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袁世凱硬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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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初,你能抽空回來家一趟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顫抖和慌張,那是文初的媽媽許淑寧的聲音。

    在市慶安大學修讀曆史係的文初,是一名普通的大二學生。媽媽讓她盡快回家是因為爺爺住院快不行了,而已經七十多歲高齡的爺爺在生死徘徊前嘴裏卻一直碎碎地念著文初的名字。

    剛接過了媽媽許淑寧電話,文初便立即向班主任請假,快步地跑回了學校的宿舍隨便地收拾了幾件替換的衣服,背上大大的背包,一身簡單的牛仔褲和白襯衣便踏上回家的路了。

    在推開簡陋家門的一刹那,第一印入眼簾的還是爺爺許玉麟年輕時打戰所受到的赫赫生輝的軍徽。殘舊又蒙上了點灰塵放在小客廳正中央的桌子上,但徽章上的光芒在日落黃昏的一抹陽光照耀下更顯得曆史的一份厚重感和它本身賦予的深遠意義。

    雖然自己小的時候就經常喜歡靠在爺爺的腿邊看著拿著手裏的軍徽給自己講一個個的抗戰故事,小小的文初也是聽得津津有味一臉仰望。

    如今已經年過古稀的爺爺躺在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文初走到軍徽前再看了一眼便用力地將自己眼角的淚水拭擦幹淨。嘭的一下關上了家門便在路口打車飛奔地去醫院。

    “爺爺!爺爺!”文初推開了重症監護室的房門。

    許淑寧坐在殘舊的沙發上別過臉擦了擦眼淚,她緩緩底抬起頭望著文初淡淡地說:“初初,你可總算趕回來了。”

    文初放下了肩上的背包,她一臉難過地走到許淑寧的麵前問:“媽,爺爺他怎麽了?”

    許淑寧牽起了文初的手放在胸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盡量地克製自己悲傷的情緒說:“走吧,我帶你去看看你爺爺。”

    “嗯。”

    穿過昏昏暗暗的醫院走廊,原來爺爺已經被轉入了深切治療室。

    才剛踏入病房文初眼簾看到的是蓋著一張白色厚重被子的爺爺,他斑駁的白發,臉上還掛著呼吸機,手臂上全是粗粗細細的管子和台上擺放著各種形色的檢測儀。

    文初第一次感到原來死亡離自己這麽近。

    文初的腳步輕輕地走進爺爺的身旁,她的眼眶有些濕濕地望向他,那可是從小都疼愛自己的爺爺,倘若他真的要離開,文初的心是一萬個舍不得。

    許玉麟顫抖地努力睜開了早已疲憊的雙眼,他對著文初依然是慈祥地笑一笑。文初再也忍不住自己內心的悲傷的情緒,她噗通的一聲跪在了許玉麟的麵前,哭喊了一聲:“爺爺………”

    許玉麟的笑容依然和藹,艱難地抬起手摸了摸文初的頭,他摘下了呼吸口罩說:“初初………你終於來了………”

    “是的……爺爺,我來了。”文初緊緊地抓著許玉麟的手,聲音顫抖地說。

    許玉麟微微地笑了笑,連眼角處都流露著慈祥:“傻孩子……生老病死有什麽值得好哭的?”

    文初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是的,爺爺從小就喜歡自己笑,所以就算爺爺真的要走了,我也要笑著送他,讓他隻記住自己的微笑。

    許玉麟抬起頭望著許淑寧說:“淑寧………去抽屜裏把我的袋子拿過來。”

    “哦。”

    許淑寧走過去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把往日裏許玉麟經常背在身上的深綠色帆布包拿了出來,上麵滿是補丁但紅色的字體依然是惹人注目地寫著為人民服務的幾個大字。

    “裏麵有一個袁世凱銀幣,你拿給初初。”

    許淑寧從袋子裏翻了一下確實有一枚看上去年代已久,泛著暗淡銀光的銀幣,她按照許玉麟的話把它遞給了文初。

    文初把手裏大袁世凱銀幣左右地看了一下,她疑惑地望著許玉麟問:“爺爺,這是銀幣是做什麽的?”

    “古董,很值錢的。”

    “下?!”文初一聽說是古董便好奇地把銀幣小心翼翼地端在手裏細細地觀看一遍。

    銀幣上的大字刻著中華民國十年造的字樣,然後下麵便是袁世凱的側臉樣子,胖胖的蓄了胡子看起來有點滑稽。

    許玉麟望著文初就像是小時候兩三歲一樣好奇地研究著這枚銀幣,他便輕輕地笑了幾聲說:“這是一枚錯版的銀幣,這世界上還有另外一枚和它一模一樣的。”

    “既然是錯版的還有另外一枚一模一樣的?以前政府的人都是幹什麽吃的?這是多麽重大的錯誤。”

    許玉麟笑了笑接著往下說:“初初,和另外一枚銀幣的主人結婚。”

    “什麽?!”

    文初嚇得把手裏的銀幣都掉在了地板上,響亮的哐當一聲連站在一旁的許淑寧都感到有些詫異了。

    待到文初稍微地冷靜了下來便彎下身再次把地上的銀幣撿了起來。許淑寧歎了一口氣問:“爸,初初才二十三歲,你說什麽結婚的胡話呢?”

    許玉麟微笑著點了一下頭接著往下說:“這是我和我以前戰友的一個約定,如果我們將來生下來的小孩,就訂個娃娃親。可是無奈的是我生了淑寧你,他也生了個女兒,可是這個願望我還是想要達成,這可是承諾。所以我想文初找到擁有另外一個袁大頭銀幣的主人,如果是男的,我想初初和他結婚。”

    文初大概明白了許玉麟的意思,她抗拒地把手裏的銀幣塞回給他的手裏說:“爺爺,現在又不是舊時代,婚姻不能還是什麽父母之命,媒酌之言的!”

    “這可是跨越了半個世紀的諾言啊………初初………”

    “爺爺,這事我是說什麽都不會答應你的。”

    許玉麟失望地垂下了雙眼,才微微地歎了一口氣便感到氣促地猛烈咳嗽了好幾聲。許淑寧見狀趕緊地把手放在他的胸前替他順了一下氣。文初看到許玉麟被自己氣到氣喘籲籲的,她方才強硬的態度又變得有些軟化了。

    許玉麟微微地別過頭望著文初,聲音虛弱地說:“爺爺,隻想看見你結婚………我也就安心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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