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警察局，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處理完，你先過來吧。”

    “出什麽事了？”

    秦慕在那頭冷笑了兩聲，“見義勇為，爭做良好市民，警察正給我發優秀獎呢，你能不能離我遠點？”

    最後這句，自然不是對她說的。

    言陌：“……”

    “你到了再說。”她的聲音裏難掩怒氣。

    ……

    言陌到時，秦慕已經做完口供，正站在門衛的小涼亭等她。

    她穿著工裝，白色的雪紡襯衫配黑色包臀短裙，每一處的線條都被恰到好處的勾勒出來，彰顯著她女王般的氣場。

    隻是她現在的樣子瞧著有些狼狽，一貫隻穿高跟鞋的她如今踩著雙深藍色的澡堂男士拖鞋，衣服上還沾著灰。

    言陌看了眼她身後的警察局，很快收回了視線朝秦慕走過去。

    走近了才看到她手臂上還纏著一圈紗布。

    言陌拉過她的手臂查看，“怎麽回事？”

    “先去吃飯，我快餓死了，”秦慕的樣子看上去很頹廢，上車前，垂眸看了眼衣袖上的血跡和被撕開的口子，“我下午還有個會，來不及去商場買衣服了，等下你將衣服換給我，你下午去店裏挑兩套。我給那邊店長打電話，記我名下。”

    秦慕不喜歡逛街，衣服都是在一家店買的。

    言陌和她去過幾次，知道地址。

    “再看吧，我最近都忙瘋了，哪有時間去選衣服。”

    秦慕抿嘴，全身無力的靠在出租車的座椅上，聽到言陌拒絕，她斜著眼睛掃了她一眼，“挑個衣服，半個小時的時間。”

    “我現在連半個小時都抽不出來。”

    “那你約我吃飯？”

    “大概預感到你今天會見義勇為，所以特意來褒獎你。”

    秦慕翻了個白眼，懶得理她。

    兩人就近選了家中餐館，不是什麽星級酒店，此刻正是吃飯的點，鬧哄哄的。

    秦慕去洗手間清理衣服上的灰。

    言陌翻著菜單，正準備點餐，就瞥見從門口走進來的一對男女。

    男人穿著T恤和迷彩褲，沒什麽牌子，就是夜市裏幾十塊錢一件的。

    但有些人，再怎麽低調內斂，隻要站在那裏，都讓人無法忽視。

    陸靖白。

    他身側的女人穿著白T恤和黑色七分牛仔褲，腳上踩著一雙平底小白鞋，容貌隻算中等，卻頗為英氣。

    兩人都有同樣凜冽硬朗的氣場，這一點，讓人完全忽略了外形上的不匹配。

    言陌坐的位置很醒目，進門靠窗第二張桌子。

    陸靖白剛進門就瞧見她了，微皺了一下眉，片刻後，淡漠的轉開了視線。

    “靖白，我們坐那裏吧，靠窗，還能看街景。”

    池靜嬈比陸靖白矮一個頭，說話時，往他身側靠了靠，有幾分小鳥依人的韻味。

    她指的位置，正好是挨著言陌的。

    男人默了幾秒，‘嗯’了一聲，率先邁開步子朝她指的位置走過來。

    池靜嬈愣了一下，短短幾秒的時間，已經與他拉開了距離。

    女人小跑了幾步，挽上了他的手臂。

    陸靖白一言不發的看著她搭在自己臂彎處的手，正要說話，池靜嬈已經鬆開了，嬌軟的抱怨：“我的傷還沒愈合呢，你走的太快了。”

    女人英氣的長相和這種小女人的媚態嬌嗔完全不符，但在池靜嬈身上，卻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服務生將兩份菜單放在桌上，“兩位吃點什麽。”

    池靜嬈翻了翻就合上了，“你比較熟，你點吧。”

    陸靖白的身子往後靠了靠，這家店雖然離警局近，他卻一次都沒來過，哪知道哪樣菜好吃。

    在警局大多時候吃盒飯，回家就在路上隨便吃點。

    他連菜單都不曾翻開，“兩葷兩素，撿你們的招牌菜上，以清淡為主。”

    頓了下，又補充道：“不要牛羊肉，不加蔥蒜和香菜。”

    陸靖白倒是不挑，池靜嬈不愛吃味道重的。

    言陌半眯著眼睛，從包裏摸出打火機點了支煙，交疊著腿靠進了卡座的椅背。

    環境嘈雜的中餐廳，來這吃飯的都是普通工薪階層，說話放開嗓子，動作也是各有不同。

    言陌往這兒一坐，周圍的場景瞬間模糊，一舉手，一抬眸，都像是一腳踏進了環境清雅，鋼琴聲繞梁的法國餐廳。

    她周圍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將聲音壓低了些。

    服務生：“好。兩位先坐一下。”

    女人急忙叫住要走的服務生，“要份牛肉，我現在已經不挑食了，這兩年被關著，什麽都吃。”

    後麵一句，是對陸靖白說的。

    陸靖白無所謂，做了個隨意的手勢。

    服務生拿著菜單離開後，池靜嬈柔聲說道：“我記得你愛吃牛肉。”

    言陌漫不經心的翻著菜單，招了招手，對服務員道：“一份羊肉湯，一份土豆燒牛肉，多加蔥蒜、香菜和辣椒，恩……再炒兩份素菜。”

    陸靖白：“……”

    女人聲音淡漠，剛抽了煙，嗓子還有些沙啞。

    陸靖白虛握著拳抵著唇，幹咳了一聲。

    唇角不經意染上了笑意，坐在他對麵的池靜嬈一臉驚訝，隨即苦笑，“看來，變的不隻是我，你居然也會笑了，我還以為，你要當一輩子的鐵血警察。”

    ……

    秦慕收拾妥當出來，就見到一桌子紅彤彤的菜，看了看言陌，嗤著牙，不可置信的出聲，“你今天是哪根筋沒搭對？我不吃辣。還有，這上麵一層綠油油的是什麽？呼倫貝爾大草原嗎？”

    言陌點的時候還真沒想到這層意思去，被秦慕一說，倒有幾分應景。

    她拿著筷子挑菜，倒也不嫌辣，眼皮都未抬一下，“你再重新點幾樣吧，這幾天胃口不好，喜歡口味重的。”

    “你還真是謙虛，哪是這幾天的事，你口味一直很重。”

    她抬手招來服務生，點了幾樣清淡的菜，然後托著腮看對麵的言陌將那一看就變態辣的牛羊肉送進嘴裏。

    她全程沒什麽表情，額頭上也沒怎麽出汗，隻是放在她手邊的茶杯空了好幾次。

    秦慕看不下去了，壓住她的手，“胃不好還這麽折騰，要死了？”

    言陌沉默了幾秒，抽回手，將筷子放在桌上，“我去趟洗手間。”

    用清水漱了漱口。

    言陌用手撐著盥洗台，吃的時候沒覺得辣的讓人多受不了，此刻回過味來，才感覺胃都在隱隱的疼。

    她低頭。

    額頭慢慢沁出汗珠。

    “你沒事吧？”身後有人拍了拍她的肩。

    言陌皺眉，這個聲音她剛才才聽過，所以不算陌生。

    “沒事，謝謝。”

    她關掉水龍頭，轉身時，臉上的表情已經恢複如初了。

    池靜嬈看著她蒼白的臉，“你的臉色看著很差，是不是不太舒服。”

    言陌扯了紙巾擦手，拉了拉滑到肩膀下的包帶，又順手撣了撣衣服上沾上的水珠，漫不經心的道：“抱歉，你看錯了。”

    池靜嬈：“……”

    她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言陌身上掃了一圈。

    麵前的女人很冷，是那種將所有人都排斥在外的淡漠和疏離。

    她很難想象，以陸靖白的性子，會喜歡上這樣一個女人。

    言陌沒心思去研究她那一眼裏包含的具體內容，徑直離開了。

    回到大廳，秦慕已經吃完了，正百無聊奈的玩著手機。

    見到言陌，急忙拿著包站了起來，“你總算從洗手間裏出來了，趕緊把衣服換給我，我開會要來不及了。”

    和秦慕對換好衣服，再回到大廳時，陸靖白和池靜嬈都已經走了。

    服務生還沒來得及收桌。

    言陌掃了一眼，那一桌的菜基本沒動過。

    “嗬。”

    她笑了一下。

    看來，不浪費這條規定也分人。

    “言陌，我先走了，你記得去買衣服。”

    ……

    言陌沒去選衣服，而是打車回了家。

    工具沒帶過來，她沒辦法工作，隻好坐在沙發上無聊的刷劇。

    她本來想直接去陸靖白家裏拿的，後來想起早上離開時她已經將鑰匙放在玄關的鞋櫃上了。

    言陌有些胃疼，蜷縮在沙發上不想動，額頭上一直出汗，她也懶得去扯紙巾去擦。

    後來撐不住困意，逐漸睡著了。

    她最近作息不正常，容易犯困。

    言陌是被敲門聲吵醒的，一看外麵的天色，已經完全黑透了。

    她赤著腳去開門。

    門禁顯示屏上印出陸靖白的臉，手邊還提著兩個行李箱。

    是她的。

    言陌開了門，側身靠在門上讓男人進來。

    陸靖白提著行李剛往裏走了一步，言陌突然抬腿，踩著對麵的門框，攔住了他的去路。

    “……”

    她穿著包臀裙，裙擺下，一雙修長的腿白皙勻稱，腳踝上扣著一條細細的鏈子。

    很……

    陸靖白咬了下腮幫，“不讓進？”

    他掃了眼站在門邊的言陌，沒說話。

    她身上穿的是秦慕的衣服，白色的雪紡衫上圈圈點點的汙漬，衣袖上那一處紅色的血跡清晰醒目。

    言陌：“撩騷？”

    陸靖白危險的眯起眸子，鬆開拿行李的手，抬手勾住言陌上衣的扣子，指甲蓋輕觸她胸口的肌膚，目光神色莫測，“對誰？”

    言陌低頭看了眼，橫在自己胸口的那隻手修長勻稱，“意思是還有我沒看到的？陸警官，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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