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病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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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勤壽原本就是剛開過刀的人,才將養得剛剛有起色,平時起床都要二姨太和看護小心扶著、攙著,把他當成瓷人一般對待,就怕一不小心摔了碰了他,會磕壞了他。

    不曾想,這位俞雪夢倒是夠直接的,上來就給俞勤壽重重一巴掌,那還不是要人命了?

    俞恩惠第一個跳出來,吼道:“你這瘋女人,父親生病剛好,你這樣打他,要是出了什麽事你要負責的!”

    俞勤壽雖然被打了一巴掌,倒似乎沒有特別難受的樣子,隻是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俞雪夢,好一會兒才顫巍巍地道:

    “怎麽、回事?”

    似乎是在問俞雪夢為什麽打他一巴掌,但似乎話語裏另有隱情。

    俞恩惠忽然也聽出味來,一時間沒急著再罵俞雪夢,也呆呆地看著她,似乎害怕從她嘴裏冒出什麽石破天驚的話來。

    病房裏的空氣,在俞雪夢開口突然安靜下來。

    這一刻的沉默就象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蓄積了太多的能量,讓人身處其間,雖然還不明所已,但是突然會有一絲恐懼如觸電般的感受在全身遊走,讓人不寒而栗。

    真相吹彈可破。

    在俞雪夢開口後,大家的耳朵都“嗡嗡”地響,身上的毛孔因為震驚、戰栗而綻開,因為她們聽到的話都是聞所未聞、違反人倫的。

    “你這個畜牲,你當年拋棄我,對我不聞不問也就算了,你竟然還碰了淩煙……”

    “我父親把淩煙抬進家裏做姨太太的,有什麽不可以?”

    俞恩惠看到俞勤壽顫抖的手指,雖然明知不妙,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或者雖然她下意識的直覺反應接近真相,但理智拒絕她承認,所以她還在負隅頑抗。

    “當然不可以,淩煙,淩煙是老畜牲的親生女兒!”

    俞雪夢說完這句話,就象耗盡了全身的力氣一樣,一下子就癱軟下來,靠在了淩煙的身上。

    “什麽?淩煙是、是……”

    俞恩惠這才知道,自己逼俞雪夢說出真相,逼出的到底是什麽肮髒的東西。

    俞恩惠隻覺得有什麽卡在嗓子眼上,讓她發不出聲音來,然後又覺得心裏堵得慌,臉上象蒙了一塊大紅布一樣,火辣辣地疼。

    俞微恬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不過似乎總體比俞恩惠好一些,或許在她心裏,一直沒有把俞勤壽當成父親,所以比一直把父親視為天人的俞恩惠好一些,不致於有父親威嚴形象破滅的夢幻之感。

    俞勤壽一直盯著俞雪夢,聽到她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他終於再也承受不住了,兩眼瞪得有銅鈴大,看看淩煙,又看看俞雪夢,嘴裏“咯咯”直響,然後用雙手卡著自己的脖子,似乎透不過氣來,接著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不好,來人,快叫大夫!”俞微恬第一時間發現了俞勤壽的不對勁。

    大夫來的時候,俞勤壽正躺在床上全身痙攣,口鼻間也沁出血絲來。

    大夫臉色一變,道:“怎麽回事?又腦溢血了!”

    這樣表麵症狀,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腦子裏是大麵積出血,明明之前病人恢複得很好啊。

    大夫很無語了……

    俞勤壽雖然經一番搶救,但是因為顱內出血過多,醫生無力回天,仍在兩個小時後不幸病逝了。

    當場目睹俞勤壽過世全過程的人,除了二姨太就是兩名子女,至於淩煙和俞雪夢還有小菊……她們是誰?

    俞勤壽的喪禮辦得很隆重,因為他是湖州警察署副署長,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歐少帥的準嶽父。大家不看僧麵看佛麵,所有同仁好友,都前來吊唁。

    “辛苦你了,節哀順變!”

    歐柏霖來給準嶽父上香,看到靈堂裏接待吊唁的俞微恬,麵容和身形都清減了幾分,不由一陣心疼。

    雖然俞家的喪事他幫著操持了大半,但是有些事還是得俞微恬親力親為,俞恩惠雖然比她大幾個月,就是個不頂事的,隻會哀哀地哭。

    家裏一應大小事都落在了俞微恬身上,她稚嫩的肩膀上,第一次操持如此大事,整體上卻是忙而不亂,進退有序,看得出俞微恬下了番功夫,也著實為難她了。

    “沒事,今天忙完,明天就好多了。”俞微恬和歐柏霖四目對接,心情稍好了一些。

    俞勤壽雖然畜牲不如,但是一個恨了十幾年的人,突然就這麽消失了,讓俞微恬頗有些失神,感覺到人生的某些虛無。

    “想什麽呢,你不是還有我嗎?”

    歐柏霖握著她的手安慰道。

    此時靈堂前吊唁的人並不多,即便有人看著,歐柏霖也無所謂,現在俞微恬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了,遇上這樣的事,他還不能好好安慰她一下啊?

    俞微恬倒也沒有抽回手,秋意漸濃,被他溫熱的大手握著,她從手上感受到他身軀的暖意,心裏的小舟頓時就靠岸了。

    俞恩惠披麻戴孝,正在邊上的火盆燒著紙錢,看到歐柏霖出現,兩眼就沒停止過瞄他。

    都說女人俏,就穿孝。

    俞恩惠自覺一身白色的孝服,頗有點楚楚可憐的味道,比往日精心打扮還勝了幾分顏色。

    沒想到歐柏霖進到靈堂之後,看都不看她一眼,隻顧著安慰俞微恬了。

    其實在俞恩惠看來,俞微恬遠沒有那麽傷心,畢竟和俞勤壽朝夕相處的人是她,而不是俞微恬。

    俞微恬的憂傷,無非是裝出來博得大眾同情的。

    如若俞微恬再不裝得傷心點,俞家這大半年裏,接連死了三個人,入獄兩個,簡直是家破人亡了,大家會怎麽評價俞家?

    俞微恬就是一隻掃把星,喪門星,俞恩惠恨恨地想,一邊用力往火盆裏扔紙錢,嘴裏用她自己一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著:

    “阿爸,這些錢都是恩惠我燒給你的,你在底下也好好保佑我和恩荷,能找到如意郎君,恩荷能找到靠山,把母親和大哥從獄裏撈出來。”

    靈堂裏,俞勤壽堂堂正正的18寸黑白照片無聲地俯視著堂裏的眾人,他就算想說什麽,也說不出來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