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薇，你睡著沒有？”韓亦澤問。

    電話那頭，韓亦澤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疲倦，且安靜。

    他是剛忙完，下班才回到家裏嗎？

    白思薇輕皺眉頭，不禁好奇。

    “還沒睡呢，剛看完奶奶，從醫院裏走出來，正準備回家。你呢？”她說。

    “我也是，剛到家。奶奶身體怎麽樣？有沒有些好轉？”韓亦澤問得官方，明顯客套一番。

    吹著涼風，白思薇重重呼出一口氣，她道：“韓亦澤，你有什麽話，想說就直接說吧，不用拐彎抹角。”

    韓亦澤，這名字，白思薇已經忘記自己有多長時間，沒有直呼過他全名了。

    剛認識韓亦澤時，他說叫全名顯得生疏，從此他叫她思薇，她叫他亦澤。現在想想，當她同意跟韓亦澤交往過後，才發覺，他與她之間也並沒有太熟悉過吧？

    “思薇。”韓亦澤再次叫到白思薇名字。

    “嗯，你說。”白思薇聽著。

    她想知道，韓亦澤這次打電話過來，究竟是想問jk公司文案的事情，還是關於奶奶身體的事情。

    沉默過幾秒後，

    韓亦澤開口，淡淡說道：“思薇，之前拜托你寫的文案，這個月月底能不能交給我。”

    聽完，白思薇屏住呼吸。

    結果還真是，跟jk公司有關係。

    “思薇，我知道最近沒有去看望奶奶是我不對，但是我是有苦衷的，希望你能諒解一下我。”韓亦澤聲音很溫和，還是一如既往的他，一樣的聲音。

    輕輕閉上眼睛，街道上一顆香樟樹樹葉落下，正好掉在白思薇頭頂位置。

    她語氣極冷，說道，“韓亦澤，我昨天等了你一夜，你沒有回我電話。”

    韓亦澤大腦快速回想起，昨天白思薇給她打電話那時候，他是正在跟一家公司談及合作。到了晚上，他陪著客戶去KTV唱歌喝酒，喝到十一點過。等他回家時倒頭便睡，的確忘記還答應過白思薇回她電話一事。

    “思薇，我很抱歉，關於昨晚的事情。”韓亦澤道歉聲音倒是誠懇，他說，“你現在還在醫院嗎？我來接你。”

    “如果是因為方案的事情，那不必了。”白思薇冷淡回絕。

    起初白思薇以為韓亦澤讓她幫忙寫計劃文案，是為了可以讓她在醫院裏，一邊照顧奶奶一邊賺點錢。結果，直到昨天打電話問韓亦澤提前要工資時，他竟然讓她走正規程序，等著公司財務部門一起發放員工工資。

    看來在韓亦澤眼裏，她跟其他員工沒什麽兩樣，隻不過是一名替他打工賺錢的人罷了。

    盡管白思薇也不明白，為什麽公司那麽多員工，韓亦澤卻隻要她寫出來的計劃文案書。

    抬手，她將自己頭上那一片香樟樹葉拾起。

    “思薇，你在哪？我來接你。”韓亦澤避開話題。

    “韓亦澤，你騙我說喜歡我，騙奶奶還有我身邊的所有人，你告訴她們你很喜歡我，可是……你真的喜歡我嗎？”望著那片淡黃色的香樟樹葉，白思薇淺淺苦笑。

    想必問韓亦澤的這個問題，就連她自己也無從回答吧。

    沒來得及再等韓亦澤思考過後的回答，白思薇已經匆忙掛斷電話。

    聳了聳肩膀，再深深閉眼，從鼻腔裏倒吸入一口涼氣，秋天的感覺，果然勝過夏日裏的炎熱。

    白思薇沒有先著急回小區，她站在馬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打車回到老城區。

    街邊霓虹燈起，車輛經過鬧市，白思薇透過車窗望向窗外，路邊地攤小販和過往人群絡繹不絕。街上又賣菠蘿飯的，有賣小孩玩具飛車的，還有拿著小喇叭反複重播，喊著便宜出售各式各樣精美飾品裝飾物的。

    白思薇抬起手，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耳朵。

    耳朵上麵戴著那對耳釘，圖案是一朵薔薇花。

    白思薇依舊記得，這是她第一次參加蔣家聚會，沈楠在蘭城一家十分奢侈的珠寶店，買下來的兩對耳環送給她。

    輕輕取下那枚薔薇圖案的耳釘，白思薇將它握在自己掌心中。

    車窗緩緩被搖下來，她伸出手向外，感受著出租車向前行駛帶來的微風。

    手掌，漸漸攤開。

    窗外風微涼，持續不斷著。

    好幾十秒過去後，白思薇手掌心中那對薔薇耳釘，仍未如期被微風帶走。

    “美女，麻煩你快把手伸回來，放外麵不安全。”出租車師傅通過車內鏡子觀察到，及時製止住白思薇。

    握緊拳頭，掌心之中仍是那枚耳釘。

    白思薇把手伸進車內，出租車師傅按下車窗關閉按鈕，後座窗戶緩緩自行向上關閉。

    低頭，手指向外打開。

    看著自己掌心那對耳釘，白思薇心情異常複雜。

    窗外街道上依然很是熱鬧，可此時她已無心再去細看。

    老城區那段路出租車師傅不肯開車進去，於是出租車停在巷子路口，白思薇從掛包裏掏出零錢，付完車費。

    下車。

    出租車背對她而去。

    白思薇獨自一人，望著前方時不時閃爍著的昏黃色白熾燈，慢慢地走進巷子裏。

    這條路，她與沈楠一起走過，也同韓亦澤一起路過。

    沈楠在這裏，曾細吻過她額前，曾冒死拉住她，一人衝進火場之中。

    而韓亦澤，第一次見麵打車送她回家，還騙著她說他自己家也住在這附近。或許，隻有那時候，韓亦澤可能是真的想深入過白思薇吧。

    韓亦澤，他是被她拒絕次數太多太多，故此才會在得手之後便開始逐漸放手嗎？

    抑或著是說，韓亦澤是從一開始就未曾真正得手過白思薇。

    故此，明知自己得不到手，索性不如舍手放棄。

    韓亦澤對白思薇是由熱至冷，即便是像現在這樣愛答不理，好幾天不見麵，白思薇也沒有那種迫切想看見韓亦澤的欲望。

    可沈楠不同，沈楠雖是由冷到熱接近白思薇，卻早已灼傷到她心房，牽動著她時刻情緒。

    奶奶以前說過，一個姑娘家，不能太隨隨便便，誰新婚之夜取走你初夜，那你此生便緊緊跟隨著誰。

    沈楠與她沒有新婚，卻取走她初夜。

    隻是沈楠，我是否還能夠緊跟隨著你呢？

    白思薇不解。（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