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護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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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淑芳越說越氣,她早年喪夫,兒子又不爭氣跟野女人跑了。接二連三的打擊早就壓彎了她的背。對生活不抱任何希望,過一天算一天。
有一天,小孫女回來了,對她噓寒問暖,所做的一切,都是知冷知熱的。家裏的債務眼看著就要還清,熬苦的日子就要出頭了。
可路長村容不下小孫女。說她敗壞名聲,被搞大肚子。他們都想逼死她。
莫淑芳臉色陰沉沉得可怕,眼睛裏劃過一道厲光。
誰也不許傷害路秋,哪怕她被人搞大肚子,就算要生下孩子,她老婆子也不在乎。她才六十多歲,肩還能扛,手能抬,可以種田幹農活,供路秋上大學。
聽到小丫頭甜甜地叫她做奶奶,說以後要給她做好吃的。
莫淑芳是甜到心裏頭。
誰也不能傷害她!這是她捂在心肝上的小孫女。
莫淑芳駝著背,緩慢地走過來。粗糙帶繭的手,全是裂紋,帶著慈愛的熱度,緊緊握住路秋。
“孩子,你哪也不用去。這裏就是你的家。”老太太笑著說:“隻要奶奶在的一天,奶奶就護你一天。”
路秋重重地嗯了一聲。心裏酸楚想哭,晶瑩的淚花翻滾在眼眶裏,相比所有人的不理解,奶奶的話一直暖進她的心窩裏。對的,她一定要努力掙錢,蓋大房子,每天做好吃的給奶奶吃。
“奶奶,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強忍著眼淚,笑吟吟道。
再回頭,路秋的目光如鋒刃般銳利,直射向寸步不讓的牛豔芬,聲音變得淩厲起來:“牛嬸子,念你是初犯,以後別再幹這些事了,不然的話,把自家的名聲搞臭了,往後明哥(牛豔芬的兒子)想娶老婆,會連累他的。”
她的話平靜如斯,牛豔芬絕對不懷疑她會去派出所報案。
想不到,這個年僅十八歲的女孩子,也會恐嚇人。
牛豔芬眼睛閃過一陣陰戾,如響尾蛇一樣惡毒。冷冷地盯著路秋,半天,才氣得轉過頭,快步走開。
路向生心裏捏了把冷汗,驅散圍觀的村民,一臉複雜地走向莫淑芳,微微掃了一眼路秋。
“他嬸子,牛豔芬是貪小便宜,可畢竟沒有犯下大錯。大家左鄰右舍的,撕破臉皮對大家都不好。小秋啊,叔一直以你的學習為榮。你是劉家鎮的女狀元。鄉下地方嘛,村民最容易受到挑撥,可也不是無中生有。你肚子裏的孩子還看不出來,以後年份大了,指不定會遭到什麽閑話。叔就算是村長,也堵不住旁人的嘴啊。”
路向生似是向莫淑芳訴苦,實際是委婉地讓路秋打掉孩子。
路秋感覺到莫淑芳的手一抖,神色有些潰散。
孩子,到底要不要留?
路秋抬起頭,繞過路向生的頭,落在陳玉母女臉上,她們垂著頭,靜默無語,卻是受盡奚落。
哎
路秋是被莫淑芳大力扯回家的。
她感覺頭好沉,胸口一陣悶痛,整個人煩躁不安。
院子裏,路春貼心地給每個人捧上一杯涼開水,莫淑芳將手搭在圓桌子上,幾次想開口說什麽,看到路秋失魂落魄的樣子,還是忍住不說。
外麵傳來腳步聲,陳玉以為路廣通賣魚回來,不由地站起來。
看到來人時,路春臉一冷,兩隻手不由地捏緊衣角,眼睛裏閃過慌亂。
“誌仁,你來了。”陳玉喜得呼出聲,迎上來道。
原來,是路春的老公賈誌仁來了。
賈誌仁是寶香村人,三年前,他的父親患了胃癌,家裏急著辦喜事衝喜。路一鳴瞞著陳玉收下賈家三百塊的禮金,作主把年僅十八歲路春嫁給大她四歲的賈誌仁。等陳玉發現的時候,路一鳴已經卷席家裏所有金錢跟那個女人私奔了,路家拿不出錢還債,隻好讓哭哭啼啼的路春嫁人了。誰知,路春嫁進賈家不到一個月,公公就撒手歸西了。
三年來,路春不止一次向陳玉哭訴賈誌仁的無情,賈母的刻薄,丈夫助紂為弱。陳玉本身就懦弱怕事,每每總是讓路春歇上幾天,就把她勸回賈家了。
路秋懷孕的事鬧出不少的波折,陳玉忘記勸大女兒要回賈家這回事。
賈家的吃喝拉撒全靠路春一個人張羅,賈母與兒子都是好吃懶做的,見路春大半個月不見回來,賈母坐不住了,罵了兒子一頓,讓他趕緊把老婆帶回來。
賈誌仁長得白白淨淨,穿著一件花襯衫,勒著紅色皮帶的黑西褲。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品性,怎麽看也是個斯文的男人。
他提著一包糖糕,一包紅糖,賠笑著對陳玉道:“奶奶,媽,我來領陳玉回去的。”
莫淑芳冷哼一聲,不理會他。
放在平時,陳玉板著臉委婉說女婿兩句,就會喝聲讓路春回去了。
今日,情況變得不一樣。
路春看到賈誌仁的那一刻,神色驟變,眼睛裏的驚慌恐懼,深深地流露在臉上。她變得孤立無助,生怕又與往日的一樣,一個不堅定又要回去受苦受累。
她真心不想呆在那個家裏。那是個地獄,遲早會被逼瘋的。
心頭撲通撲通地狂跳,嘴裏一個勁地說道:“媽,我不回去。”
聽到她的抗拒時,賈誌仁笑著朝她望過來,雖然帶笑,眼裏卻閃過一陣陰沉。目光微斜,落在路春身旁的少女臉上時,他露出驚訝的表情。
貌似是路家的養女,那個考上江城驕陽高中的女孩。
嘖嘖,三年不見,出落得如此的漂亮了。
賈誌仁曾在鎮上見過她一麵。
許是敏感地捕捉到自家男人對小妹的偷窺之色,路春嚇得不輕,下意識挺了挺身體,將路秋的身體擋在自己身後。
“阿春,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說那麽重的話,你回來這麽多天,氣也消了吧,媽還等著你回去呢。”賈誌仁大步走來,將手中的禮品朝桌子上一擱,眼看就要走到路春跟前。
“你站住!”路春突然叫了一聲。
賈誌仁愣了愣。
在他的印象中,路春一直是受氣包的模樣,三來來從來不敢大聲跟他說過話。
他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笑容更濃了。
“阿春,你還在生我的氣嗎?”他才不顧路春目光的哀求,走過來,握住她冷涼的手,動情地說道。
路春如篩糠一樣顫抖起來。
她太了解賈誌仁,這個是魔鬼,人前一套,背後一套。他會在外人麵前做戲,扮演孝子,好老公,轉過身,又拿著鞭子抽你的變態。
偏偏路春控訴無門,就連親媽也不相信她,覺得她小題大作了。
那是一個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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