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好的！”朱駿聲一邊聽著，一邊在桌子上的小本子上記著，那上麵是全部生產隊裏孩子參加中考的分數。

    “真的？”突的，朱駿聲大聲問道，滿臉的喜氣。

    所有的村人都瞪大了眼睛，難道是有什麽喜事兒？

    終於，朱駿聲放下了電話，看著那小本子環望了大家一眼。

    “朱老師，您快說，俺家孩子考上沒？”終於有人沉不住氣了，大聲問道，那聲音裏卻帶著一絲急切也有怯意。

    朱駿聲低聲說道：“剛才公社裏來電話，說是咱們生產隊有四個人過線，其中一人還考了全公社第一名！”

    大家一愣，望望自己的孩子，全都盼著那個全公社第一名是自家的孩子！

    “過線的有餘安、餘斐、餘正山、餘秀蘭！”朱駿聲大聲念著名字，臉上的神情十分的激動，“這裏麵餘安是全公社第一名，總分四百分的成績，考了311分！”

    在朱駿聲宣布成績的瞬間，有的人在大哭，有的人在埋怨，更多的人則十分吃驚的望著與餘斐抱在一起慶祝的餘安！

    “那個餘家二妮子之前不是傻子嗎？隻會傻笑跟吃的，怎麽突然就成了全公社第一名了？”

    “是啊是啊，她都沒去上學，怎麽就考了第一名？不會是有什麽貓膩吧？”

    “一定有內幕，俺家孩子辛辛苦苦上三年學，難道還跟不上一個傻子嗎？”其中一個沒有考過線的家長，忍不住大聲叫起來。

    “對，一定是搞錯了！”有更多的家長跟著喊道，甚至有人開始質疑朱駿聲，“朱老師，俺聽孩子說，在考試之前，你一直給這個餘安安單獨複習開小灶，是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偷偷的告訴了她考試題目？”

    “對對對，俺家孩子回來也這麽說，說是朱老師一直在單獨給這個餘家二妮子上課！”有人跟著大聲質問起來，瞬間，似乎那些所有落榜孩子的家長，都將矛頭對準了朱駿聲。

    朱駿聲皺眉，就算是孩子再鬧騰，再不聽話都沒有發過脾氣的他，眼神突然銳利起來，他摘下眼鏡來，冷冷的掃過那些大聲質問他的家長，沉聲說道：“你們可以問問你們的孩子，這些參加考試的孩子，我哪一個沒有單獨輔導過？哪一個沒有針對他們的問題出過單獨的複習資料！”

    瞬間，那些質問的家長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朱駿聲繼續沉聲說道：“對，我是給餘安安單獨的輔導過，因為她為了要讓她的姐姐與弟弟安心讀書，一個人幫著父母扛起了家庭的重擔，那學校可是一天都沒有去過，我身為老師，每個學生我都一視同仁，如果你們覺著對成績有爭議，可以去公社裏查，但是在我這裏，我可以問心無愧的說一句，我對每一個學生都是盡心盡力的！”

    朱駿聲說完，合上手裏的小本子，戴上眼鏡，十分冷靜的走了出去。

    眾人呆呆的站著，最後你望著我，我望著你，全都沉默。

    “爹，朱老師也給俺補過課……”突的，有個孩子的聲音響起來。

    “熊孩子，不早說！”那家長狠狠的掇了自家孩子手臂一下子，趕緊扯著她往家走，一邊走還一邊訓斥，“人家一天學沒上，都能考個全公社第一，你這整日的起早貪黑的去學習，家裏的活計一點都沒幫上忙，最後沒考上，你到底咋學的？你這腦子連個傻子的腦子都不如？”

    眾人神色尷尬，可是到最後，還是自己扯著自家的孩子向家裏走。

    這會兒，餘天海上前，拍了拍餘正山的肩膀，什麽都沒有說，那唇角卻翹著，看起來很高興！

    餘斐在高興之後就是蹲在地上大哭，那聲音嘶啞的，仿佛將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來。

    餘安上前抱住了餘斐。

    餘秀蘭也在哭，抱著她母親哭。餘秀蘭個子小，看起來十分膽小，上次在招待所半夜裏還哭來著。

    生產隊的院子裏，一片哭聲。

    餘斐與餘安全都考上學校的事情迅速的在整個村子傳開，尤其是餘安，竟然是全公社第一的成績，也就是說，如果餘安願意上中專的話，隻要過了麵試，全縣最好的中專，全都能去！

    那個年代，師範與醫學類中專是不吃香的，最吃香的是農校與警校，這四個中專院校，雖然考上就是幹部身份，不交學費，還有生活費補助，但是因為曆史遺留問題，這師範與醫學類，大家在選擇的時候還是盡可能的避開！

    “上警校多好，一出來那就是國家幹部了！”村裏人紛紛開始議論餘安的成績，別人的成績，這警校不一定能去，但是餘安一定可以去！

    “說是要上高中呢，那餘老二不是前些日子放出話來，家裏要出一個大學生呢！”

    “大學離著咱們遠著呢，你瞧瞧，咱們十裏八村有個大學生？就算是大學生又咋的，那朱老師是大學生，還不是在咱們生產隊當老師？俺瞧著中專最好，俺有個堂兄的兒子，去年剛從農校畢業，一畢業就進了公社當幹部，吃國家糧不說，還找了個城裏的媳婦，哎呀，美得很！”

    “誰知道呢，俺瞧著，咱們村子裏，能上得了中專的，怕就是隻有餘安了，剩下那三個，雖然過了線，分不高呢！”

    ……

    就在村裏人議論紛紛的時候，餘老二也有些動搖起來，畢竟在那個年代來說，中專的錄取分數可是比重點高中的錄取分數都高的，餘安是全公社第一名，去個好中專沒問題，餘斐的分數就有些困難，農校警校肯定去不了，去個師範能好些，畢竟現在師範現在是降低十分錄取呢！

    餘老二與餘高氏回了村子，兩個人商量了一晚上，又爭取了朱駿聲的建議，最後又問了餘斐與餘安兩個人的意見。

    “娘，我去高中！”餘安說道，她還有更遠的路要走，絕對不甘心上一個中專，倒是餘斐，她覺著也有必要讓餘斐試一下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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