麽時候回公司來幫我。”語氣中透露著一絲滄桑的感覺，就好像垂暮之人一樣。

    以往每一次顧延海提起這個問題時，顧少衍都會直接拒絕，甚至是不惜跟他大吵一架，慢慢的到最後，隻要一聽到他提這事，沒等他說完轉身就走，根本就不會花時間去跟他再討論這個問題，但是這一次，顧少衍沉默不語，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他。

    客廳裏的氣氛瞬間陷入了沉默，沒有一個人說話。

    許筱言聽著顧延海的語氣有些難受，這個問題自己也不是沒有聽顧延海提起過，隻是他從來沒有在自己麵前認真的跟顧少衍交談過而已。

    本著這屬於他們兩父子之間的交談，自己不想插入其中，並且相信他們能夠很好解決，許筱言有些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氛圍，找了一個借口，站起身道：“爸，阿衍，你們餓了吧，我去看看張姨飯做好了沒，你們先談著。”

    “小言，你先坐下，讓張姨慢慢做，我還不餓，你也勸勸阿衍。”顧延海沒有讓許筱言離開，朝她擺擺手，讓她好好的坐下來。

    許筱言沒辦法，隻好又重新坐下來，認真安靜的聽著顧延海說話，很想跟顧延海說顧少衍回不回來跟自己關係不大，但是轉念一想，自己要是這麽口無遮攔的說出來，是會讓他老人家傷心的，便委婉拒絕道：“爸，我想阿衍會有計劃的，我不想成為他以後路上的絆腳石。”

    其實不是許筱言不想幫他勸勸顧少衍，而是自己根本就沒有立場去勸他，他們之間隻是一場交易，而上一次吵架冷戰的時候，他對自己說的那一句“記住我的身份”，讓我記住了自己的位置，也時刻的提醒著我不能忘記自己的身份，還有不能越過的那一條界限在哪。

    等到許筱言說完後，顧延海才轉頭對著顧少衍道：“你看看小言多懂事，以前你是一個人，你的夢想就是當一個優秀的軍人，所以你想待在部隊裏，我也沒有太逼迫你，但是現在你已經跟小言結婚了，部隊裏一年隻有一次的探親假，一年中大部分的時間你都跟小言分居兩地，你們的感情要受到的考驗太多了，這不僅是時間的考驗，還有距離的考驗，而你爸我呢，年紀是越來越大，體力精力也沒有以前那麽旺盛。”

    顧延海長長的說完這一段話，長歎了一口氣，看了一眼顧少衍，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他還是沒有給自己一個態度。

    失望歸失望，不過顧延海心裏稍微好受的一點的就是他至少沒有立即拒絕自己，說明他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了，也就說明自己可以說服他早點退伍回公司。

    沉默的有些壓抑的氛圍，許筱言很是無聊，想離開又走不了，實在無事的她隻能盯著前麵茶幾上的果盤發著呆，琢磨著為什麽蘋果是紅色的，而香蕉是黃色的著富有哲理的問題。

    “老爺，少爺，少奶奶，吃飯了。”張姨永遠都來的很及時，成為打破僵局的存在，這時候她響起來的聲音聽在許筱言的耳朵裏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好的，張姨，我們馬上就來。”相比去顧家父子兩，許筱言響應了的最積極，對著張姨說完以後，又對著顧延海道：“爸，阿衍，我們先去吃飯吧。”一邊說著，一邊還用腳輕輕的碰了碰還正襟危坐著不動的顧少衍的腳，暗示著他趕緊站起來。

    顧少衍也收回神思，放緩語氣道：“爸，先吃飯吧。”對於剛剛顧延海跟他談的事情隻字未提。

    小兩口一唱一和的，顧延海白了自己家臭小子一眼，不發一語的起身往餐廳裏走去。

    雖然自己年紀越來越大，身體不如以前是事實，但是如果他真的不想回來，自己勉勉強強還能撐個十年八年的，讓他再在外麵多闖蕩闖蕩，可現在的問題是顧延海不單單是想讓他回來接手公司，自己好退休這麽簡單，最主要的是自己想要抱一個大胖孫子了，奈何那臭小子就是一點都不著急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每次約個三五好友聚會，那幾個老頑童都會不停說著自己的乖孫是如何如何的可愛，三歲就可以背古詩了，可把他們神奇的不得了，更過分的是他們時不時的還會帶著孫子一起，而自己就隻能一個孤家寡人，看著他們在自己麵前炫耀，偶爾還給自己介紹兒媳婦的人選。

    以前還好，那臭小子沒有結婚，又老是不談戀愛，二十多歲的大半個小夥兒從來都沒有帶過女朋友到家裏，甚至是一個風聲都沒有，待在家裏的時間少之又少，想給他介紹幾位好朋友女兒的機會都沒有，每次放假一說起這事立馬就決絕，甚至連我都開始懷疑起他的性取向問題。

    可是他突然一下子就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驚喜，直接就給我帶回來了兒媳婦，並且這個兒媳婦是自己在就看中的，這可終於讓自己在好朋友揚眉吐氣了一回。

    剛跳出一個圈，顧延海立馬又跳入了另外一個盼望抱孫子的圈裏。

    餐廳裏，延續著客廳裏的沉悶氛圍，許筱言快速的把碗裏的飯吃完，“爸，阿衍，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說完就離開了餐廳。

    直到看不到許筱言的背影，顧延海頓時沒有那麽多顧慮，瞪著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問道：“臭小子，你說你不回來接手公司，老在部隊裏待著，什麽時候給你爹我生個大胖孫子？”

    顧少衍聽完顧延海的話，無奈的放下手中的飯碗，絲毫不在意道：“爸，公司那麽多的事務，你哪還有閑時間去抱孫子，等我哪天不在部隊裏就可以抱上了。”

    “你個兔崽子。”顧延海被他最後一句話氣的吹胡子瞪眼的，手邊沒有任何稱手的東西，將就著手中幾乎沒剩多少米飯的飯碗就朝顧少衍扔過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