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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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紐約,皇後區, 2.15 p.m.。

    行李箱的輪足與街道摩擦, 拉出粗糙的滾動聲, 順著拉杆往上,女孩柔白的手腕上扣著一支手表,石英表殼折射陽光, 光斑在街道上飛快晃過。

    她微微抬手擋了下陽光,蔚藍眼眸在陽光下透明得像是海水, 藍得讓人心旌搖曳, 纖細的光澤在白金色的發絲上流動,仿佛金色的琴弦。

    她走過的路上, 路人的目光都情不自禁追隨著她, 眼底的驚豔之色難以掩飾, 甚至有很多寫著露骨的欲望。

    毫無疑問, 這是個美麗得驚人的女孩, 哪怕她看起來隻是個少女, 身材也隻是少女的纖細稚嫩,依舊足以在人群裏收割成片驚豔和愛慕。

    但美麗有很多種, 有的能誘發人最美好的想象, 讓人想要溫柔以待, 有的隻能誘發最陰暗的念頭, 讓人想要帶著惡意蹂.躪。

    現在正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熾烈的時候, 日光像是絢爛的油彩, 大把大把潑在擠擠挨挨的樓房牆體上, 女孩用手遮在手機屏幕上,勉強看清地圖上閃爍的標記,看看四周,重新邁開腳步,鬢角隱隱約約沁出晶亮汗水。

    抬頭確認了下門牌正確無誤,女孩推開咖啡店門,喘著氣抱怨:“有水嗎?我覺得我馬上就要在太陽底下曬幹了——”

    “你多久沒曬太陽了?”老板娘慣例對她的抱怨大肆嘲笑,從櫃台後麵繞出來,順手遞給她一杯咖啡,“拿鐵——現在是十二月,等半年後你再來我懷裏哭吧,小寶貝。”

    “不要拿鐵,給我換杯美式,加冰,謝謝。”女孩摘下帽子,手指勾著轉了幾圈,小小地歎了口氣,“我在飛機上沒睡多久,需要來點咖啡.因提神,否則你大概能看到我悲慘地睡倒在你的店裏。”

    “睡吧,我給你留著位置呢。”老板娘不以為意。

    她掰著手指數:“上上上次你來紐約是和設計師男友見父母,上上次是和電影製作人男友參加他的電影的首映式,上次是和你的高盛合夥人男友分手——親愛的,你這次又是為什麽來紐約?和你的演員男友一起出席奧斯卡嗎?我記得上次新聞裏看到你們的街拍了。”

    女孩抿著咖啡,聞言想了想,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我們已經分手了,不說他了,這次是因為別的。”

    她點了點唇,眼睛裏閃著憧憬的光,聲音軟乎乎的:“我這次是為了一個女孩。”

    ……

    哥譚,哥譚市區公園,5.30 p.m.。

    這是一座位於鬧市區綠地中央的公園,公園裏藏著一家露天餐廳,掩映在綠樹和燈光下,非常有浪漫和輕快的氣氛,也被許多年輕情侶所青睞,因此一年四季,市區公園的人氣都居高不下。

    對於許多人來說,平安夜是需要和家人共度的日子,但聖誕節當天,他們會更傾向於結伴出門玩樂,所以這一天,電影院、酒吧、餐廳,這種適合家人朋友歡聚的場所都會人滿為患。

    “靠近綠籬的那一桌。”傑森說,“看見了嗎?”

    他閑適地倚在座椅上,一隻手臂架在座椅靠背上,目光在人群裏搜索拉妮婭的身影。

    陶德先生沒有多少應對女孩的經驗——不是和陌生的寂寞女郎聊聊天那種,他是說這種帶有約會性質的會麵,很不幸,眼下這次應該是有史以來的第三次……或者第二次,他決定不去算上艾森斯,那太奇怪了。

    所以直到現在他才發現拉妮婭的一點小心機……他沒有彌斯特的聯係方式,因此想要約拉妮婭出來談談的時候,他反而隻能去聯係明麵上不算太熟悉的“韋恩家的小公主”,而不是讓彌斯特拉上拉妮婭一起。

    或者說本來是有的,至少他們友好散夥之前彌斯特還說有手機了會聯係他,結果...等書中世界後,彌斯特居然不好意思地說自己的手機丟了,他可以存一下拉妮婭的號碼。

    為什麽那時候他就什麽都沒有看出來?傑森對自己的觀察力產生了懷疑。

    而這就是他主動約拉妮婭出來見一麵的原因了。他不喜歡隱瞞,也知道被人欺騙是一件多不舒服的事情,想想看拉妮婭估計裝得也很崩潰,既然他已經知道了她和彌斯特是一個人,那麽和她攤開說清楚也是理所當然的。

    他等了片刻,遠遠看到在人群中走走停停的拉妮婭。

    她的表現看起來依舊很奇怪,傑森沒有見過幾次拉妮婭,但是他記得之前因為視力問題,所以她走路都很小心,還經常會和物品磕磕碰碰,經常需要彌斯特拽她一把。但即使這樣,她似乎依舊很喜歡外出,並且不斷造成需要彌斯特善後的麻煩,一度讓傑森覺得這隻小伯勞真是又嬌氣又麻煩。

    但仔細想想,她能夠離開家裏到外麵活動也就是最近幾年的事,在那之前她隻能呆在無風無光的環境裏,對這個世界來說,就算拉妮婭已經用彌斯特的眼睛見證過許多,她依舊是個需要學習的新生兒。

    距離這麽遠看不清拉妮婭的神情,不過她的視力似乎變好了很多,沒再出現碰撞的情形,如果有人擠過來她也會先行避讓,因此她的速度不算快。她四周看看,目光撞上了傑森的視線,不過她顯然看不見他,反倒是定定地看了綠籬幾眼,才向他走來。

    傑森淺淺地抿了口啤酒,來掩飾自己內心莫名其妙的不安,視線追隨著走近的女孩,看著拉妮婭在他麵前坐下。

    ……我是來和她談談的,沒有別的。傑森在心底告誡自己。

    “我幫你點了酒,不知道你的口味,不喜歡可以換。”他假裝若無其事地說。

    說話時,他警覺地發現拉妮婭今天打扮不對。

    和以前總是看不出個人風格的穿著不一樣,拉妮婭今天的打扮和之前輕快柔和的少女係截然不同,黑色的皮夾克拉到領口,低腰皮褲上掛著一把銀光閃閃的細鏈子,長靴靴底起碼有一英寸——完全是彌斯特的風格。

    ……不,彌斯特的風格本來就是她的審美,如果把彌斯特看做拉妮婭自我的體現的話,她現在隻是不再偽裝成那種乖巧可愛的淑女,開始暴露本性。

    但是為什麽?傑森想。

    拉妮婭一落座就看到了自己麵前細長的香檳杯,淡金色的酒液靜靜盛在玻璃杯裏,折射出璀璨迷人的光線,不禁有些遲疑。

    困擾她的當然不是“21歲以下不能飲酒”的法律——如果你有記憶以來的每一天都遊走在法律之外的話,你根本不可能意識到法律的界限在哪裏,甚至當你讓自己走進法律圈出的範疇裏時,你隻會感到身陷囹圄的拘束。

    在拉妮婭認知裏,世界是相對公平的,但絕對不是秩序的。

    而之所以她在紐約當了三年安分守己的普通人,一方麵是因為她的身份太適合去做一些黑活,如果被發現了她的能力,各方勢力的邀約絕對會接踵而至,而黑霧不是用來被別人驅使的——這就是另一個方麵,她的能力不是用來做那些的。

    她的力量值得更好的用途,她隻會順從自己的心靈的驅使,才不會為物質而為某個人所用。

    反正前任監護人從來沒提過小孩子不能喝酒的鬼話,正相反,他每次都試圖忽悠彌斯特和他一起喝,要不是人類殼子身體不好他很可能也會拉著她一起。

    她盯著玻璃杯觀察了一會,低頭抿了一小口,頓時皺起了臉,警覺地把玻璃杯推遠了一點。

    “謝謝。”她吐出一口氣,蔫蔫地說。

    傑森觀察了她一會,輕鬆地問:“那麽,發生什麽了?”

    就算再貪睡睡到中午也該醒了,這幾小時肯定發生了什麽,否則不至於夢...裏還好好的,醒來忽然就變得神思不屬。

    “……”拉妮婭不太想提,於是搖搖頭,“沒什麽……接下來的假期我想回紐約度過而已。”

    傑森似乎在思考,過了會說:“你的手機。”

    拉妮婭:?

    雖然不太理解,但她還是交出了自己的手機,就看見傑森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小巧的機器,連上她的手機,不知道操作了什麽,過了會拔掉機器,把手機遞給她。

    “把你的定位關了。”他說,“離家出走不關定位怎麽行。”

    拉妮婭:……為什麽你這麽熟練?

    ……在家裏實時監控的提姆眼睜睜看著定位信號在露天酒吧消失,沉默片刻,憤而出門。

    這邊,拉妮婭接過手機,想想這一天經曆的衝擊,隻覺得心情直降穀底,連中心公園的夜景都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和傑森說話都是勉強打起精神。

    雖然說要和清流玩耍,但她其實沒有那個心情。

    想想她都發現了什麽吧。小姑娘鬱悶的想。

    她的父親是蝙蝠俠,她的哥哥弟弟分別是夜翼紅羅賓羅賓,她的弟弟的小夥伴是超級小子,他的父親是超人……

    作為半個邪惡生物,拉妮婭知道這些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她一個放在超級英雄電影裏都能當最終boss、從開始到結束起碼要登場三次、最後被打敗還能在彩蛋裏改頭換麵再次出現發出“下一部還是我”的宣言的邪惡生物!居然在不知情的時候被超級英雄包圍了!

    這太危險了。拉妮婭十分警惕地想。

    雖然她是因為相信布魯斯能接受才告訴他自己就是彌斯特,但假如早一點,假如她一開始就被戳穿了身份,是不是就要上演“觸手黑霧肆虐東海岸”的終極大戰場麵了?

    拉妮婭覺得自己還可以挽救一下,但短時間裏她應該是不太想麵對布魯斯了,她覺得她要好好思考一下。

    她不自覺地捧著玻璃杯在手裏轉動,一時間幾乎忘記了對麵還有人,直到傑森的聲音響起才回過神。

    “抱歉,能重複一遍嗎?”

    “……”傑森沉默了下,“上次你好像想和我說什麽。”

    拉妮婭眨了眨眼,才想起他指的是前幾天剛剛消化完主君獲得【織夢網】的那天。

    那天她想說……哦。

    現在想想,隻是幾天時間,對拉妮婭來說卻恍如隔世……她不禁很想借酒澆愁,於是喝了口香檳,也沒有了繼續隱瞞下去的興趣,手指勾了勾,一縷黑霧從傑森的身上飄出來,遊到她麵前,和她伸出的食指碰了碰。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她單手支頤著側臉,心不在焉說。

    說話時,拉妮婭感到了些許輕飄飄的迷幻感——並不是她察覺到的,而是她支配黑霧的那一部分意識察覺到的,雖然精分了這麽多年,但這是拉妮婭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割裂感,她的人類殼子的意識開始脫離掌控,眼中的景物慢慢旋轉,舌尖抵著齒根,蠢蠢欲動著想要胡說八道。

    ……遲了幾秒,拉妮婭意識到她可能喝醉了。

    ……她才喝了一口?!

    拉妮婭簡直難以置信。

    這也太丟邪惡生物了點吧?

    黑霧離哥譚已經不遠,等進入巢穴範圍她就可以瞬間出現在市區公園裏,但是在這之前,拉妮婭也沒辦法阻止自己喝醉的那一部分意識胡說八道,隻能眼睜睜感受著自己進一步暴露本性。

    猜到拉妮婭大概想和他坦白,傑森思考一瞬,最終無奈地吐出一口氣,勾勾嘴角,向著椅背靠去,伸手戳了戳桌麵上的黑霧,懶洋洋地說:“如果你打算讓我震驚一下的話,不好意思,你可能要失敗了。”

    “我給‘你就是彌斯特’下注...,請問我能贏多少?”他問。

    啊哈。喝醉的那一半拉妮婭想。

    ……沒喝醉的那一半拉妮婭頓時意識到事情不好。

    不是不應該坦白,而是她馬上會瞎說——

    黑霧投入城市邊緣,一瞬間之後,黑霧從樹籬後湧出,白發少女的身影在霧氣裏浮現,來不及喘口氣,就聽見樹籬後的自己認真地說:“所以不要期待你能看見我們接吻了。”

    傑森:“……”哇哦。

    拉妮婭:“……”哇哦。

    真棒,我超酷的。拉妮婭冷漠地想。

    她默默地繞過樹籬,在自己的人類殼子身邊坐下,堅決地捂住自己的嘴,全程都不想抬頭看向對麵。

    那邊傑森沉默了幾秒,十分平靜地問:“這是你的真實想法嗎?”

    他的語氣很正常,聽不出一點多餘的情緒,但是拉妮婭很清楚他內心已經笑翻了,眼睛裏寫滿了我在看你笑話收集你的黑曆史,為她的犯蠢幸災樂禍。

    她是先掐死自己好還是掐死傑森好呢。拉妮婭思考。

    傑森頗有探究精神地發問:“介意透露一下在這個想象裏我坐在觀眾席哪一排嗎?”

    “……”拉妮婭想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驚訝,她難道是第一天知道傑森·陶德這麽煩的嗎?

    到底是什麽玩意兒遮住了她的雙眼。

    她盯著傑森看了幾秒,剛想開口,誰知身邊的人類殼子突然拍掉她的手,繼續用那種認真過頭的口吻說:“在黑霧裏和觸手玩呢。”

    傑森:“……”

    拉妮婭:“……不不不不,我不是,我沒有這麽想,沒有。”

    可惜下一秒,她就被軟團子疑惑且無辜地拆了台:“我有啊?”

    小姑娘沉思狀:“雖然我覺得一般人不會喜歡,我也不太喜歡親自動手,但是你之前也沒有拒絕得很堅決……”

    傑森:“………………”

    不等不清醒的自己說完,拉妮婭緩慢而堅決地捂住了她的嘴。

    空氣終於安靜了。

    不但安靜,還很尷尬。

    半晌,傑森舉起酒杯,鎮定地問:“我們還是喝酒吧。”

    拉妮婭:“……”

    兩個人一個低頭喝酒,一個抬頭望著頭頂的燈光,心想啊燈光怎麽這麽好看她剛才都沒發現。

    眼看如果自己不說什麽,拉妮婭大概能沉默到天荒地老了,傑森吸了口氣,剛想開口,忽然身後響起一聲粗嘎的男聲。

    “嘿,兄弟。”

    不知何時,他們身邊聚集了一群挑事的酒鬼,一雙雙眼睛都黏在彌斯特的身上,貪婪黏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遊走,有幾個甚至已經把手伸向了彌斯特的肩膀,為首的男人還試圖推傑森的肩膀讓他回頭。

    “你不覺得你冷落了這位小姐嗎?讓我們來安慰一下她吧。”他嬉笑著湊過來。

    傑森對付酒鬼的經驗可以說非常豐富,他毫不費勁地躲開了對方的手,但也沒打算放過這幾個人。

    酒精在他的血管裏激蕩,他吐出一口氣,打算給這群人留下一點教訓,然而不等他拽住身後男人的衣領,忽然聽到桌對麵猛地一聲玻璃杯頓在桌麵上的聲音。

    白發少女瞬間潰散成黑霧,迅速纏繞上拉妮婭的全身,她按住最近的男人的後腦勺,幹脆利落讓他的臉和桌麵來了個親密接觸,隻聽見“砰”一聲,不等其他人反應過來,她從椅子上輕盈地躍起,以按住腦袋的手為支點,雙腿在空中回旋一周,鞋跟狠狠砸在幾個人臉上,隨後雙腳踩在被砸到桌上的男人的膝彎,雙手抓住他的肩膀,腰腹用力,把他重重甩了出去,橫飛向街角的垃圾桶。

    在一片哀嚎聲裏,拉妮婭順手抄起手邊的啤酒瓶,給最後一個站...著的人來了一下。

    至此,全場隻剩下她一個人站著,酒鬼們都躺在她的腳下鬼哭狼嚎。

    酒液和泡沫飛濺到了她的臉上,她麵無表情地鬆開酒瓶,讓玻璃在地上砸得粉碎,用拇指擦去臉上的酒沫,探出舌尖,輕輕舔掉雪白的泡沫,居高臨下俯瞰腳邊的酒鬼,幽藍眼瞳裏盛滿了冷冽的光。

    作為風暴中心的另一個人,圍觀了全程的傑森從拉妮婭動手時起就放棄了出手的想法,等塵埃落定,他望著桌邊的女孩,腦海裏隻剩下了一個想法。

    ……簡直他媽的辣得冒煙。他冷靜地想。

    拉妮婭心情本來就很糟糕,還有人來找茬,尷尬和不爽在她心底發酵到了一定境界,以至於她甚至沒像以往一樣讓彌斯特上,靠著黑霧加持,直接用人類殼子揍翻了這群酒鬼。

    騷亂來得快結束得也快,周圍的客人甚至沒反應過來,傑森和趕來的保安以及經理交涉一番,賠償了損失,讓他們拖走了這些酒鬼,四周的哥譚市民也漸漸放下心,見怪不怪地繼續用餐。

    處理完這些,傑森回過頭,看見拉妮婭抽了張紙巾,擦掉手背上的血,頭也不抬地說:“抱歉,沒給你留幾個。”

    說這句話時,拉妮婭不知道傑森一直在定定地盯著她,她放下紙巾,端起玻璃杯一飲而盡,吐出一口氣,才把玻璃杯放下。

    傑森看了她幾秒,忽然笑了。

    “沒關係。”他輕描淡寫地說,順手給拉妮婭的玻璃杯滿上。

    做這些事時,他姿態隨意,神情自然,完全看不出內心到底翻湧著什麽樣的想法。

    喝酒的確有助於紓解心情,至少揍人之後,拉妮婭心情好多了,雖然代價是人類殼子裏的意識越來越不清醒,比如在她來得及阻止之前,她的人類殼子先一步伸出手,接住了玻璃杯。

    她歪了下頭,甚至沒有猶豫一秒,就豪邁地一飲而盡。

    下一秒,這一半意識“嘎嘣”一下和拉妮婭斷開了聯係,快得她根本來不及反應。

    小姑娘軟軟地倒了下去,被一雙巧克力色的手臂接住,徒留拉妮婭看著喝斷片的自己,除了頭疼還是頭疼。

    “你……”

    她剛想說話,忽然對麵響起熟悉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麽?”

    傑森回過頭,對著黑著臉的提姆做了個手勢:“一目了然不是嗎?喝酒聊天而已。”

    提姆沉默地看了看明顯喝斷片的拉妮婭,又看了看一聽到是他眼神頓時冷下來的彌斯特,再想想剛剛一路上監聽到的對話。

    ……雖然一直以來提姆都覺得自己很客觀公正,但想想他們三個不幸暴露身份之後淒慘的待遇,再看看傑森坐在這裏悠悠閑閑的模樣,紅羅賓頓時覺得生活很不公平。

    怎麽能全家都栽了就你沒栽呢。

    而據提姆所知,傑森肯定沒有和拉妮婭說過他就是布魯斯的第二個養子,否則她對待他肯定不會是這種態度。

    他露出無所畏懼的微笑:“拉妮婭,來認識一下傑森,你的另一個哥哥。”

    傑森:“……”

    拉妮婭:“………………”

    她慢慢轉頭看向傑森,意識飛快抽取記憶裏唯一一次和……她的哥哥“傑森”的見麵,和一直以來的記憶比對。

    因為隻見過一麵,記憶非常淺,而之前傑森戴著頭罩,聲音都是經過扭曲的,所以拉妮婭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他們倆對起來過,後來自然也不會輕易聯係起來。

    如果她早知道,她根本不會……!

    又一個騙子。拉妮婭憤怒地想。

    嗬。

    她靜默片刻,抱起自己的人類殼子,打算直接去紐約。

    哥譚的人心真是太汙濁了,她決定去找彼得這條最後的清...流玩耍。

    然而冷不丁,懷裏的小姑娘猛地抬起頭,睜大眼睛,對提姆說:“沒關係!”

    提姆:“……???”這是什麽區別待遇?

    拉妮婭:“……???”不,有關係,哪裏沒關係!

    說完這句,小姑娘又轉頭對路過的服務生笑著說:“沒關係!”

    她甚至和附近的客人也說:“沒關係!”

    ……拉妮婭看了會,大概明白這就是自己喝斷片之後的反應,她會對所有人重複斷片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無論那句話多蠢。

    她深吸一口氣,冷颼颼地看了自己的兩個哥哥一眼,也不解釋,抱著自己,離開了露天酒吧,直奔紐約。

    皇後區的小公寓一直沒有退租,拉妮婭偶爾放學還回來這裏收拾收拾,因此還算幹淨,不需要她今晚去住酒店。

    拉妮婭把人類殼子放在床上,拉好被子,摸摸自己的臉,內心十分憂鬱。

    她看了看時間,發現還早,於是決定現在就去找小夥伴哭訴一下自己被騙的經曆。

    黑霧鎖好房門,離開了公寓樓,慢慢飄向彼得家,很快到了公寓樓下。

    公寓四周挺熱鬧,但是街道上沒有人,拉妮婭在街角的陰影裏停下,正要變形成拉妮婭的模樣,忽然聽到了細微的動靜。

    她抬起頭,看到彼得家的窗口裏爬出來了一個……隱約能看出是紅藍色的人影。

    蜘蛛俠。

    拉妮婭:“……”

    拉妮婭:“………………”

    蜘蛛俠沒有注意到自己,射出一道蛛絲,“嗖”地消失在了黑夜裏,留下一縷黑霧,在寒冬裏沉默,沉默,沉默。

    ……她身邊根本沒有清流,假的,都是假的。

    布魯斯,迪克,提姆,達米安,喬和肯特先生,傑森,彼得……

    呸呸呸,都是騙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