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因為,你不配

字數:25565   加入書籤

A+A-


    陸靖白將蹲在地上的女人拉起來,手指撫過她的唇,心疼的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額頭:“蠢。”

    男人的心裏又酸又軟,手指安撫的在她側臉上撫摸。

    良久。

    他攬著她的腰,將女人抱進懷裏。

    空氣中,味道還沒散去,男人的手指穿過言陌的發絲,貼著她的肌膚輕輕的撫摸。

    兩人身上都是汗,肌膚緊貼,黏膩的觸感讓言陌皺起了眉。

    陸靖白感覺到了,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吻,“去洗澡?”

    “恩。”

    “我抱你。”

    男人彎腰,將言陌打橫抱起來,大步去了浴室。

    打開花灑,溫熱的水傾瀉下來,淋了言陌一頭一臉。

    她抬手,抹了把臉上的水珠,剛睜開眼睛,男人便傾身過來,唇瓣貼上了她的唇,在水流下吻住了她。

    言陌:“……”

    頭頂是衝刷下來的水流,她睜不開眼睛,也呼吸不到空氣。

    有一瞬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下意識的揪住了陸靖白的衣袖。

    男人推著她往後退,將她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雙手捧著她的臉,用拇指將言陌臉上的水珠擦幹淨。

    水進了眼睛,原本澄澈冷清的眼眸裏有淡淡的紅,裏麵盛著水汽,有種楚楚可憐的既視感。

    陸靖白酸軟的心髒被這雙眼睛燙了一下,唇角勾起,一用力將她拉進懷裏,下顎低著她的肩。

    沒有多餘的動作。

    就隻是單純的,緊緊相擁。

    水汽蒸騰的浴室裏,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不是讓人渾身燥熱的荷爾蒙,而是一種讓人安心的,甘願沉浸的氣味。

    第二天。

    柏靜夷來了,她不知道從哪裏知道言陌懷孕的事,買了一大堆孕婦用的,嬰兒用的東西過來。

    “小陌,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謝謝。”

    聽著她客氣的道謝,柏靜夷有些失落,言陌雖然叫了她‘媽媽’,但對她態度並不熱絡,有時候她甚至覺得還比不上陌生人。

    她想靠近,但言陌的性子太冷了,兩個人坐在一起,基本都是一問一答的方式。

    所以,她想靠近,又怕靠近。

    兩個人的關係越走越遠。

    柏靜夷的視線在客廳裏環顧了一圈:“靖白不在嗎?”

    “他去公司了。”

    柏靜夷皺眉,“今天不是周末嗎?”

    “公司臨時有事要他過去處理。”

    “哦,他剛接管公司,對業務不熟,事情是很多,不過他年紀輕輕的能坐上支隊長的位置,想來能力也是超群,你不用擔心,等忙過這陣子,應該就會有時間陪你了。”

    柏靜夷現在也是上市集團的總裁,所以也知道陸靖白現在確實是忙的不可開交。

    “言諾故意傷人的案子明天要開庭了。”

    “我知道。”

    她作為案子的受害人,要出庭,寧擇遠已經跟她提過了,也說了下大概可能涉及的問題,以及言諾會麵臨的刑期。

    “你這些年在言家受委屈了。”

    言陌微微蹙眉,她並不喜歡提起這個話題,在她看來,真的沒有必要將過去的傷痛一而再再而三的展現出來。

    不管怎樣,事情已經過去了。

    而柏靜夷跟她卻不是同一個想法,這件事,一直是她心裏的結,她總認為如果言陌不是在言家過的這麽苦,對她就不會這麽冷淡。

    雖然她說不恨,但她表現出來的,卻不是冰釋前嫌的樣子。

    “你最近,還好嗎?”

    言陌轉了話題,柏靜夷見她關心她,臉上頓時出現了溫柔歡喜的笑意,“挺好的,公司那邊也很順利,對了,我聽說你拿回鑫合的股份了?”

    “恩,我不會管理,之前交給媽在打理,現在是靖白在打理。”

    “那也好,你現在懷孕,不要太辛苦,靖白是個好男人,你交給他也好。”

    柏靜夷其實是想讓她將公司握在自己手裏,畢竟,男人靠不了一輩子。現在新婚燕爾,感情正濃,等到時間久了,激情褪去,男人在外麵花天酒地,女人自己手裏有錢不至於受人欺負和看不起。

    但她和言陌關係本就生疏,再說這些話,難免有些挑撥離間,雖然這是現在社會的本質。

    不過也罷。

    她有她。

    就算陸靖白哪天負了她,她是言陌的母親,也會給言陌提供一個優越的生活環境,不缺一個鑫合。

    柏靜夷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試探的詢問:“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我陪著你去附近逛逛?你現在懷著孕,得多出去走走,已經順產才不費勁,心情也會愉快一點。”

    看著柏靜夷滿臉的期盼,言陌應下了:“好。”

    “那我讓張嫂給你備些削好的水果,你在路上吃,孕婦還是少吃外麵的東西,不幹淨,多吃水果好,水果吃了以後小孩子皮膚好,水水嫩嫩的。”

    言陌沒有阻止柏靜夷的熱情。

    張嫂給言陌切了水果裝在真空的飯盒裏,又裝了幾樣言陌平時愛吃的零食,柏靜夷急忙接過,直接放在了她那個幾十萬的包裏。

    柏靜夷第一次和言陌出來逛街,也不知道她的喜好,見她隻是閑逛,也沒進店去看,便問道:“孕婦裝買了嗎?再過段時間肚子就要顯了,得備些寬鬆的衣服。”

    “靖白買了。”

    “那嬰兒服、小推車這類的呢?”

    “靖白買了。”

    “尿不濕、奶瓶這類的買了嗎?”

    “買了。”

    柏靜夷的情緒又低落了,言陌現在也不能去逛女裝店、女鞋店,逛商場似乎也隻有買母嬰用品和吃東西了。

    “那……”

    言陌:“我們去樓上吃點甜點吧,有點餓了。”

    “好,我知道樓上有一家港式小吃特別好吃,我以前每次來都要排隊呢,現在開了十幾家分店,才好些了。”

    柏靜夷說的這家港式小吃言陌和秦慕來過,味道確實不錯,也清淡,適合她現在的口味。

    她們坐的是靠商場走廊的位置,整扇落地窗玻璃。

    言陌低頭看菜單。

    一隻手握筆,一隻手撩著散落的頭發。

    模樣平淡而認真。

    像一副歲月靜好的畫卷。

    “言陌?”

    身後傳來秦慕的聲音,言陌回頭,看見不遠處的秦慕和藺葉南。

    秦慕將被藺葉南牽著的手從他的掌心中抽出來,朝言陌走過去,和柏靜夷淡淡的打了聲招呼:“柏總。”

    柏靜夷對著她和她身後的藺葉南點了點頭,“秦副總,藺總。”

    秦慕在言陌身旁蹲下,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幹女兒,長大沒有啊,是不是還是小黃豆那麽大啊?”

    她嘟著嘴湊過去,要親言陌的肚子,被藺葉南揪著頭發動彈不得了。

    ‘噝’。

    秦慕捂住被扯疼的頭皮,“藺葉南,你扯我頭發幹嘛,有病啊,你趕緊鬆手,疼死了。”

    “別亂親,你摸摸就行了。”

    秦慕:“……”

    不懂情趣的老男人。

    人家現在的閨蜜都直接嘴對嘴親了,她親個肚子怎麽了,而且,她是親她幹女兒,言陌不識趣的隔在中間了而已。

    但最終,秦慕還是拗不過藺葉南,摁著頭皮站了起來。

    誰叫頭發在人家手上呢。

    那個男人黑心黑肝的,指不定下狠手,給她全揪下來了。

    藺葉南鬆開她,去了隔壁一張桌子坐下。

    言陌失笑,“你知道是女兒?”

    秦慕沒理他,拉了根凳子在言陌身邊坐下:“我喜歡女兒啊,不過生個兒子我也愛,就是兒子太調皮了,你和陸靖白都長的那麽禍國殃民的,以後這孩子還得了,萬一是個男的,肯定是個禍害。”

    言陌:“……”

    “不過也不一定,陸靖白這麽正氣,活了三十多歲,身邊連個緋聞女友都沒有,不像某隻花蝴蝶,萬花叢中過,帽子重又重。所以,是兒子也肯定是個禁欲係的大帥哥。”

    曾經和藺葉南一起穿過緋聞的女人今早高調宣布訂婚了,還說和男朋友已經交往了整整一年了。

    那個時間點,正是她挽著藺葉南的手相向秦慕挑釁的時候。

    按時間算,對方在和藺葉南交往的時候——劈腿了。

    言陌:“……”

    柏靜夷:“……”

    藺葉南:“……秦慕,你胡說八道什麽?”

    “不做賊心虛,請別對號入座。”

    柏靜夷微笑的看著秦慕,這女孩子她越看越喜歡,言陌的性格太靜,就是得找些鬧騰的朋友。

    藺葉南給陸靖白發微信,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滿滿的怨氣:“你來不來接你老婆?”

    “?”

    陸靖白在開會,他的微信設置了隱私,看到手機屏幕亮起,以為是言陌發的,便點開了,順手回了個問號。

    “你老婆在這裏吃東西。”

    藺葉南給他發了個定位過去。

    一分鍾。

    兩分鍾。

    半個小時……

    嗬。

    那個男人直接沒理他。

    難怪三十多歲才找到願意要他的女人,這麽悶的性格,簡直是活久見。

    藺葉南悶悶的點了餐,回頭看了一眼,秦慕和言陌聊的正帶勁,兩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女人此刻笑得跟花園裏盛放的牡丹似的。

    他:“秦慕,柏總和言陌還有事聊,你的情商能不能高一點,別蠢的跟隻豬一樣?”

    秦慕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想說話,又礙於公共場合不便破壞形象,忍了又忍才沒當場發飆。

    柏靜夷笑了一下,“秦副總,藺總是想和你單獨吃個飯,你過去吧,正好我和小陌也有話說。”

    “小陌?”

    秦慕知道言陌的性格,跟蝸牛一樣慢熱,所以這麽多年,也就言家和蘇家的人叫她小陌。

    言陌平淡的開口:“她是我媽媽,這是我最好的閨蜜,秦慕。”

    媽媽?

    這事秦慕沒聽言陌提過,不過這種時候也不能細問,她點頭:“行,你們聊,有時間我們再約。”

    秦慕坐到藺葉南對麵的位置上,餐已經上來了,她看了一眼。

    恩。

    很好。

    都是她不喜歡吃的。

    秦慕從來不是個會委屈自己的人,賺錢都那麽辛苦了,花錢還讓人不痛快,簡直是找罪受。於是,她自己又拿菜單點了幾份。

    陸靖白開完會,給言陌打電話,“還在吃下午茶?”

    “恩。”

    言陌以為是保鏢告訴他的,也沒在意。

    江昀雖然死了,陸靖白也已經從警局裏退出來了,但跟在她身邊的保鏢還是沒有少。

    陸靖白說,緝毒警是個終身危險的職業,到死才會有結束。

    他沒告訴言陌,每年被報複的不在職緝毒警和家屬不在少數。

    所以,對他安排保鏢跟著她的事,言陌沒有異議。

    她其實並不經常出門。

    “在那裏等我。”

    陸靖白來的時候,藺葉南和秦慕已經走了,柏靜夷看到他來,也離開了。

    他拉了根凳子坐下,招手讓服務員過來點餐。

    言陌:“你中午沒吃飯?”

    “恩。”

    他中午讓秘書給他定了餐,忙起來忘了吃,後來想起的時候飯菜已經涼透了,他便沒吃了。

    “工作不差吃飯這半個小時,你下次先吃了再忙。”

    “不好吃,”陸靖白握著她的手,“秘書定的外賣不好吃。”

    言陌:“……”

    難得,居然聽到他嫌棄飯菜不好吃,以前在警局,方便麵這種垃圾食品也沒見他少吃。

    “要不,你中午給我送飯?”他頓了頓,“還是算了,你現在懷著孕,別太辛苦,早上和我一起去上班吧,中午幫我點餐,你在,我就會記得定時吃飯了。”

    “我給你訂餐,你忙工作,我經常去不太好。”

    陸靖白沒有勉強,“好。”

    他並不是要言陌送餐,隻是怕她經常呆在家裏會無聊。

    翌日。

    言諾的案子開庭,陸靖白陪著言陌一起去了法院,寧擇遠已經到了,倚在車旁抽煙。

    一身正裝,熨燙的工整筆挺。

    襯衫的下擺紮在西褲裏,將男人勁瘦的腰完完全全的展露出來,西褲包裹著他修長的雙腿。

    寧擇遠皺著眉,英俊的麵容麵沉如水,看到言陌,才緩了緩,但還是很陰沉,“上庭的注意事項都清楚了嗎?”

    “恩。”

    “那走吧,不要緊張,把當天的詳細情況描述一遍就行了。”

    雖然知道以言陌的性子應該不會緊張,但還是例行公事的提醒了一下。

    陸靖白和寧擇遠走在一起:“你臉色怎麽這麽差?陸小七又把你哪裏弄受傷了?”

    “嗬。”

    寧擇遠眯著眼睛,看著眼前高大肅穆的法院大樓,扯著唇角冷笑了一聲,沒回答陸靖白的問題,直接進了法院。

    證據確鑿,有人證有物證,言諾百口莫辯,再加上認罪態度不好,被判處有期徒刑十年。

    聽到判決時寧擇遠皺了皺眉,沒有人員傷亡,作為被害人的言陌又寫了諒解書,按道理不會判這麽重。

    這種情況,大半是得罪了人,被人暗中動了手腳。

    他回頭看了眼旁聽席上的陸靖白,他的五官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

    從法院出來,寧擇遠問陸靖白:“你安排的?”

    言陌是受害人,最有可能做這件事的就是他,但依照陸靖白的性子,估計不會這麽做。

    陸靖白:“不是。”

    “看來,這言家樹敵挺多的。”

    陸靖白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但他沒打算說,攬過言陌,對寧擇遠道:“把陸小七叫上,我打電話叫葉南和奚鉞,一起吃個飯,慶祝我孩子兩個多月了。”

    寧擇遠不客氣的道:“他還是個胚胎。”

    陸靖白:“……”

    得。

    肯定是又吵了。

    他打電話給藺葉南和奚鉞,寧擇遠沒叫陸小七,陸靖白便沒問了。

    餐廳定在幾個人經常聚的地方。

    陸靖白一行人到的時候,藺葉南和奚鉞已經到了,秦慕也來了。

    一見寧擇遠的樣子,藺葉南和奚鉞對視一眼,明白了,又吵了。

    看臉色,估計吵的有點厲害。

    男人聚在一起,少不了要喝些酒,寧擇遠心情不好,喝起來沒個邊兒,再好的酒量也經不起他這樣跟喂牛一樣的灌。

    沒一會兒就醉了。

    寧擇遠雖然是律師,靠嘴皮子賺錢,平日裏言語犀利,但他醉了屬於低著頭不說話的那種,身子都穩不住了,背脊卻還挺得筆直。

    搖搖晃晃,跟不倒翁似的。

    陸靖白:“你們誰有陸小七的電話,打一個,讓她來接人。”

    奚鉞:“我這兒有,我來打。”

    寧擇遠沒說話,不知道是真醉的對外麵發生的事沒有半點感知了,還是默許了。

    陸小七很快來了,陸靖白幫他把寧擇遠放在副駕駛位上,“有什麽事打電話。”

    “好,”她幫寧擇遠係上安全帶,坐進了駕駛室:“謝謝,我先帶他回去了。”

    車子開走了。

    陸小七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陸靖白一行人被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她抿著唇,將車窗降下,散了散車廂裏濃鬱的酒味。

    一旁的寧擇遠卻突然解開安全帶,冷冷的道:“停車。”

    他皺著眉,一臉難受的模樣。

    陸小七以為他不舒服要吐,急忙將車停在了輔道裏,掛了空檔,拉上手刹,“你……”

    一臉難受的男人卻不是去開車門,而是突然撐起身子朝她撲了過來,掐著她的下巴,眼睛裏的光又凶又厲。

    他看著她。

    確切來說,他是在瞪著她。

    陸小七被迫仰著頭,和他對視。

    兩人都沒說話,尷尬的沉默在車廂裏蔓延開。

    良久,寧擇遠俯下身,又重又狠的吻上了女人柔嫩的唇瓣,他半跪著,大半個身體都挪到了駕駛室。

    寧擇遠捧著她的臉,用力的吮吸她柔嫩的唇,唇齒間很快就有了淡淡的血腥味,衝淡了男人嘴裏的酒味。

    女人在他身下抗議,眉頭緊蹙,“你別這樣,我們好好談談,你不能一吵架就做。”

    她的手撐在他的肩膀上,試圖將寧擇遠推開。

    平日裏穿上西裝打上領帶就風度儒雅的男人,在床上一直是野獸做派,喝醉酒發起酒瘋來,力氣大的能掐死她。

    陸小七一直懷疑他有人格分裂。

    西裝的睡衣就是分界點。

    俗稱:衣冠禽獸。

    寧擇遠吻了一陣,掐著她的下巴,粗聲粗氣的說:“沒什麽事是做愛解決不了的,一次不行,就兩次。”

    陸小七:“……”

    寧擇遠走後,藺葉南也離開了,秦慕沒喝酒,她開車,奚鉞也坐他們的車走了。

    言陌:“我去開車。”

    陸靖白拉住她:“我叫了代駕。”

    言陌懷著孕,他不放心讓她開。

    身後,一男一女從餐廳的大門走出來,走在最前麵的是個打扮明豔的年輕女人,嫩黃色的吊帶,白色短牛仔褲,瓜子臉、高挺的鼻梁,下巴很尖。

    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攬著女人的陸靖白,頓住腳步,眯著眼睛打量了半晌,問身後的人:“那是不是陸氏新上任的執行總裁,陸靖白?”

    男人掃了一眼:“是。”

    “他懷裏那個女人,你去調查一下身份。”

    “大小姐,陸總結婚了。”

    “我知道,”周佳一皺了下眉,對秘書的不上道很煩,“他應酬從來都不近女色,現在懷裏抱的那個肯定是他老婆,先查查什麽底細,如果不是什麽大家族的,離了就行了。”

    如果要離,就不會在您貼上去的時候用‘有老婆’這個理由拒絕了。

    不過,秘書沒說,隻提醒道:“大小姐,老爺子有意和蘇家聯姻,您剛被準許回國,這段時間就別惹老爺子生氣了。”

    “就蘇瑾胤那個沉悶的老男人,我才不喜歡,一個晚上說不了一句話,還是二婚,再說,爸怎麽會生氣,我給他找個陸家的,不是更好。”

    秘書:“……”

    問題是您說的這個不是您想找,人家就要接受的。

    周佳一正要說話,突然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藏在餐廳大門旁一株觀景樹後,正看著陸靖白的方向。

    她的身子朝身後的男人傾了傾,“那個人,是不是在跟蹤陸靖白?”

    “要提醒陸總嗎?”

    周佳一哼笑了一聲,“指不定人家欲擒故縱呢,上次我才跟了幾步路,都被他發現了,這個人既然知道他在這裏吃飯,指不定跟多久了。”

    秘書:“……”

    您那穿個高跟鞋緊跟在後麵的行為不叫跟蹤。

    “既然碰見了,就過去打個招呼吧。”

    周佳一挺直背脊,一臉傲嬌的朝著路邊正湊在女人耳邊低聲說話的男人走過去,越看越妒忌,臉越來越沉。

    還差幾步遠的時候,代駕來了,陸靖白將車鑰匙扔給他,扶著言陌上了車。

    他的視線掃過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周佳一,微微點了下頭,坐上了車。

    周佳一:“……”

    車子駛走了,噴了她一臉的尾氣。

    她指了指車子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後含笑不語的秘書,“他看見我了。”

    “是的。”

    “他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這麽走了。”

    “是的。”

    周佳一:“你滾,誰讓你說‘是’的。”

    秘書:“……”

    黑色的邁巴赫在車流中穿梭。

    陸靖白坐直身體,微微回頭,眼角的餘光朝後麵掃了一眼。

    一輛黑色的大眾正不遠不近的跟著他們,上次父親墓碑被砸的時候這輛車就跟著他了,那時候隻是驚鴻一瞥,他從後視鏡裏看的時候以為是錯覺,但這段時間,這輛車又開始跟蹤他了。

    應該不是毒販那邊的人,這個人一直隻是跟著他,並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

    陸靖白看了眼懷裏的言陌,帶著輕微醉意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變得犀利無比。

    那人跟蹤技術不錯,跟了一路,代駕也沒發現。

    陸靖白收回視線,“開快一點。”

    “是。”

    邁巴赫的速度加快,那輛大眾也加速了。

    到了家。

    陸靖白將昏昏欲睡的言陌從車上抱下來,上了樓。

    中途,言陌睜開眼睛,“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

    “你睡,”陸靖白低頭看了她一眼,“到房間了。”

    他將言陌放在床上,親了親她的臉,摻雜了醉意的聲音很磁性,“我去洗澡,有事叫我。”

    陸靖白剛要起身,言陌便伸手拉住他,“我餓了。”

    剛才在餐廳的時候她並沒有吃什麽東西,最後還是被陸靖白強逼著喝了兩碗鮑魚粥。

    “想吃什麽?”

    陸靖白抬手解開了襯衫的紐扣,將掛在脖子上的領帶摘下來扔在了一旁。

    “叫張嫂隨便做點吧。”

    “好,你先睡,我去叫,”

    等陸靖白端著做好的飯菜上來,言陌已經睡著了,抱著被子,一條腿橫在被子上,白皙的泛著光,身上還有幾天前留下的紅痕。

    已經淡了些了,不過還是能看出來。

    陸靖白在叫醒她和不叫醒她之間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等她睡醒了再吃。

    他將飯菜端到樓下,讓張嫂溫著,從客廳裏拿了些水果上樓。

    言陌還在睡,陸靖白放輕了腳步走過去,將她那一側的台燈關掉,又將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光線調到最暗,傾身在她唇上吻了吻,才轉身去了浴室洗澡。

    他站在花灑下,皺眉,想起這段時間一直跟蹤他的那輛車。

    那個人跟著他,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

    言陌這一覺沒睡太久,被餓醒了。

    她睜開眼睛,被台燈的光線刺了一下,又閉上了。

    “醒了?”

    陸靖白還沒睡,靠著床頭看書,見她醒了,便將書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被子打算起床。

    “你去哪?”

    “飯菜在鍋裏溫著的,我去給你端上來。”

    “恩。”

    她迷糊的應了一聲,抬起手臂橫在眼睛前,擋住了台燈的光線。

    陸靖白將燈調暗了些,轉身,將她擋住眼睛的手臂拿下來,“很快,別睡了。”

    男人很快上來了。

    言陌已經從床上起來了,正縮在沙發上看他剛才看的那本書,聽到開門聲,頭也沒抬的問:“都一點多了,你怎麽還不睡?”

    “在車上睡了一會兒,不困,”他將飯菜放在言陌身前的茶幾上,“快吃。”

    陸靖白說謊了,他是怕自己睡著了,言陌醒來懶得弄,又餓著肚子繼續睡。

    第二天下班。

    那輛黑色的大眾依然不遠不近的跟著他。

    陸靖白開著車,突然一個急轉,將車子開進了一條小巷,停在了一棟居民樓下。

    大眾車也跟著進來了,在看到陸靖白的車停在那裏時,明顯鬆了口氣,隻是他這口氣還沒完全鬆完,便卡住了。

    因為,前麵那輛車突然橫了過來。

    這條巷子很窄,隻夠一輛車過,是小區的後門,平時基本沒車從這裏走。

    大眾車想退出去,但他剛才進來的巷口外一輛車正堵在那裏。

    被發現了。

    這個認知在下一秒就被證實了。

    因為,陸靖白推開車門從車上下來,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後就徑直走了過來,五官淩厲,身材欣長,確實是他這段時間跟蹤的那個人沒錯。

    他並不慌,因為吩咐他跟蹤陸靖白的那個人說了,如果被發現,就跟他說實話。

    陸靖白走到駕駛室的那一方,彎腰從降下一半的車窗玻璃往裏看了一眼,就司機一個人,生麵孔,雙手握著方向盤,沒有威脅力。

    他一隻腳踩在車門上,曲起的手臂撐著車頂,“說說吧,誰讓你跟蹤我的?”

    說話間,陸靖白密切的注意著他的手,以免這人突然拔出一把匕首來。

    “我是個私家偵探,委托我跟蹤你的那個人叫陳世峰。”

    陸靖白微微蹙眉。

    陳世峰。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查什麽?”

    “我也不知道查什麽,就是讓我跟著你,隨時跟他報備你的行蹤。”

    陸靖白:“……”

    那人見陸靖白不說話,以為他不信,急道:“真的,而且自從你沒在警局上班後,他似乎也沒有要瞞著你的意思,要不然,我也不至於車都不換,就這麽明目張膽的跟在你後麵啊。”

    “他用什麽方式跟你聯係?”

    “電話。”

    “號碼。”

    那人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報過來一個號碼。

    陸靖白沒記,直接將男人手中的手機抽走,就著電話撥過去。

    那頭很快接了,“什麽事?”

    確實是陳世峰的聲音,雖然隔著聽筒有些變了調,但還是能聽出來。

    陸靖白:“陳叔。”

    聽筒那頭沉默了,連呼吸聲都止住了,許久,程世峰才開口:“靖白。”

    “陳叔難道不該跟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你來我家吧。”

    “……”

    陸靖白微微蹙眉,擋在巷口那輛車裏,寧擇遠降下車窗,手搭在車門上,點了支煙慢慢的抽。

    昨晚的酒意似乎還沒醒,整個人看起來沒什麽精神,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兩顆,袖口和領口都稍顯淩亂。

    陸靖白眯了下眼睛,應下:“好。”

    掛了電話,寧擇遠問:“怎麽說?”

    “我去見個人,你不用跟著了。”

    陸靖白居高臨下的將電話扔給駕駛室的男人,腳放下來,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

    陳世峰的房子是以前單位裏分的,幾十年了,很老的小區,外牆都斑駁得不見原來的顏色了。

    這裏住的,大部分都是退休後的公務員,很多已經搬走了,冷清的很。

    陸靖白沿著樓梯上去。

    房子朝向不好,即便是白天,樓道也要有燈才看得見。

    陳世峰住在三樓,防盜門是開著的,仿佛是特意等著他來。

    空氣中飄蕩著海帶燉排骨的香味。

    陸靖白推門進去,拿了鞋套套上:“陳叔。”

    房子是以前的裝修,進門就是個和牆等高的博古架,上麵擺著各種東西,盆栽、酒、相框。

    是陳叔和父親年輕時候的合照,好幾張。

    照片裏,父親眯著眼睛,笑的一臉輕鬆邪氣。

    廚房裏,陳世峰正在忙,聞聲,笑容滿麵的轉過頭來:“來了,洗洗手吃飯吧。”

    現在是下午三點,無論中飯和晚飯都不是點。

    陸靖白站著沒動,陳世峰將燉好的排骨端出來,“時間有點短了,可能味道不夠,你嚐嚐,你爸爸以前最喜歡吃我做的這道菜了。”

    “陳叔,我是陸靖白,我爸已經過世了。”

    ‘砰’。

    陳世峰手裏端的不鏽鋼盆子筆直的墜在地上,排骨湯流的到處都是,排骨和海帶也灑了一地。

    他臉上的笑容一寸寸的龜裂,變成了痛苦的絕望,“是啊,他已經死了,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

    “陳叔。”

    陸靖白於心不忍,急忙拉著他去了一邊,扶著他坐下,棉拖鞋也被湯汁打濕了,正冒著白氣。

    “燙到沒有?”

    他蹲身,將陳世峰腳上的拖鞋脫下來,襪子也濕了。

    陸靖白幫他把襪子脫下來,老人瘦的隻剩下皮包骨的腳背上有點紅,但不嚴重,沒起水泡。

    他又去鞋櫃裏拿了雙鞋子,“抱歉,我不是故意的,還有排骨嗎?我去盛。”

    “不用了,你說的沒錯,你爸已經死了,就算我做的再好吃,也不是他吃的。”

    陸靖白:“……”

    陳世峰捂著臉,“靖白,你查出來了嗎?你爸爸為什麽吸毒。”

    “我爸當年的屍檢報告,是您讓人改了的?”

    吸食毒品後,不是馬上就能排出體外的,需要幾天的過渡期。

    父親當年死後屍檢,並沒有檢測出染毒。

    母親再怎麽有手段,也始終是商場上的人,要直接插手屍檢報告,不太容易。

    陳世峰:“是。”

    “謝謝你陳叔,但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提了,他過世十多年了,您也應該走出來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父親會為了那個女人背叛你母親,”老人情緒激動,眸子赤紅,“我背負這個罪名十幾年了,我當初怕死,又怕被人知道我是個膽小鬼,不敢向上級明說……”

    陳世峰痛苦的搖頭,“如果當初我沒有央求你父親替我去做臥底,他就不會遇到那個女人,也不會愛上她,不會背叛你母親。”

    他劇烈的喘息著,聲音像是已經破開的竹子,“這麽多年了,我不敢麵對你母親,不敢去祭拜你父親,我就像蝸牛一樣蜷縮在這個房子裏,看著和你父親的合照回憶過去。”

    陸靖白:“所以你派人跟蹤我,想從我這裏知道我父親吸毒的真正原因?”

    “是,因為我不敢,當年我不敢去做臥底,現在,我也不敢去查證當年的事。”

    如果結果真的是他聽到的那樣,他要如何麵對自己,如果讓自己假裝不知情。

    所以,他抱著這個懷疑,像懦夫一樣活了這麽多年。

    “我已經六十多了,活不了多久了,但我不甘心啊,不甘心背負著愧疚去死,我無意中得知你在調查你父親的事,就找私家偵探跟著你,想從你調查的線索中查出你父親當年真正染毒的原因。”

    陸靖白抿著唇沉默了良久,“不是,他沒有背叛我母親。”

    “不是?”

    陳世峰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陸靖白抬頭,看向他,一字一句的重複道:“他不是因為愛上了別的女人自己染的毒,他是暴露了身份,被人強行注射的毒品。”

    “所以,他沒有背叛過你母親,沒有愛上過別的女人,不是因為陪著那個女人戒毒而染上的毒品。”

    陪著女人戒毒而染上毒品?

    陸靖白幾乎是冷笑出聲了,“是,所以你覺得,你這麽多年背負的包袱可以放下了嗎?他是任務失敗,你是不是覺得,臥底任務失敗正常的,不需要因此而負疚?”

    陳世峰身體一僵。

    他確實是這麽想的,可能還是會覺得虧欠,但不像之前那麽強烈。

    陸靖白看著眼前聲淚俱下的男人,“不,你更應該負疚,因為,是你的懦弱,你的愛麵子,才讓他去承受了這些本不該他承受的事,你作為我父親願意豁出性命去對待的兄弟,我為他覺得悲哀,你作為一名公職人員,我為你覺得悲哀,因為,你不配。”

    “可是當時,我兒子剛出生,如果我去做臥底……”

    “你不配,不是因為你懦弱,是因為,你自己都不敢的事,卻讓別人去承受。而你這麽多年愧疚的,也不是他是為了替你去執行這場任務犧牲了,而是他有沒有對不起家庭,在你眼裏,臥底暴露是正常的,所以不需要為了他暴露犧牲有任何的愧疚。”

    陳世峰:“……”

    陸靖白將他內心裏陰暗的部分明明白白的擺在了他麵前,讓陳世峰無地自容。

    他蠕動著唇瓣,看著他的目光劇烈的震動,半晌沒說出話。

    陸靖白看了眼地上已經涼了的排骨,“以後,別再說我父親最愛吃你做的海帶燉排骨了,已經髒了。”

    言罷。

    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防盜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

    牆壁震得簌簌發抖。

    陳世峰看著緊閉的門,捂著臉,肩膀顫動許久後哽咽出聲:“靖白,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爸爸,也對不起你媽媽。”

    陸靖白出了樓道口,仰頭,長長的籲了口氣後,才朝著車子那邊走了過去。

    寧擇遠的車停在他的旁邊,車窗開了條細縫,男人躺在駕駛室裏睡覺。

    他走過去,敲了敲窗。

    滿臉疲憊的男人睜開眼睛,眸子裏還有紅血絲,看到他,揉了揉眉心,坐起來,“可以走了?”

    陸靖白:“不是讓你別跟著嗎?”

    寧擇遠:“我又沒被人跟蹤過,做不到像你這麽習以為常,你要是再不下來,我就要報警了。”

    “要真有危險,等你報警,我估計都涼了。”

    他上去都有半個小時了,都夠死二三十次了。

    “你總不至於這麽一會兒都撐不住吧。”

    陸靖白:“去喝一杯?”

    “不喝了,昨晚喝多了,現在聞到酒味還想吐,回去了,你也趕緊回去了,把個孕婦整天丟在家裏像什麽樣子。”

    說完,寧擇遠啟動車子。

    開出了破舊的小區。

    陸靖白回頭,看了眼陳世峰房子的窗戶,彎腰坐進車裏,走了。

    當天晚上。

    陸靖白手機的新聞APP推送消息:某小區發生火宅,一名老人吸入大量濃煙,送往醫院的途中死亡。

    係原鬆林市常務副局長,陳世峰。

    起火地點正是陳世峰的家。

    這條信息很快被別的信息淹沒了。

    陸靖白知道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他咬牙,唇瓣緊緊的抿著。

    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如果昨天他不說那一番話,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不管過去是對是錯,已經過去了,他父親,也已經回不來了。

    但他卻用犀利的話語逼垮了另一個被愧疚壓了十幾年的老人,如果他不說那番話,也許,他會壽終正寢。

    言陌懷孕四個月後。

    食欲突然下降,連張嫂做的飯菜都不怎麽吃,每天勉強才能吃進去一點。

    張嫂急得不行:“別的孕婦都是前三個月吃什麽吐什麽,三個月後就好了,少夫人怎麽恰恰相反啊,孩子大人都是正需要營養的時候,不吃怎麽行。”

    自從顧鈺微和陸靖白的關係公開後,張嫂就改了稱呼。

    不再叫‘陸先生,陸太太’。

    而陸靖白這段時間也忙的腳不沾地,雖然每天準時回來,但加班基本都加到淩晨。

    每次言陌睡了他才回房間,早上她醒來時,身側已經沒人了。

    偶爾她睡得不安穩的時候會被他吵醒,知道他回房間了,但大多數她都睡得很熟,都不知道他晚上回沒回來睡。

    張嫂:“我給先生打電話。”

    “不用了,他最近也挺忙的,我等一會兒自己出去吃點東西就行了,張嫂你去忙吧,我有點困,想睡一會兒。”

    雖然言陌這麽說,但張嫂還是放心不下,給陸靖白打了個電話。

    電話是秘書接的,“陸總正在開會,你稍等一下。”

    陸靖白特意交代過,家裏或是太太打來的電話,不用詢問什麽事,直接送進會議室。

    秘書將手機遞給陸靖白,壓低了聲音道:“是家裏打來的,和太太有關。”

    陸靖白做了個會議暫停的手勢,在一眾高管的目光中起身去了外麵接電話:“喂。”

    張嫂:“陸先生,太太今天一天就吃了一小碗飯,說是沒胃口,這可怎麽辦,這樣下去,大人孩子都沒營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