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天低沉黯啞的聲音近乎哀求，說：“母親，您答應過我這件事永遠不會告訴易楓的，請母親信守承諾。”

    蘇老太太看著兒子，恨從心起，無奈地搖了搖頭，怒道：“當年阿雲死後，你悲痛萬分，跪在地上求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易楓，他年紀還小，不想讓他活在陰影裏。

    我是為了兒子和孫子，總有萬分不甘心，還是發下誓言。可如今我寧可讓老天爺懲罰我，我也要把真相告訴易楓。”

    蘇昊天湛黑的眼眸裏透著期盼，說：“母親，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我不想再重提舊事。”

    蘇老太太冷哼一聲，厲聲道：“你是不想再重提舊事，還是要繼續維護那個女人？”

    蘇昊天黯啞滄桑的嗓音，語氣無比堅定地說：“她不是別人，是我的妻子。我們結婚那天，我向她承諾過，一輩子護她周全，至死不渝。”

    蘇老太太手指著蘇昊天，說：“你對她至死不渝，那她對你呢？”

    麵對母親的質問，蘇昊天竟無言以對。

    蘇老太太的手指微微顫抖，怒道：“她對你的傷害還不夠嗎？這些年來，你還對她念念不忘。我這個做母親的，是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啊。”

    蘇昊天滿懷愧疚地說：“兒子不孝，讓母親操心了。我隻求母親不要告訴易楓，我不想破壞阿雲在兒子心目中的形象。無論到什麽時候，我隻想讓易楓記住，阿雲是個好母親，是愛他的。”

    蘇老太太癱坐進紅木靠椅裏，滿目悲涼，失望地說：“罷了罷了，兒大不由娘，你喜歡的女人，我說不得。可如今，易楓要娶申世勳的女兒，你要怎麽做才能阻止他？”

    “多謝母親的成全。”蘇昊天向蘇老太太深鞠一躬，沉聲說：“我自有辦法讓易楓放手。”

    蘇老太太擔憂地說：“你兒子會更恨你的，你們的父子之情會變得更糟糕。”

    “恨我，總比恨他自己強。”

    蘇昊天扭頭望向窗外，薄唇勾勒出一絲淺笑。這一刻兒，他隻是一個疼愛兒子的普通父親，有著最樸素的心願，那就是希望兒子幸福快樂。

    申筱文在老家陪奶奶過春節，祖孫二人早已習慣了有些冷清的節日。

    今年除夕之夜，她和奶奶給爸媽和弟弟燒紙錢時，把她和蘇易楓的婚事說了，並希望父母泉下有知，能保佑她幸福。

    申筱文眼眶有些濕潤，她看著熊熊燃燒的紙錢，說：“爸爸，媽媽，弟弟，你們放心吧，他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幸福的。”

    奶奶拿著一個小木棍挑了挑盆裏的紙錢，念念叨叨地說：“世勳，你和孩子媽安息吧。易楓是個好孩子，會對小文好的。小文，咱們回屋吧，起風了，外麵冷。”

    “嗯。”申筱文扶著奶奶回到屋裏，說：“奶奶，過幾天您跟我一起去F市吧。”

    奶奶年紀大了，一個人住在鄉下老家，有個頭疼腦熱的，也沒人照顧，去醫院看病都不方便。

    申筱文實在是不放心讓奶奶一個人繼續留在鄉下了。

    聽到孫女的話，奶奶隻是搖搖頭，說：“我年紀大了，不願意離開家，萬一死在外麵，你爺爺會怪我的，落葉歸根嘛。”

    申筱文摟住奶奶的胳膊，把頭依靠在奶奶肩膀上，撒嬌地說：“奶奶，大過年的，您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您要長命百歲，一直陪在我身邊。”

    奶奶抬手寵溺地拍了拍她的頭，說：“傻孩子，奶奶年紀大了，遲早要死的，不可能永遠陪著你。你以後會有自己的家庭，愛人，孩子，她們會代替奶奶來愛你。”

    至從父母和弟弟死後，奶奶就是她最親的人，此刻聽到奶奶這麽說，好像在跟她告別。

    她不覺有些傷感，將奶奶摟得更緊，依戀地說：“您不準離開我，以後我還要你幫我帶孩子呢。您責任重大，怎麽能說走就走呢，不行。”

    奶奶嗬嗬地笑起來，或許人到老得時候，比起操勞，更畏懼孤獨，不被孩子需要。

    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們覺著自己還是有用的，還能陪伴孩子走更遠的路。

    申筱文說：“那您跟我一起回F市，好不好？我平時上班很忙得，吃不好穿不暖的。您不是說我太瘦了麽，如果有您照顧我，每天給我做好吃的，我肯定會白白胖胖的。”

    “又白又胖的新娘子，當心穿不下婚紗哦。”奶奶笑得臉上的褶皺更深了，深深的褶皺裏飽含著歲月的滄桑，也溢滿了幸福。

    祖孫二人有說有笑的一起度過了除夕之夜，初一一大早她到鄰居家拜年，感謝鄰居對她奶奶的照顧。

    奶奶終於答應初五跟她一起回F市。初一過後就是初二，一天天過得很快，時間好像流水般在指縫間流逝，轉眼到了初五。

    奶奶一大早起來收拾東西，在她老人家眼裏，好像家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無價之寶，都要收拾妥當，生怕哪天回來找不到了。

    “奶奶，這些東西不用帶了，到了F市，我給您買新的。”

    “買新的不得花錢嗎，這又不壞還能用。”奶奶囑咐申筱文，說：“你馬上要結婚了，把錢存起來當嫁妝。奶奶這裏有一對金手鐲子，都是送給你的。”

    申筱文說：“我平時上班不戴這些東西，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奶奶固執地把首飾盒塞到她懷裏，說：“我們家跟蘇家比不起，奶奶沒能力給你置辦高檔的嫁妝，可隻要奶奶能拿出來的，都願意給你。”

    申筱文手裏捧著首飾盒，感激地看著奶奶，說：“謝謝您奶奶。”

    奶奶突然壓低聲音，湊到她耳畔，說：“我還有些東西給你，你拿個鏟子跟我到後院去。”

    “拿鏟子幹嗎？”申筱文疑惑地問。

    奶奶神神秘秘地笑了笑，衝她招了招手，說：“跟我來，去了你就知道了。”

    申筱文跟在奶奶身後，來到後院，在一顆槐樹底下挖出了一個鐵盒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