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關係？”張小嬋重複著宋玲玲的話，視線從書本上抬起來，“我和周方明是同一所高中學校，同一個班級，同桌，家還住一小區，你說我跟他什麽關係？”

    老同學？周方明跟誰是老同學不好，怎得偏偏跟她是老同學！

    宋玲玲緊張地問，“你跟他說什麽了？”

    “你猜！”張小嬋賣起了關子。

    “我猜什麽猜？”宋玲玲不滿道。

    “你猜什麽猜，”張小嬋學著宋玲玲的語氣和姿態，“那我說什麽說！”

    怔怔地看了看張小嬋，宋玲玲就起身離開了閱覽室。張小嬋雖然處處與自己作對，無處不想揭穿自己虛榮的把戲，但是有一點宋玲玲敢肯定，她不是背後嚼舌根的人。

    趙樹倒是很好奇張小嬋為什麽不提醒一下周方明？畢竟是老同學，可不能讓宋玲玲把人家禍害了。

    張小嬋不以為然地說，如果周方明真得能被宋玲玲拿下了，宋玲玲肯定會想辦法讓周方明知道他聽到的那些言語都是對她的惡意中傷。她提醒周方明隻會適得其反。如果周方明不喜歡宋玲玲，自己提醒他純屬多此一舉。

    在說了，在感情上多鍛煉一下是有好處的。尤其是男生。太單純的人日後走上社會遇到挫折會經受不住。

    趙樹湊到張小嬋麵前，笑嘻嘻地問道：“你至今沒答應做我女朋友，是不是為我考慮，讓我鍛煉一下。”一雙眼睛含情脈脈地望著張小嬋的眼睛：“其實你在心裏早就答應了。”

    張小嬋斷續地嗬嗬嗬了幾聲，“你想多了！”

    “你去哪啊？”

    “上晚自習了！”

    熱鬧非凡的白天熱騰騰地消了去，取而代之的是炊煙嫋嫋的夜晚。

    在這繚繞的煙霧中，有一幕極不協調的畫麵。清一色的夜宵攤中有個擺地攤賣藍白衣服的人。

    夏蓮忙碌著自己的事，並沒看一看蹲坐旁邊看著自己的李焱。李焱不解夏蓮為什麽不學著其他人那樣除了砂鍋之外在賣些炒飯炒麵之類的。多些品類可就可以多賺些錢啊。

    他是不知道自己蹲在那一一副苦兮兮的樣子，會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杜甫筆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詩句。

    “你衣服怎麽賣？”一個等待燒烤的人走了過來。

    “十塊一件，十五塊兩件。”李焱說：“買四件，送一塊布。”

    “碎布，又什麽用？”客戶人覺得李焱贈送的東西，沒有半點吸引力，“還送碎布。”

    “有用的，”李焱就表演開了，“你看，你可以用來當做護手腕，圍巾，毛巾，披肩，還有，”他看了看夏蓮的砂鍋攤，大步走過去，用布擦了擦台麵，“抹布。”

    客人是被李焱逗笑了，“那給我兩件吧。就這兩件吧。”

    “好嘞，”李焱歉意地說：“小本生意，沒有包裝袋子，”他用碎布把兩件衣服綁在了一起，遞給了客戶。

    這個客人接過了衣服，邊往燒烤攤位走邊說，“你這碎布就是當繩子用的。”

    夏蓮的車位前放著幾個要清洗的砂鍋碗。正好自己沒客人，李焱就走了過去，蹲在那幫著洗碗了。

    夏蓮因為太忙，也沒拒絕有個人能幫自己一點。李焱也隻能幫著著洗洗碗了。

    砂鍋攤前的客戶是斷斷續續來的，夏蓮完全應付得過來，倒是服裝攤得前是蜂擁著來了許多人。

    可能是在夜市小吃攤中間擺服裝攤位的情況很少見，加上價格便宜，衣服很快就銷售的所剩無幾了。

    李焱整個人就在夏蓮的攤位前送餐，洗碗，洗菜，也會遵照夏蓮的要求在正翻滾的砂鍋裏放上幾片活動，或者是一把豆芽。

    淩晨十二點的時候，客人達到頂峰，隨後就隨著時間的慢慢流逝客人越拉越少。四點左右，就能收攤準備回去了，

    “這個，我來。”李焱急忙阻止了正欲搬煤氣罐的夏蓮，想要一隻手提起煤氣罐，但煤氣罐太沉，一隻手提不起來。李焱尷尬地笑笑，換成兩隻手齊上，才把煤氣罐搬起來放在推車前。

    收拾妥當，可以回去了。

    有李焱在，他當然不會讓夏蓮推餐車。夏蓮拒絕了幾次，也就不跟李焱搶推車的活了。

    “你坐上去，我推你。”李焱覺得夏蓮完全可以坐上車。

    夏蓮搖了搖頭。

    “你每天晚上都是這麽晚？”李焱說：“白天要上課，晚上又要工作這麽晚，你身體怎麽受得了？”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有意無意地望著夏蓮的耳朵。他是想知道自己對她聾啞人身份的猜測是不是正確。

    夏蓮感覺到李焱在觀察自己，就轉頭望向李焱。李焱尷尬一笑。

    “你這些年，應該生活得很苦吧？”李焱還在想著要如何安慰夏蓮多年來受傷的心。夏蓮就忽然伸手過來，要自己推車。

    “我來推，我來推，”李焱緊緊握住兩個把手，堅持不讓夏蓮推車。

    雖然夏蓮什麽都沒說，但李焱知道她是對自己的問話表示不滿。李焱就什麽也不說了，隻顧推著車跟著夏蓮走。

    越往時間裏走，天色漸漸由黑變成灰，再一點點變白。環衛工人慢慢出現了，偶爾路過某段路還能稀奇地聽到公雞打鳴的聲音。

    走了大約四十分鍾，就到了梨園小區。

    李焱愛運動，但不善於熬夜，這一個晚上的通宵下來，他已經很困乏了。

    好在夏蓮是住在一樓，不用在把東西搬上搬下，直接把車推進房間裏就可以了。

    “你搬到校外住，就是為了買砂鍋？”李焱覺得落落這樣每日每夜的很辛苦，“我，我有一個朋友公司在找人，你可以過去做些兼職。”他忙補充地說：“賺得不會比你擺攤買砂鍋少的。”

    夏蓮沒說話，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了錢。她先是掏出了四張十塊的，

    看了看，又把錢放進了口袋裏拿出了一張五十塊麵值的人民幣。

    五十塊錢，是夏蓮支付李焱今晚幫忙的報酬。

    難怪夏蓮今晚對李焱的幫忙沒有拒絕，她是想好了要給他費用的。

    “不要，”李焱說：“大家都是同學。”

    夏蓮還是把錢往李焱麵前遞。李焱依舊是不接。

    “如果你不收錢，那我以後是不是一樣可以拒絕你的幫忙。”

    第一次聽到夏蓮說這麽長的句子，還說得這麽堅決，李焱不得不伸手接了錢。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你是不是聾啞人？”

    “你覺得我是聾啞人，我就是聾啞人，你覺得我不是聾啞人我就不是聾啞人。”夏蓮說話間就在從車上把凳子和裝砂鍋材料的盆子盤子往下卸。

    李焱忙開口解釋，“我就是隨口問問，沒有惡意。”他想要伸手上前去搬東西，但他想拿的東西總是會比夏蓮先一步拿走。

    夏蓮沒有出口說逐客令，但她周身散發出的所有氣息都是對李焱的驅趕。

    窗外的天，已魚肚白色了。黎明的冷意透過窗戶滲入了進來，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涼意。已經是夏天了。

    陳成、肖宇、趙雲浩從桌子上各自拿了一份早飯吃著。躺在床鋪上的李焱，睡得很深。

    “得勸勸他了，”陳成說：“他這樣不行啊。”

    上午有兩節課。離開宿舍前，肖宇想要叫醒李焱，但是喊了好幾聲，李焱依然睡得很沉。

    李焱就一直睡，直到餓醒。宿舍裏沒人。李焱看了看手機，是下午兩點了，他想了想，下午是有兩節時裝繪畫課。

    他把陳成的泡麵拿出來泡了吃了，身體的氣力慢慢恢複之後，拿上書本就匆匆地去上課。

    課程上了一半人才進的教室，聽著就是不半懂不懂的。李焱繪畫基礎又差，想要聽懂課程就更是難了。

    夏蓮坐在前排，表情專注，筆記認真。

    兩節課後，是四點剛過的一點時間。因為下麵不在有課，有安排的同學早早地就出了教室，沒事情的人就在教室裏磨蹭著想著接下來要去做什麽。

    李焱見夏蓮往外走，就快步跟上去。他找了一個跟夏蓮套近乎的理由。

    “我素描不好，你能不能教教我？”

    “我的素描好，我教你。”張小嬋走上前，略有不悅地望著李焱，“怎麽樣？”

    趙樹忙跑了過來，好奇地問，“什麽怎麽樣？什麽啊？”

    “怎麽哪裏都有你！”張小嬋不悅道，“你不用上課麽！”

    趙樹麵對張小嬋毫無抵抗力地傻笑著，“我的課程安排跟你的一模一樣。”

    張小嬋冷哼了一聲，對趙樹是不屑一顧。

    “你以後想拜師，直接找我就好了。”她對李焱說道，“夏蓮沒空！”

    “我，”李焱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是去看夏蓮。夏蓮麵無表情，專注地走著她的路，想著她的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