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長。”老張起身，將位置讓了出來。

    沈孝文給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個M國人瞬間就被塞在了剛剛老張坐著的位置，而沈孝文自己則是站在那個人的身後。

    “老師。”林笙煙看見來人自然是主動打招呼。

    “嗯，有些晚了，剛剛結束。”沈孝文有些抱歉，現在已經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晚了將近十分鍾。

    “沒事沒事，也不是特別急的事情。”林笙煙忙擺手，這件事雖然不算是小，但是能讓沈孝文坐住一直到散會的會議也絕對不會簡單。

    “嗯，這件事我已經跟你外公說過了。現在，這個人就交給你了！”

    “好。”林笙煙點點頭。

    沈孝文也識趣的走到了後麵的一個位置坐定，保證自己能夠看到屏幕裏的林笙煙但是卻不礙事。

    林笙煙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角度，然後開始打量麵前的男人。

    除了長相，剩下的看起來跟普通的華國的基層打工者沒有什麽不同。歲月依然沒有對他多麽慷慨，風霜的痕跡早就鐫刻在他的臉上了。

    “抬起頭來！”

    林笙煙的這句話是用M國的語言說出來的，她不確定這個人是不是能夠聽得懂她說華國的語言，所以索性用一種所有人都能夠聽懂的方式。

    “你是誰？”男人警惕的看著麵前的林笙煙，看見林笙煙所在的環境，他能夠敏銳地感覺到，那裏就是他最害怕回去的地方。

    “你不用管我是誰，那個碎屍案現在由我負責。”林笙煙也懶得跟他解釋自己的身份，索性就告訴他自己是這個案子的負責人就好。

    “你是想要帶我回去？”男人眼睛裏盡是惶恐“不，不，我不回去！我回去就是死路一條，不可能有好果子吃的！”

    似乎是覺得林笙煙跟他提起這個問題就是為了想要帶他回國的，那男人的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樣。臉上也都是驚恐的神色，好像麵前的林笙煙不是一個女人，而是一個要吃人的怪物一樣。

    “你冷靜冷靜！”林笙煙那段突然傳出一陣拍桌子的聲音“我隻是調查案子，對你現在在哪兒沒有興趣，對你的命更沒有興趣！”

    “那你想幹嘛？”男人似乎還沒有從那種感覺裏抽離出來，整個人的狀態依舊是戒備的。甚至，讓隨行的警察硬生生的按下去了幾次，看得出，他想逃。

    “我想幹嘛？真是蠢！”林笙煙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本來以為作為唯一一個逃出升天的人，你會是個聰明人，現在看來僥幸而已。我若是想抓你回來，又何苦用這樣的方式跟你見麵，直接讓人把你帶回來多好。”

    “啊？”終於，聽到林笙煙這樣說的男人瞳孔中終於有了一絲清明，就連緊繃的身體都放鬆了一些“你說什麽？你不是文森家的人！還有，你說隻有我自己逃出生天，他們呢，我的那些同事，他們怎麽樣了？”

    “你不知道？”林笙煙詫異的問著。

    “我真不知道。”男人搖頭“我出事之後就已經離開了，一直過了這麽久。”

    聽了這話，林笙煙心裏了然，怪不得。她一直在想，為什麽所有的人都死了，隻有這一個人逃了過去，本來還在糾結是不是這又是挖好的一個陷阱。

    但是現在看來，應該不是。如果是那個屍袋出現之後的很快時間他就離開了。那個時候她還沒有進入M國，就算這件事的算計目標有一個是她，那那個時候也不用做這樣的布置。

    所以，這個人應該是了解文森的脾氣，知道出了事情之後必定不會被留下，所以才離開去尋找一個可以避難的地方。

    “好。”林笙煙點點頭。

    “這位”男人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應該稱呼林笙煙些什麽“這位小姐，他們出了什麽意外？”

    “碎屍。”林笙煙抿著唇，終究是說出了那兩個字。

    “什麽？”那男人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若說剛剛可能還會抵抗，現在是徹底癱坐在椅子之上了“如果，他們能跟我走的話，就不會這樣了。”

    “所有人一起離開，肯定會讓他們有所警覺的。到時候，可能一個人都出不來了！”林笙煙雖然覺得這個結果太過殘忍，但還是選擇告訴他了。

    “是啊，我應該知道的，他的手段。”男人靠在椅背上，眼神裏帶著一種看破紅塵的感覺。

    “說說吧，這件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林笙煙將麵前的筆記本翻開，做出了一副想要隨時下筆記錄的姿勢。

    “你想問什麽？”男人此刻心已經死了。

    “名字。”

    “歐文羅曼。”男人很自然的說著。

    “羅曼？”林笙煙一下子抬起了頭，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跟那個羅曼家？”

    “是，不過我已經是很遠的那一支了。”

    “那麽，主家的事情你一概不知？”

    “不知，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不然的話，你覺得羅曼家的貴族子弟就算混的再慘，也不可能混成我這個樣子吧！”男人有些自嘲。

    他現在不光要替別人做工，還要躲避追殺。相比一般的M國民眾他都比不上，又拿什麽去說自己就是羅曼家的人呢？

    “好，下一個問題。你是什麽時間到處理廠工作的？”

    “大概四五年前。”男人思索了一下，那個對於他來說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因為，他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度日如年，這四五年，過的就像是四五十年一樣，久了，對時間就沒有一個正確的概念了。

    “四五年，那是一個很長的時間啊。”林笙煙感慨著。

    相比剛剛的猜測，她現在更能體會到為什麽最先離開的那個人是他。一個在文森手下做了四五年的人，還帶著羅曼家的血統，如何不知道文森是個什麽樣的人。

    “是啊，長到，對時間麻木了。”男人似乎帶著無限的感慨“抱歉，可以給我一支煙嗎？”

    “好。”說著，林笙煙就看見那邊有警察遞過了一根點著的煙。

    “謝謝。”

    “沒事。”林笙煙搖搖頭“那我們繼續，說說案發時候是個什麽狀況吧。或者說，你為什麽要離開，你所說的人為什麽要殺你。”

    “這件事，是一個多月以前的事了。”男人抽著煙，仿佛透著煙霧回到了不久之前“那時候，我們還是照常上班，不過突然有一天，我的負責人將我還有其他幾個司機叫到一起，說是第二天我們運輸垃圾的時候，會在車底放一件東西。隻要我們到了處理廠跟垃圾一起放著就可以了，我們也沒有多想，想著可能是文森先生或者上麵的一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需要消化。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情，不過事情就處在了半路上。”

    “怎麽了？”見他停頓在這個位置，林笙煙條件反射一般的抬起頭，死死的盯著隔著一個屏幕的歐文。

    “因為行駛的中途我突然發現車子底下好像碾壓到了什麽東西，我心裏一慌，就下車去看了看。”歐文說著，又狠狠吸了一大口煙“我下了車，爬到車底，發現時一些殘肢斷臂，我差點以為我撞到了人，但是看著這些東西似乎跟人的還有些不一樣。我就順著車上麵看去，沒想到，正好看見那個藏在車底的袋子被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那些屍體的部分正是從那裏麵露出來的。”

    “屍袋漏了？”這個林笙煙倒是很好理解，因為當時在看卷宗的時候，她發現確實是有描述說是當時有一個屍袋上是有劃痕的。

    所以這麽說，那些司機裏不是所有人都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或者說，就隻有歐文一個人知道了這些袋子裏裝的是屍體這麽一回事。

    “是的。”歐文點點頭。

    “之後呢，你們就將東西放在那裏然後就該幹嘛幹嘛去了？”

    “不然呢？”男人抬頭“我們應該怎麽辦？或者說，是我應該抓著他們說咱們運輸的這些東西是一堆屍塊？”

    男人冷笑，不過事實上，他是真的去做了這件事。他跟所有人說了這件事，但是他們卻不選擇跟他們一起走。

    “那你是怎麽勸說他們跟你一起走的呢？”林笙煙分明記得之前他說過，如果那些人跟著他一起走就不會這樣了。

    “啊？”男人一愣“好吧，我確實跟他們透露了一些，但是並沒有明說，這件事就算我直接說了他們也不見得能夠相信。就算相信了，又能怎麽樣呢？我隻能告訴他們，我們做的這件事很危險，因為那些東西不是我們能夠接觸的，很快，文森就會滅我們的口了！”

    以他對文森的了解，這是一定的。

    “所以，當他們拒絕了你之後你就自己離開了M國，並且一個人來到了華國。”

    “在來到這兒之前我其實去了其他幾個國家，但是哪些地方都太近了，而且隨時有可能把我引渡回去。所以，我選了很久，才選擇來到這裏尋求庇護。剛到這兒，他們就像是認識我一樣。”

    “是我吩咐的。”林笙煙直接承認下來。

    “你？”（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