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一刻鍾，林笙煙才聽見門後再次傳來腳步聲。

    “侯爵大人請林小姐進去！”隨著裏麵聲音的傳出，大門也是應聲而開。跟文森家不同的是，羅曼家的人穿著更為隨便一些。

    “謝謝！”林笙煙看著其中一個像是主事之人的中年女人點頭致謝。

    雖然不管從哪方麵來講她都不需要向一個管家道謝，但這是禮數，對於不是敵人以及林笙煙心裏討人嫌的人，她向來都是彬彬有禮的。

    “林小姐客氣了！”能夠作為這麽一大家族的管家又怎麽可能是那種沒有眼色之人，雖然剛剛她家主子沒有仔細說明林笙煙的身份，但是看表情以及林笙煙的姓氏她也能猜出個大概。

    這位，估計就是當年那個能在M國叱吒風雲的異姓公爵了。

    雖然明麵上沒有什麽，但是踏入羅曼家的深處還是能夠看出在陳設以及其他東西上，他們是在遵循本國的風俗吊唁的。這也能從側麵證明，死的這個人對他們整個家族十分重要，否則的話他們是斷斷不可能在家中院落裏布置這樣嚴重的陣仗的。

    就像是在華國，如果不是家裏很重要的人死去也不會這樣隆重的布置，尤其是在大家族之中。

    “大人正在樓上等著林小姐，林小姐隻管上去就可以了。”

    “是。”林笙煙點點頭。

    “大人如果有什麽得罪之處還請林小姐多多擔待，畢竟，小少爺才剛剛過世，大人的心情不是太好。”那女管家有些欲言又止，但嘴唇動了動還是將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了出來。

    她明白，林笙煙絕對不會像是昨天來的那幾個人那樣容易糊弄的，所以她隻能實話實說，因為她相信就算她不說這個女人也會知道一切的。

    “我明白。”林笙煙淺笑“還請節哀。”

    一個女管家，能夠將這樣的消息告訴她就足以看得出她的身份在這個羅曼家都是數得上的。現在林笙煙倒是覺得，這個女人可能不僅僅是一個管家這麽簡單了。

    “林小姐言重了。”女人眸色一深，但還是推脫了一下。

    “是我唐突。”林笙煙看著她的反應，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麽，但是隻是暗自笑笑不再說話了。

    告別了引路女人，林笙煙獨自一人來到了麵前房屋的二樓。跟之前看到的文森家一樣，羅曼家的房屋也是清一色的奢華，隻是這樣的奢華配上這樣的氣氛怎麽看都有一種淒涼的以為。

    轉到一個角落，林笙煙按照女人之前的指示打開了門。

    一個男人正在背對著門坐著，仿佛沒有聽見林笙煙已經來了，他依舊是那樣的姿勢，半分都沒有改變。

    “羅曼先生？”

    “”

    “羅曼先生？”

    “”

    連續叫了兩遍，那男人依然沒有想要理會林笙煙的意思，隻是靜靜的坐著。若果不是林笙煙覺得氣氛不太對，一定以為這是誰的惡作劇。

    “羅曼先生？”第三遍，依然沒有人回應“如果你還想把你知道的說出來，讓你的兒子不白死，你就轉過來說話！如果你覺得這種自怨自艾真的不錯，那我大可以一走了之，其他的證據我也可以尋找，隻是就算背後的人被抓出來，與你，與你們羅曼家就沒有一絲關係了。”

    “我的孩子死了。”

    就在林笙煙第三遍叫出羅曼的名字他還沒有反應的時候，林笙煙終於忍不住了。

    “我知道，不過你也應該清楚，不僅僅是你的孩子死了，還有很多的人都死了。”林笙煙攤了攤手掌，仿佛在敘述一個事實。

    不，是根本就在敘述一個事實。一個碎屍，殺人，拋屍的巨大陰謀的事實。

    “可是我就那麽一個兒子啊！”突然間，男人突然眼淚縱橫，他轉過身子，林笙煙甚至可以看到他渾濁的眼睛。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肯定不相信麵前這個看上去已經五六十歲的男人就是堂堂M國第二流家族的當家家主。那模樣，就跟街頭的流浪漢沒有什麽區別。

    “對不起，對於這件事我也很傷心。”看見他這個樣子，林笙煙一時間其他責備的話都說不出口了，這隻是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至少在情感的悲傷上，就算是深陷在陰謀裏的人們也是一樣的。

    或許，沒有幾個人會像史蒂文那樣將自己的骨血看的那樣淡薄。就算，文森親自策劃了這起事件，但是他還是沒有忍心扔出自己的兒子。這樣的情景，是林笙煙什麽都不能說，也說不出口的。

    “是我沒能保護好他。”對林笙煙的話沒有絲毫的表示，羅曼依然在自說自話。

    “這不怪你。”

    林笙煙不知道是在跟他說，還是在自言自語。根據剛剛從戰天那裏得到的資料，這個羅曼倒是跟之前的切爾斯有的一拚，都是少有的癡情種。這個羅曼夫人在她還是少夫人的時候就因為生這次死在碎屍案之中的那個孩子而難產而死。

    自此之後，就算是羅曼已經接手了羅曼家族也沒有再想過要娶一個妻子，甚至身邊除了這個管家之外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而他的子嗣，也就隻剩下了之前妻子為他生的一個女兒還有這個用命換來的兒子。

    但是現在，這個從小就被他捧在手心裏疼愛的兒子一下子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想來，任何一個父母都是會崩潰的。

    “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提早跟那個女人妥協可能就不會出現這麽大的問題了。”自從兒子死後，羅曼就一直沉浸在沒有屈服於那個女人威脅下的自責裏，他一直覺得是自己的原因才導致兒子慘死。

    所以從確認出事到如今，他幾乎每天都是這樣，以淚洗麵。一個風度翩翩的中年得意人，也就變成了現在這個看著滿臉滄桑的甚至看起來有些步入老年的大叔了。

    “現在不是探討是誰的錯的問題，就算這件事情裏有你的原因，真正的凶手也不是你！與其在這裏哭著想念兒子，不如好好動動腦子，看看怎麽才能報仇！”

    “報仇？”第一次，那個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羅曼抬起了頭，用還帶著淚水的眼睛直視著林笙煙。

    “是的，報仇。”林笙煙很肯定的重複了這幾個字。

    “可是我要拿什麽報仇呢？那是整個M國最頂尖的人物，一個位於金字塔頂端的勢力。我要用什麽去跟人家爭？”男人說著，竟然有些自嘲。

    “拿什麽？”林笙煙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淩厲“你的身份到底比她差了多少，就算你隻是個伯爵，但是你有著比別人更高的起點，更何況，你覺得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

    “什麽意思？”男人的臉色一變“這個計劃是她一開始就打好的，我們權力她都要收到自己手裏。恐怕，我們收到的通知就是最後的通牒了，隻不過，是我沒有重視，所以我兒子才會成為這件事情裏的犧牲者。”

    整個推理絲毫沒有破綻，這是羅曼的第一反應，也是唯一的猜測。除此之外，他想象不到有什麽會導致這件事情的發生，尤其是，還出現在那麽巧的時機，剛剛出現通知，轉眼就出了碎屍的案子。

    而且，死的還都是他們這些貴族家的孩子，兒子，女兒，每一個都是家族之中的嫡係，甚至很少有私生子女被牽涉其中的。

    “可是，就算是那個女人，她也不至於用上這樣的手段。就算是殺了你們的兒子女兒，這不見得你們就會放出權力，甚至還會激化矛盾。就算她是個草包，可能也不會想到這樣的方式。”林笙煙說著，不免得臉上帶著嘲諷。

    “也許，她隻是想警告我們呢？”羅曼依然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相比於推翻之前的猜測，他更願意沉溺在自己最初的認知裏。

    因為那樣，至少他在失去兒子之後還能得到寧靜。

    “如果先生想要如此逃避下去，那笙煙無話可說。也沒有什麽可以再跟先生商討的了，還是我之前說的，如此情況就算是找到了幕後凶手也與羅曼家沒有半分關係。到時候，是否能告慰小少爺在天之靈，我就不能保證了，你覺得呢？”

    林笙煙這話已經算是威脅了，如果羅曼真的不為所動，那麽林笙煙也無話可說了。

    “我能怎麽辦？我已經守不住兒子了，我不能再舍棄這羅曼家百年的基業。所以，我不可能把自己拋入一個腹背受敵的狀態之中去，你能懂嗎？”難得的，羅曼眼睛恢複了一些清明，看著林笙煙一字一頓的說到。

    他不是那些有野心之人，其實自古來說大多數的癡情之人就沒有太多野心橫流之輩。所以林笙煙倒是可以理解他這話的意思意味著什麽。

    “那換個問法吧，我不會勉強你，但是我需要你的配合。”沉吟片刻，林笙煙才如是說道。

    “好，盡我所能。我何嚐不想找到凶手，但是這個凶手與皇宮那個人脫不了幹係，在仇恨和守住家業之中，我現在隻能選擇後者了。”

    “我理解，所以我們換一種方式。”林笙煙點點頭“這樣，你看可好，我不會暴露你的消息，但是同等的你要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事無巨細的告訴我。”

    “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