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亡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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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很快趕回了醫院。

    小夥子雖然略帶痞像,但卻有一顆火熱的心腸,他將牛繩栓在一棵小樹上,並沒有留在原地等候,而是跟著鄭天喜上了樓。

    看見鄭廣深虛弱的模樣,他再次皺了皺眉,“叔,你是哪裏動了手術?我是背著你下去,還是抱你下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一個病人這麽講究做什麽?”

    說完,也不顧鄭廣深是不是願意,直接像是老鷹拎小雞似的,將鄭廣深提了起來,細細大量,發現他胸口的紗布纏繞的比別處多,心裏頓時有了計較,直接對鄭廣深用了個公主抱。

    那動作幹淨利落,看得鄭天喜既覺得感激又覺得有些辣眼睛。

    “叔,事從權宜,你多擔待!”

    看著懷裏緊張又拘謹的瘦弱男人,年輕的小夥子緊皺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開,心裏感慨著這男人的體重真是輕到了極致,真是再來三個,他也能一手拎了!

    “大兄弟,麻煩你了!”鄭廣深有些羞窘,隻能客套了一句。

    “嗯,叔,我叫你叔,你叫我大兄弟不合適,我叫亡魚,亡是亡羊補牢的亡,魚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魚……”

    這名字?鄭天喜聽著他的自我介紹,嘴角彎彎忍不住又想笑,天底下還有人姓亡?

    亡魚是大海的殤,名字倒是挺美的,但聽著卻不像是真名。

    鄭天喜沒有去問,隻是提著大包的藥品跟在他們的身後,來的時候他們身無長物,走的時候,東西自然也不會太多。

    成年的老黃牛身後架著的是一輛輪子偏大的板車,除了一個長條形的箱子,就隻有一些新鋪上去的稻草。

    亡魚直接將鄭廣深抱進了車廂裏,“叔,百十裏路,累了你就躺著,落雁山那邊我知道,找個大倫村應該不是問題。”

    說完跳上了車轅,還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鄭天喜坐。

    鄭天喜坐好之後,車子就出發了,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相對於亡魚對鄭廣深的禮貌和周到,鄭天喜明顯的感覺到,他跟自己說話時,皮多了。

    才走了一個多小時,鄭天喜就被老牛車晃蕩的昏昏欲睡,狠狠扭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人稍稍精神了些,卻聽得旁邊的男人笑了,“我這裏有鞭子,你要不要試試?”

    怔愣了一秒,才發覺是自己的小動作,被亡魚給看見了!

    “車夫就要有車夫的覺悟,這要是再往前幾十年,我都能拿鞭子抽你!”

    “心還是挺大的,四塊錢買了我幾個小時,居然就想著要抽我?”

    話正說著,前麵的大黃牛不知道為何突然受驚,竄跳了一下,而車輪下也正好有一個大石頭,車子劇烈的顛簸,鄭天喜緊緊的握著車轅,才沒有被甩下去。

    一張小臉頓時嚇得蒼白,驚魂未定之下這才想起板車裏的鄭廣深。

    卻見亡魚已經先她一步翻到了後麵,將身子已有一半顛出的鄭廣深抓回,等他抱著一個人再想跳上車轅控製牛的時候,已經晚了。

    牛不知道受了什麽驚嚇,一路蹦跳的像是脫韁的野馬。

    亡魚極力控製身形卻還是站不穩,隻能先抱著鄭廣深跳下車。

    鄭天喜看著鄭廣深沒事,長籲了一口氣,猛地就去拉牛繩,企圖控製住方向。

    可受驚的牛哪裏好馴服,眼見著牛已經衝出大路,就要往河灘衝去,鄭天喜心中頓時有些發毛。

    衝進河裏倒也沒有多麽可怕,可怕的是,這山間的小路與河床至少有十米的落差,幾十米的斜路盡頭,就類似於一個小懸崖,崖下還不是水,全是大塊小塊的鵝卵石。

    牛繩是拽不住了,鄭天喜胡亂的撿起腳下的鞭子,拚命的鞭打,但這隻能加劇牛的瘋狂,鄭天喜感到棄車已經是唯一的出路了,扶著車轅就想跳車。

    可斜路本就狹小,黃牛都是在撞著荊棘前行,她想跳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可遲遲找不到。

    難道她這輩子仍少不了要斷手斷腳?

    命運如斯捉弄,鄭天喜閉上眼睛,狠狠一咬牙,閉著眼睛就要跳下去,卻突然一個慣性向前栽,牛居然停了。

    她趴在車轅上,甚至明顯的感覺到黃牛往後退了退。

    這是……老天爺開了眼?

    微微睜開她的眼,鄭天喜感受到了一股子刺目的紅光,坐起身子,她才發現黃牛的前麵不知何時已經落下了一束光源。

    看那形狀,應該是手電筒,但是光是紅色的,應該是用紅布包著。

    到了這個時候,鄭天喜才覺得智商回籠。

    馬怕鞭子牛怕火,狗見磚頭馬上躲!

    若想製服瘋狂的牛,用火焰不失為一個絕佳的辦法,手電筒的光芒雖弱,但是乍然如流星般從牛頭上飛過,怎麽能不讓牛悚然一驚,以為是火。

    “咳咳,”鄭天喜終於跳下了車轅,腳下雖有些發軟,卻還是勉力走到落在鄭廣深的身邊,歎了歎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確定他隻是暈了過去,這才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牛一驚之下又要發瘋,亡魚卻已經將牛繩栓在了樹上。

    不理會發瘋的牛,亡魚提著電筒走了過來,期間看到鄭天喜給鄭廣深檢查的動作,標誌性的眉頭又皺了皺,“你沒事吧?你還懂醫?”

    久病成醫,算不算是懂?

    鄭天喜挑了挑眉,上一世在青城的幾年,她倒是盡力調理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奈何積勞成疾,三十年與石英石打交道,讓她塵肺四期,病入膏肓,無藥可醫。

    不過,一般的急救常識和中西醫概況還是略有了解的。

    單單是她那比別人多出來的四十年苦難人生閱曆,也讓她的知識和見解會比別人高出一截。

    “救援的那麽遲,就是為了給手電筒包個紅布?”鄭天喜坐在地上用愉悅的聲音調侃,虛驚一場,還真是讓人在覺得後怕的同時,感到酣暢淋漓,呸,大汗淋漓!

    “不包紅布怎麽救你?”

    “包紅布有什麽用?”鄭天喜故作無知。

    亡魚果然用看傻逼似的眼神盯著她看,“你不知道牛對紅色敏感嗎?以前村落裏的鬥水牛大賽,鬥牛士可都是狂甩紅色的布匹來激怒牛的,牛被激怒之前,可是會有片刻的緩衝時間的,你不就可以跳車了。”

    敢情這是以毒攻毒?

    “大人是不是還說穿著紅色的衣服可千萬別靠近牛?”

    亡魚也跟著掀了掀眉,無語的道,“明知故問”

    “那沒有人告訴過你,牛是色盲嗎?”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