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上)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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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昀不隻學成歸來,還帶回了新型毒品的半成品。
龍哥大為高興,在五星級酒店設宴,為他接風洗塵。
陸淵作為龍哥身邊的紅人,自然也在受邀之類。
期間,各種恭維不絕於耳,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作為主人公的江昀一直穩穩的坐在座位上,接受各路人的恭喜稱讚,下一秒,她突然起了身,端著酒杯朝陸淵走過去。
他眼裏蘊藏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陸叔,這杯我敬您,這兩年您一直跟在我爸身邊,辛苦了。”
在此之前,陸淵隻見過江昀一麵,那時候他還小,總是垂著頭,叫他也不理,卻總在無形中展露他的善良。
所以陸淵並不知道,這個微笑敬他酒的少年心裏藏著的是對他怎樣咬牙切齒的恨意。
陸淵這幾年很少喝酒,喝完一杯後,江昀又要敬第二杯。
他按住他的手:“老了,身體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江昀笑了一下,“您還是喝吧,畢竟過了這一次,以後再想喝酒就隻能別人叫一叫你的名字,在墳前灑給你了。”
這話說的,相當不客氣。
陸淵抬頭,目光已經淩冽。
一旁的江茜瑜突然犯毒癮了,龍哥皺了皺眉,覺得晦氣,吩咐人:“將江夫人帶下去。”
“等一等,”江昀阻止,“我想,我媽應該有話要說。”
他說話時,眼睛是看著陸淵的,“陸叔,您知道我媽要說什麽嗎?”
陸淵抿緊了唇,看了眼趴在地上滿臉眼淚鼻涕的江茜瑜,“不知道,我先去上個洗手間。”
“陸叔,您還是先忍一忍,聽聽我媽要說什麽吧。”
整個大廳,就隻剩下江茜瑜痛苦的哀嚎。
陸淵挑了挑眉,算是明白了,這場宴會是專門為他準備的鴻門宴。
一個毒癮發作的女人是守不住秘密的,何況還有江昀有意無意的引導,很快,她便將陸淵給暴露了。
被欺騙了這麽多年的龍哥當場拔槍要斃了他,江昀道:“爸,把陸淵交給我吧,正巧,我帶回來的半成品還沒有在人身上實驗過,他們緝毒警察不是最恨毒品嗎?我倒要看看,一個染上毒癮的緝毒警還能不能道貌岸然的說出厭惡。”
被保鏢製住的陸淵冷笑:“即便隻剩下一具軀殼,隻能行屍走肉的過活,我也會將你們這群人繩之於法。”
“嗬,”江昀湊近他,用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陸淵,你怎麽蠢,居然會相信這個女人所謂的不告密的話,她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賣了,何況是你,還是你自信你們的感情能敵得過毒品的折磨?”
他直起身,“帶下去吧,可得仔細看勞了,陸叔的本事你們應該是知道的,若是他跑了,你們知道怎麽辦。”
江昀看著陸淵被保鏢強行帶下去的背影,又看了眼得到滿足後,手舞足蹈的母親。
眼裏那絲不被人察覺的淺淡希望像流星一樣隕落。
果真,在她心裏,什麽都比不上那東西。
她連她最愛的陸淵都出賣了。
陰冷潮濕的地下室。
江昀將一針管液體緩緩注射進陸淵的身體裏。
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的看著男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滾,額頭上繃緊的青筋明顯的凸起。
“陸淵,你當年承諾過會帶我們離開這裏的。”
那時候……他將這句承諾當成人生的全部希望,可是他食言了。
他沒有來帶他和媽媽走,還讓他的人生因為他,遭受到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龍哥終於發現江茜瑜心裏藏著另一個男人。
他變態的占有欲和掌控欲讓他用毒品控製了江茜瑜,也讓他的未來陷入了更黑暗的深淵。
“所以,你今天遭受的這些都是你的報應,你是不是在後悔?要是早點離開就好了。不用後悔,因為,即便你到天涯海角,這一管針劑我也是給你留著的。”
陸淵自由了。
因為江昀想看看,一個緝毒警、一個有愛人有孩子堅硬不屈的男人,能不能靠毅力戒掉他最新研發的毒品。
鬆林。
陸家老宅。
離家兩年的少爺突然深夜歸家。
鍾叔欣喜的給他拿拖鞋:“少爺。”
“少夫人呢?”
“少夫人在樓上,大概已經睡下了,昨晚她在公司加了一晚的班……”
陸淵沒換鞋,聽說顧鈺微在二樓,便急匆匆的上了樓。
顧鈺微真的已經睡下了。
陸淵沒開燈。
黑暗中,他掀開被子將已經睡著的女人撈起來,唇瓣落在她身上。
原本是要吻她的唇,但光線太黑了,看不見,摩挲了幾次才吻上那張他朝思暮想的唇。
“陸淵?”
顧鈺微被他一身涼意驚醒了,下意識的要推開,但已經感覺到男人熟悉的氣息了。
一年多未見。
她和他都同樣渴望著對方。
陸淵力道很重,顧鈺微被他弄得有點疼,這種年輕時才會有的激烈她已經太久沒有感受過了。
本來就困,後來直接被折騰的暈過去。
第二天醒來,身側沒有陸淵,也沒有他睡過的痕跡。
如果不是身體還殘留著感覺,她都要以為昨晚是自己的一場夢。
她下樓,忠嫂在做飯,“少夫人。”
“陸淵是不是回來過?”
“少爺昨晚是回來了,但淩晨的時候又出去了。”
顧鈺微有些不安的給陸淵打電話,聽筒裏機械的聲音傳來:“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忙音,她心裏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很快,這種預感便得到了印證,在某個陽光炙烈的午後,陸淵牽著一個陌生女人的手回來了。
告訴她,他愛上了別人。
他不想和她離婚,因為感謝她這些年代替自己為陸家做的,但他沒辦法欺騙自己不愛她的事實。
顧鈺微:“所以,你失蹤的這段時間就是在考慮要不要跟我攤牌?”
“是。”
顧鈺微不相信,明明那天晚上他還……
所以,她做了年輕時候都沒做過的傻事,派人調查他,撒潑、哭鬧、不願離婚。
調查結果顯示,陸淵在失蹤的這段時間確實和一個神秘女人在一起,他們像普通夫妻一樣生活,買菜、逛街,這些,都是他不曾陪自己做出過的事。
隻是那女人一出門便戴著口罩和帽子,私家偵探也不確定,那個神秘女人是不是陸淵帶回來的這個女人。
但不管是不是,他背著她有別的女人是事實。
他出軌了。
以顧鈺微這麽驕傲的性格,自然不可能放下自尊去強留一個身心都不在她身上的男人。
她同意離婚。
簽了離婚協議書後,她和陸淵就再沒見過麵。
她一個女人要管理著偌大的陸氏集團,也沒有時間整天盯著他去民政局辦理最後的手續,所以,辦離婚證的事就這麽耽擱下來。
兩個月後。
陸淵申請參加追剿龍哥的行動。
當晚,陸淵接到江茜瑜的電話,自從顧鈺微同意離婚後,他和江茜瑜便再沒有聯係過。
“陸淵,你最近有沒有不舒服?我讓阿昀給了我點你需要的東西,要不你過來拿?”
她知道陸淵排斥毒品,所以問得很含蓄,也很小心翼翼。
陸淵沒說話,準備掛電話。
“你是不是還在恨我?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不知道阿昀他……”
“江茜瑜,”陸淵打斷她的話,這是他這兩年第一次這麽心平氣和的跟她說話,“這,就當是我為曾經許下的承諾還債了,以後我們互補相欠,你不要再打電話了。”
他會留著這個號碼,完全是因為這個號碼是他和顧鈺微之間唯一的聯係了,她可能會在某一天,因為某件事打電話過來。
他不能主動,所以,期盼她主動。
能聽聽她的聲音也好。
但是那個女人真傲啊,這麽久了,他不給她打電話讓她去民政局辦最後的手續,她也不給他打電話。
陸淵有點後悔了。
他應該叫她去將手續辦了的。
這樣,至少還能見最後一麵,正大光明的說一些告別的話。
他看著鏡子中穿著警服的自己,筆挺利落,襯得身材修長挺拔。
半成品的長情對身體損傷很大,他的外形看起來雖然沒什麽變化,但內部每個器官都已經脆弱不堪,手指會控製不住地發抖。
陸淵已經很久沒穿過警服了。
這身衣服,承載著他所有的信仰和忠誠。
陸淵開著車,緊咬著前麵那輛黑色的輝騰。
子彈從車身上擦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專案組的其他成員去追剿龍哥了,陸淵跟的這輛車,裏麵坐的人是——江昀。
相比龍哥這種傳統的毒梟,江昀這種年輕的、經受過高等教育的才是未來的一大毒瘤,如果放虎歸山,將會後患無窮。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在不受控製的顫抖,幾次都差點握不住方向盤滑落下去。
陸淵甩了甩頭,努力集中精神咬著前麵那輛車,眼睛裏都是紅血絲。
‘砰’。
駕駛室這邊的後視鏡被子彈打掉了。
陸淵左手端著槍,對著前麵後擋風玻璃正中的位置,他不知道那裏坐的是不是江昀,但這種時候,他隻能賭一把。
前車的後擋風玻璃龜裂成了碎片。
碎片上,一捧血花噴濺開。
而一枚金屬的子彈也以相反的方向朝著他飛而來,按照現在的軌跡,這枚子彈最終會打在他的胸膛上。
他是可以避開的,隻要稍微偏一偏方向盤。
不遠處。
警笛聲越來越近。
陸淵眨了眨眼睛,垂下了握著方向盤的手。
子彈穿過擋風玻璃,打中了他的胸口。
疼嗎?
其實並不覺得。
再難忍的時候他都忍過了,此刻這點痛對他而言,真的算不上疼。
車子偏離了原定的方向,撞上護欄,車頭嚴重扭曲變形,在半空中翻滾著衝進了河裏。
他這一生為黨、為人民、為心中的大愛。
但是臨死,他想要自私一點。
為了妻子不受世人詬病,為了她能夠在餘生堅強的活著,為了兒子能完成心中夢想,成為一名警察,他選擇以一種光榮的方式去犧牲。
所以,他申請了加入這次行動。
唯一覺得內疚的,便是這一生都在為他付出的妻子,在他死後還要在為他費一次心。
他知道她會的,為了兒子的前途,她會想盡辦法掩蓋他吸毒的事實。
陸淵沉入了水裏。
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越來越小的光點,唇角勾出一抹笑,眼睛裏卻流出了淚,和河水混在一起。
這麽久以來一直折磨著他的那種感覺,終於在這一刻,變得微弱。
這東西,有個很好聽的名字。
叫長情。
染上的人永遠忘不掉這個滋味。
所以,戒不掉。
阿微,我努力過了。
他將自己用手銬拷在暗無天日的房間裏,一次一次的熬過發作時的痛苦,但是卻沒用。
身體對它的依賴和渴望沒有因此而變得薄弱,反而愈加強烈,在下一次,以更強烈的姿態侵蝕著他的理智。
陸淵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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