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了抽鼻子，白思薇想要從地板上麵爬起來，韓亦澤伸出手，心疼地抱住她。

    白思薇胡亂地在韓亦澤身上拍打、掙紮。

    韓亦澤沒有還手，隻是安靜又心疼的看著她。

    “放開我！我要帶奶奶去大醫院檢查。”

    “思薇。”

    “放開！”

    “白思薇，你先冷靜會兒！”韓亦澤抬高說話聲調，“去哪裏檢查都是一樣，醫院設備出來的結果都相差不大。”

    “不……韓亦澤，求你，放開我。”白思薇坐在地上兩眼無神，說著，“醫生肯定是在騙我，剛才手術也做了，現在說奶奶剩下時間不多。我……不信。”

    韓亦澤胸口上下起伏，來回深呼吸，先恢複好自己情緒。

    剛才他是真的急了，否則也不會直接叫出白思薇全名，剛認識白思薇的時候，韓亦澤說過，叫著全名顯得兩人太生疏。所以，他一直叫著她思薇。

    白思薇奶奶身體出現這種狀況，誰也不希望發生，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首先想到的應該是如何解決而不是在醫院裏麵大聲吵鬧。

    不過世界上並沒有兩個人的感同身受。

    對於白思薇，韓亦澤有著心疼卻少了一絲理解，他或許也一直沒有辦法去理解她今天過激行為。

    世上唯一的親人被告知所剩時間已經不多，而自己喜歡的男人還被奶奶拒之門外，要求老死不相往來。白思薇喜歡的沈楠，可沈家害死了她親生父母，因為昨晚跟沈楠在一起沒回家，今天奶奶直接被她氣得送進了醫院。

    奶奶活這麽大歲數，進醫院次數不多，可每次卻都是因為她而進去。現如今，更是被直接推進手術台上。

    沈楠，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劫。

    逃不掉亦躲不了。

    “病人家屬先安撫好自己情緒，然後去醫院登記繳費，如果要辦理轉院手續也等病人先恢複點意識再協商。”醫生打斷道。

    韓亦澤扶起白思薇坐在椅子上，輕輕為她擦拭著眼角淚水。

    “思薇你先緩緩，我跟著醫生去繳費。”

    醫生斜眼掃過白思薇，歎了一口氣，然後又對著韓亦澤說，“跟著我來吧。”

    韓亦澤跟在醫生身後，白思薇微微抬起手臂勾住了他指尖。不放心回過頭看了眼白思薇，韓亦澤伸手揉揉白思薇小腦袋，輕聲說：“沒事的，我很快就回來，你坐著別亂走。”

    “醫生。”白思薇有氣無力喊著，不知道醫生是不是沒有聽見她的聲音，雖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過頭看她。

    或許是醫生因為她剛才那番舉動被嚇到了，從而故意不想搭理她。

    “我奶奶，她……她。”白思薇聲音哽咽住，良久，她無聲抽泣了好幾下，繼續問道，“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白思薇聽見醫生從鼻腔裏發出重重吐氣聲。

    拇指與食指輕輕扯了扯醫生衣角，“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我隻想我奶奶能活著。”

    畢竟醫者仁心。

    醫生轉過身子正對著白思薇，“目前蘭城換心手術還不到300例，而且病人年齡太大，就算是找到合適‘髒源’，老人能不能挺過手術那一關都成問題。還存在一小部分病人換心手術過後，身體出現排斥反應，每天都要吃抗排異藥物來維持，自身免疫係統功能也會隨著降低。”

    “那現在我們能為老人做些什麽？”韓亦澤問道。

    “老年人不適合吃大魚大肉高蛋白等食物補充身體，營養方麵還是以清淡食物為主，切忌辛辣不可碰。”醫生說，“病人心髒衰竭是因為高血壓而導致成，再加上平時子女沒有過多關心老年人身體，造成如今心髒衰竭晚期。一般老人我們都建議每隔半年來一次醫院做體檢項目，遇到身體有哪些不適好及早發現處理。現在病人情況已經成晚期，隻有多注意，睡覺時盡量采取半臥位式，要避免情緒過分激動，低鹽飲食，控製好血壓。”

    韓亦澤聽著，默默把醫生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記在腦海裏。

    白思薇坐在椅子上，頹廢彎著腰，兩眼無神。

    醫生帶著韓亦澤去到醫院繳費地方，然後離開。白思薇則像是失魂一般，在醫院走廊裏搖搖晃晃漫無目的走著，穿插在各個樓層之中。

    昨晚半夜給白思薇取退燒藥那名醫生看見她，上去打了聲招呼，詢問她是不是吃藥沒起作用，怎麽又來醫院裏？

    當醫生看見白思薇正臉過後，不禁眉頭擰成一團，指責道：“年紀輕輕小姑娘怎麽不懂得照顧好自己身體，發著低燒還在醫院裏到處走。”

    稀裏糊塗就被醫生帶到輸液廳，打上吊瓶。

    注射針透過表皮紮進來時，早已是習慣，竟未感受到一絲痛處。

    剛才拉著她過來打吊瓶那名醫生嘴裏說的話，讓白思薇想起今天上午奶奶在房間裏跟她那番對話，不免再次流出眼淚。

    奶奶說‘年紀輕輕一姑娘，要懂得潔身自好’，如果那時候她沒有跟奶奶頂嘴，奶奶也不會……

    白思薇把所有責任都怪罪到自己身上，其實她心裏明白那不過是一個導火索而已，可依舊是自責不已。

    “打個針而已，至於哭得這麽傷心嗎？”一旁護士替白思薇掛好吊瓶後，癟嘴嘀咕著。

    醫生瞥過護士一眼，那名小護士識趣離開。

    “你坐著把吊瓶打完，然後回家按時吃昨晚我給你開的那些藥，三五天就能完全好。”醫生說完見白思薇木訥坐著，隻知道流眼淚，便補充道，“昨晚你朋友把你送過來時，身上酒味太重，生病期間別喝酒。”

    再之後，醫生離開，直到吊瓶裏麵藥水滴完了，白思薇仍然坐在椅子上絲毫未動。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被人拉過來打的點滴。

    韓亦澤繳清奶奶住院和手術費用後，回到手術室門口沒看見白思薇身影，隨即他又連忙一路小跑到白思薇奶奶住院病房去找白思薇，結果兩處地方都不曾碰見白思薇出現。

    站在醫院走廊上，韓亦澤向身邊四周望去。

    白思薇，你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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