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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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秋態度堅決,不肯原諒路春夫婦。路豪來之前,早有過一番思想的掙紮。
可真正做起來,卻發現很難。
路春罪有應得,可她確實與他有姐弟之情,是血濃於水的親情。
路秋睜著清亮的眼睛,如說話一般的眼睛,看著他臉上呈現出來的難堪,還能感受他的矛盾之情。
是的,他才是路春真正的弟弟,而她,什麽都不是。正因為如此,她才那樣珍惜女兒的到來,她是她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真正意義上血脈相連的共鳴。
路春的眼睫毛低垂,將內心的情緒掩於眼底。
“哥,我要的是一個交待。你不用為難,這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她的嘴角微微勾起,擠出一抹嘲諷:“在路家人的心裏,我是個不顧念恩情,冷血無情的不孝女兒。再多一項控訴,又有什麽怕的。”
她飛快地站起來,臉上捎上一絲寡淡。
路豪忙跟著站起來,注視著她,半晌,目光堅定道:“小秋,我向你保證,我是關心你的。至於路家,他們做錯事,就該好好反省。你等著。”
說完,他先她一步離開。
路秋目光微涼,轉瞪向側門一角的男人,忍不住問道:“你看夠沒有?”
剛才就感覺到被一束敏銳而深沉的目光給鎖定了,礙於路豪在此不好發作,等他人一走,她就衝到駱子其麵前,冷聲質問起來。
駱子其環抱著雙臂,目光駐留在她臉上:“你那個大哥,對你的感情非同一般。”
這是什麽莫名其妙的話,路秋臉刷地一紅,呐聲道:“他從小就對我好,關你什麽事!”
駱子其心裏被狠狠刺了一刺,不甘罷休道:“你這位好大哥正在為駱家人賣命,他這次回來,也是奉旨接近你。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點醒你而已,知人知麵不知心。”
“謝謝,最後那句話,送給你再適合不過。”路秋心裏興起,突然朝他扮了個鬼臉。
駱子其的目光一怔,她那粉紅的舌頭,令他腦子一僵,心怦怦亂跳得厲害,又胡思亂想地想起女兒吮吸他手指的那種滑膩的感覺。
駱子其,你在想些什麽,這是個瘋女人,低俗又蠻橫不講理,你一定是瘋了,才會有這些歪曲的念頭。
拋掉那些荒唐的想法,發現路秋已經上樓去,便對著她背影大聲道:“對了,你念念叨叨的那個凶手,在逃離出國的時候,被警察捉起來了。因為販毒而被捕,他被判決有期徒刑七年。”
販賣毒品比偷孩子未遂的罪名更大,況且他還不是真正的指使凶手,這樣的結局,肯定是出自駱子其的手段。
路秋的身形一滯,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
路豪從李家別墅又趕往江城警察局。
幾經打聽與托關係,才能跟路春有短暫見麵。
路春穿著紫色的風衣,臉上染著五顏六色的妝容,像是個小醜一樣,一看到他,就忍不住哭道:“阿豪,你終於回來了,快,快救姐出去!”
她像是溺水的人捉住最後一根救命草,拚命地向弟弟哭訴她的可憐與悲慘。
這樣的女人,真的是他印象中木訥膽小的姐姐嗎?
路豪的目光陰沉得可怕,悲涼道:“姐,你還是招了吧,不就是判個一年半載的,隻要你在裏麵好好表現,就能爭取早點出來。”
什麽,這真是他的親弟弟嗎,為什麽會勸她認罪,她有什麽罪,有罪的人是路秋,不是她,她也不至於落泊到這種地步。
路春臉容扭曲,目光陰鬱,指著他道:“路豪,你還是人嗎,我是你親姐姐。你不說安慰我的話也就算了,還讓我認罪。哦,我知道了,是不是路秋唆擺你來對付我的!”她的目光變得陰冷惡毒:“我就知道,你從小就喜歡那個賤人,哈哈,想對付我,沒門!”
路豪心裏唯一的想念,也被她罵路秋的話給剝掉了。
這樣的家人,自以為然,不知天高地厚,錯了還將所有的責任推給別人身上。
他神色哀絕:“姐,你若不自首認罪的話,可能會判得更重。難道,你想一輩子帶著怨恨呆在監牢裏嗎?你恨路秋也好,這件事,證據確鑿,容不得你抵賴。我聽說了,那個黑彪早就認罪了,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你,隻要賈誌仁轉為汙點證人,他就能成功減刑。”
路春驚住了,她還想著將罪名推到賈誌仁身上,撇得幹淨。這樣說來,隻有認罪一條路了嗎?
她的臉色很難看,淚水劃至臉上,模糊了她的雙眼。
她恨路秋,為什麽她見死不救!她的女兒不是沒有受傷嗎,為什麽不肯放她一馬!
“阿豪,你去求路秋沒有,快,你去求她,讓她放我一馬。我小時候為她做牛做馬,這樣的情份,就抵不過一次的失誤嗎?”她慌了,趴在桌子上,死死地揪著弟弟的手。
路豪無力地轉過頭。
路春心跌到穀底,嘶叫道:“那個賤貨,怎麽就那麽絕情?天爺為什麽就不公平!我受了那麽多的苦,是誰造成的,是爸嗎?呸,是路秋,她奪了我童年的親情,又剝奪我的讀書權力,她大富大貴,我賤如爛泥,她吃香喝辣,我還要被賈誌仁那畜生奴役!我不甘心!”
她的話令路豪捂住雙耳,不忍聽下去。
“姐,別說了,趁賈誌仁還沒有行動,你要趁早了,隻有爭取寬大處理,你才有早日出獄的可能。”他反握住路春的手,試圖令她冷靜下來。
路春哭夠了,罵夠了,漸漸平靜下來。
弟弟說得對,路秋憑著一手培植水草的手藝,左右逢源,劉明也供她使喚。自己就是最賤的爛底泥,哪怕犧牲一身肉相,哄男人歡心,依然還是逃不掉鋃鐺入獄的結局。這是她的命,她就得認命。
“呂梁兵呢,媽既然讓你來,就說了我的事情。你可找過他?”她垂下頭,心裏仿徨無助,寄望於那個一眼相中她的男人。
路豪眼底露出一絲鄙夷:“找了,他說從來不認識一個叫路春的人。”
路春驚得久久合不上嘴巴。
這個男人,始亂終棄,是把她當成玩物,用完棄之。
其實,這也難怪呂梁兵,成奎托人查他的作風問題,整個合江醫院人人自危,就連跟他相好的那個女護士,也莫名地消失了。呂梁兵自身難保,拿什麽去包庇路春。
可路春不知道,她心裏唯一的希望也化為泡沫。
除了認罪自首,她別無選擇。
像是重新整理了心緒,頓感一身輕鬆,輕聲道:“弟,姐聽你的,等一下就主動坦白錯誤,爭取寬大處理。你若是有本事,就把媽帶出去,別把她一個人丟在家裏。我這樣的女人,令她抬不起頭做人。走了才好。”
路豪嗯了一聲。
“弟,我想見路秋一麵,你能幫我帶到嗎?”她微笑,眼中隱有淚花。
路豪搖頭,心裏有薄薄的悲痛,覺得路秋完全可以放姐姐一命。為什麽要執著,為什麽就不能讓一步。
路春冷笑,轉又歎息:“是我錯了,回想往事,路秋對我們家還是不錯的,她有情有義,視金錢為糞土,是我們沒有珍惜,就連奶奶走了,我們也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錯誤。”
一字一字,她咬得很重,說得越多,路豪的心裏就越是愧疚。
不止是對路秋,又想到逼他回來麵對這一切的駱子風,奪去路秋歡心的駱子其等等……
這些人,全都該死。
他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
路春繼續囈語:“阿豪啊,姐真的想通了,你不要責怪自己,姐不怨你。怨就怨姐的命不好,等我出來後,我一定好好孝敬媽。”
“姐,對不起”路豪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路春的唇角凝著淡淡的、悲愴的笑容,站起來,轉身:“我走了,告訴媽,不要來看我,我怕她會傷心。”
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路豪痛苦地捶打著桌子,咆哮道:“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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