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什麽時候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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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置太窄。
外麵又時不時的有人經過,言陌一直緊繃著身子,好幾次都讓陸靖白差點繳械投降。
匆忙結束後,陸靖白整理好褲子,坐回駕駛室。
他將車開到了附近的一個小公園,旁邊是條小吃街,周圍很多住宅區,一到晚上,就很多人出來散步。
公園最裏麵有個小樹林,很多情侶都喜歡去這裏約會。
陸靖白找了個地方停車,打電話讓保鏢去買吃的。
公園的入口有很多擺地攤的商販,其中有人在畫肖像,一張張栩栩如生的麵孔躍然紙上。
陸靖白盯著其中一幅看了幾分鍾,輕輕歎了口氣,握住了言陌的手:“如果再有下次,讓我陪著你一起。”
言陌笑了下,不怎麽在意的說道:“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我一個人能解決,你安心工作,不要分心。”
“言陌,”陸靖白曲起腿搭在座椅的邊緣,頂了下腮幫,笑的有些痞,“在你眼裏,緝毒的是不是該像通緝犯一樣躲著才安全?”
言陌:“……”
陸靖白揉了下她的發頂,溫柔包容,“爸媽的事我已經讓人去查了,如果沒有虧欠,言家的養育之恩我替你還,如果虧欠了,債我替你討,恩?”
他能為她做的,大概隻有這些和他專業掛的上鉤的事了。
雖然已經過去二十幾年了,但其中的當事人還在,也不是全無突破點。
保鏢提著吃的過來了。
陸靖白沒吩咐具體打包些什麽,保鏢大概是將小吃街上不重樣的都給打包過來了,兩隻手擰了起碼有十幾個食品袋,後麵一個保鏢還端了幾個碗。
陸靖白:“……”
他降下車窗,伸手將東西接過來。
酸辣粉、烤串、炒飯、章魚燒、炒酸奶、花甲粉……
車廂裏充斥著濃鬱的食物的香味。
言陌原本沒怎麽餓,聞著香味倒是有些饞了,接過陸靖白遞來的花甲粉。
花甲不多,湯麵上浮了一層薄薄的油,翠綠的蔥花撒在上麵。
這種小攤上的東西好吃是運氣,不好吃也是常情,辦理營業執照的時候也沒要求出示廚師證。
她嚐了一口,意外的挺好吃。
陸靖白似乎對畫肖像挺感興趣,不時抬眼去看。
有人坐下,一番交談後,攤主拿起畫筆勾勒,幾筆之下,輪廓基本就已經成型。
言陌:“你也想去畫一幅?”
陸靖白看了眼她碗裏還剩下大半的花甲粉,抬手在她額頭上拍了一下,“快點吃。”
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顧鈺微最近這段時間都在滿世界的到處飛,國內剛過完年,十幾天的假期堆積起的工作夠她忙好一陣子。
陸靖白上樓時接了個電話,去了書房。
言陌在車上睡了一會兒,洗完澡後那點殘留的睡意也沒了,她盤腿坐在床上,從床頭櫃的抽屜裏隨意的翻了本書出來看。
戒毒期間她的睡眠質量很差,經常半夜裏驚醒,之後就再也睡不著了,或者整夜整夜的失眠。
陸靖白便在床頭櫃裏放了書,供她打發時間。
言陌拿出來的是一本法文書。
還是本經典的愛情。
是陸靖白放在裏麵的,偶爾在她睡不著的時候會給她念一段。
言陌聽不懂,他也不翻譯。
醇厚低沉的陌生語言從男人喉間溢出,他將語調壓得很慢很低,像一首古老而婉轉的歌,很是悅耳。
她翻了兩頁,純粹當看插圖玩。
陸靖白推門進來,見言陌看的有趣,“你這是打算自學成才?”
“不是。”言陌頭也沒抬,說話時又翻了一頁,“睡不著。”
陸靖白走過去,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遝畫紙放在她麵前,遮住了書頁,“畫一張?”
他其實並不愛好這些,連拍照都很少,除了警隊還有幾張他的工作照,連顧鈺微那裏都沒有他成年後的照片。
但據說,照片和畫紙都是能清晰反映出攝影師和畫者心境和情感的東西。
他想,大概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對肖像這種文藝範的東西多了幾分執著。
言陌抬頭看他,眼神漸轉深邃,好一會兒不曾有動作。
在美國的時候為了讓言陌打發時間,他讓她畫自己喜歡的東西,那時她的回答當真是敷衍的連掩飾都懶得。
就在陸靖白以為她要拒絕的時候,言陌接過了他手裏的紙,將書放到了一旁:“脫衣服。”
陸靖白:“……”
他簡直匪夷所思:“畫肖像和衣服有關?”
言陌沉思了一會兒,“我喜歡畫裸的。”
明知道她在胡說八道,陸靖白還是順著她的話題問了:“那你當時學素描時,找的誰做模特?”
“……大衛。”
陸靖白抓住T恤的下擺往上一提,露出緊繃的腹部肌肉和性感的人魚線,緊接著是褲子。
很快,就脫得隻剩下一條內褲了。
言陌已經從床上下來,支好了畫架,站在一旁看他。
言陌已經很久沒在紙上畫過畫了,平時也是用勾線筆在瓷器上描摹缺失的部分,勾了幾筆,卻總是找不到點。
幾次過後,才勉強順了。
陸靖白坐在床邊,維持一個動作久了,難免手腳僵硬,但對陸靖白這種一蹲叢林就幾個小時一動不動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
和公園裏那些時不時抬頭的人不一樣,言陌的目光自始至終都在畫紙上。
半個小時後。
言陌將畫紙從畫架上扯下來:“不畫了。”
畫風轉的太快,前一秒言陌還專注的在畫畫,後一秒,她就突然變了臉,將畫紙揉成了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裏。
陸靖白:“……”
他垂眸看了眼紙簍,以為言陌許久不畫手生了,沒畫好,便也沒提這一茬了,“我去洗澡。”
“抱歉,”言陌看向他的目光很認真,“我……先練練手。”
陸靖白忍不住笑,應了一聲‘好’,轉身去了洗手間。
他洗完澡出來,言陌已經不在房間裏了,畫架還擺在那裏,筆和畫紙也雜亂的攤在茶幾上。
她的活動範圍很小,不在臥室,就在旁邊的工作間。
陸靖白穿上睡袍,經過茶幾時看了眼地上的紙簍,言陌剛扔進去的紙團已經不見了。
紙簍裏幹幹淨淨的。
他拉開門,工作室的門沒關,燈光從敞開的門裏透出來,柔柔的灑在走廊的地毯上。
陸靖白走進去。
言陌正在擺弄一個不知道哪個年代的瓷器,綠色的釉麵晶瑩透亮,口子上破了個很大的豁口,破壞了瓶身原本的美感。
陸靖白:“怎麽不去睡覺?”
言陌:“還不困。”
男人隨手從書架裏抽了本書出來,交疊著腿靠在櫃子的棱角。
都是和各朝各代古瓷器有關的資料,陸靖白看不懂,翻了幾下,便放回去了,又重新抽了本出來。
言陌工作時心無旁騖,沒有注意他的舉動,甚至,也漸漸忘了他的存在。
陸靖白又一次抽出一本書來,書頁裏夾了東西,不平整,自動翻開了。
這是一張揉皺後又展開的畫紙,褶皺的痕跡還很明顯,應該就是剛才被她揉成團扔進紙簍的那一幅。
畫麵裏。
是座兩層樓高的小別墅。
其實也看不出來是別墅,隻有個陽台,除了女人站的那片位置,其他的都模糊成了陰影。
卷發如瀑、穿著長裙的女人站在陽台外牆的邊緣,樓下,身材欣長的男人朝她展開雙臂。
手臂上,肌肉繃起的弧度明顯。
這並不是一張嚴肅寫實的素描,隻用了寥寥幾筆勾勒出輪廓,簡單的很,但男人臉上的表情卻畫的很細致。
微蹙著眉,目光如炬。
偉岸挺拔的後背像是一座高山,堅毅果決,讓人看著便生出一種值得托付的安全感。
陸靖白心裏一緊。
所以這是?
他抬頭去看言陌,女人低著頭專注的清理瓷器缺口處的灰層和沉舊的汙漬,並沒有注意到他。
他將畫紙重新放回去,合上書,放回了書架上。
陸靖白沒再看書,從褲包裏摸出打火機,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靜靜的看著言陌。
一支煙抽完,言陌還在忙。
他傾身,將煙頭在煙灰盒裏摁滅,等身上的煙味散得差不多了,起身走過去,“很晚了,睡覺。”
言陌手上工作沒做完,修複又需要沉下心,專心致誌,往往剛開始的一段時間都是事倍功半,她這好不容易完全進入狀態,被陸靖白一句話全給擾沒了。
她絲毫不掩飾臉上被打擾後的不悅,皺著眉不發一言的盯著手上的瓷器呆了半晌,心裏生出些煩躁。
工作是做不下去了,言陌將手上的刷子往桌上一扔,抬頭看著陸靖白:“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陸靖白氣的發笑,接過她手裏的花瓶放在桌上,“你以為我在哪裏?”
見她坐著不動,男人挑了下眉,“要抱?”
橫豎也靜不下心了,也的確到點該睡覺了。
剛進房間。
陸靖白不由分說的將言陌頂在牆上,肌肉緊繃的雙臂撐在她兩側的牆壁上,言陌還沒回神,就被他扳著身子轉了個麵。
後背撞在牆壁上。
男人整個身子籠罩過來,寬大的手掌從她的腿一溜煙的摸到她的後腰,低喘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什麽時候對我動心的?”
言陌:“……”
男人的聲音本就磁性,刻意壓低時,更有種酥酥麻麻撩人的韻味,“言陌,什麽時候開始心裏有我的?”
言陌的性格不矯情,不是那種明明動了心,卻死活不願意承認的人,相反,她直白、坦然、誠實。
在身體上如此,心理上也是如此。
她平靜的迎上他漆黑深邃、暗藏波濤的眸子,淡淡的道:“蘇家,陽台。”
後來的事,言陌第二天醒來再回憶時已經記不太清了,模模糊糊的隻剩下一個大概的輪廓,男人說了句:“記住你說的話。”
她說什麽了?
不記得了。
言陌躺在床上,剛醒,目光還有些渙散。
昨晚後來她怎麽睡著的已經不記得了,身上已經清洗過了,還重新換了睡衣。
手和腳都酸軟得似乎不是她自己的了,某處更是火辣辣的,疼得她太陽穴兩側都在突突的跳。
之前大概是陸靖白留了力,才沒有讓她狼狽的躺在床上起不來的經曆。
身側的位置已經涼透了。
言陌死了一樣趴在床上,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但她實在沒有力氣起來吃飯。
靜靜的趴了一會兒,困意湧上來,壓過了胃裏的翻江倒海,她又睡著了。
半夢半醒時,她想,自己大概會被餓死。
鑫合樓下的咖啡廳。
言氏現在已經名存實亡,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邊。
言舟徑沒想到陸靖白會主動約他,他和言陌已經算是徹底撕了麵上那層偽裝的皮,將彼此敵對的立場表現的清晰明了。
陸靖白作為言陌的男朋友,這個時候約他出來,他實在沒辦法往好的方麵想。
還有一個原因。
他托人查過陸靖白的底,按理說,他身為陸氏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新聞肯定不少,但這麽久,他從未看過有關於他的報道,就連特意讓人去查,也沒查出個什麽。
他的一切,都像是被人刻意的抹去。
工作、感情經曆、就讀學校……
所有的一切都查不到。
如果單單隻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公子,何需要費這麽大的氣力去掩蓋。
咖啡廳裏放著柔和的輕音樂,現在是早上十點,整個咖啡廳隻有他們這一桌客人。
陸靖白自點單的時候說了話之後,便一直沉默。
言舟徑雖然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了幾十年,見識過各色的人,但畢竟不能和陸靖白這種天天和罪犯打交道,專門攻人弱點、經驗豐富的警察相比。
那些人,大部分都是死刑犯,嘴比蚌殼還嚴,稍微漏點口風就沒命了。
相比之下,言舟徑這樣的,其實突破起來更為容易些。
但這裏畢竟不是審訊室,環境無法造成壓力,言舟徑現在名義上還是言陌的養父,案件沒有明了之前,他也不能徹底撕開兩人間的偽裝。
再則,現在除了言舟徑之外,沒有其他的當事人能證明當年的事情始末,打草驚蛇後,隻會更難辦。
言陌的名字是被言家領養後才取的,之前的一切她都已經沒有印象了,鑫合他讓人去查了,前十年成立的公司,再深入的,他便沒有查了。
打算先從言舟徑這裏入手。
言陌的父母失去蹤跡已經有二十多年了,那時沒有攝像頭、指紋、DNA入庫這種東西,言陌也沒有她父母的照片,尋找起來本就是難事。
如果驚擾了言舟徑,他咬死這事和他沒關係,事情會陷入更加難的境地。
已經生了大半白發的中年男人咳了一聲,扯動了一下僵硬的唇角,慈眉善目的道:“靖白啊,小陌被我們寵壞了,她脾氣不怎麽好,你多包容著。”
陸靖白雖然沒開口,但全身的壓力已經夠他受的了。
“寵壞了?”
男人意味不明的挑了下眉,要笑不笑的模樣。
言舟徑見他這副模樣,以為是言陌在他麵前說了什麽,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們對子女的管教比較嚴格,再加上言諾還小,任性,雖然喜歡她這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姐姐,但不怎麽會表達,導致她們兩姐妹總是有些誤會,不過,一會兒就好,就跟小孩子一樣,喜歡吵,吵了又好……”
他清了清嗓子,“再加上之前小陌和我那妻弟的事,導致她對我們有些意見,不過,我們也是很為難,畢竟,我們當初認了小陌當女兒,就是將她當親身孩子一樣對待的,商場上的人也都知道她是瑾胤的外甥女,如果被人知道他們兩個住在一起,還談婚論嫁,豈不是讓人笑話。”
一段話被他說的似是而非。
言舟徑專撿軟處戳。
大部分男人都有孽根性,前男友這種生物就像紮在心裏的一根刺,嘴上說著不介意,心裏恨不得戳死對方。
提一次就深入一分,像陸靖白這種家世的男人,玩過玩,找妻子肯定是要找個家世清白幹淨的。
如今這個年代,有前男友也無所謂,但這個前男友是舅舅,就是傷風敗俗、缺教養了。
他和顧鈺微打過交道,那個強勢霸道的女人,是絕對不會允許像言陌這樣的人進他們家做媳婦的。
隻要陸靖白不和言陌結婚,事情就有轉圜的餘地,畢竟,為了個外人大費周章,不值得。
這筆賬,顧鈺微會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