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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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智與情感決裂,她的內心像是被浸泡進了酸菜桶裏,酸澀異常。

    三天的時間,她沒有想過為什麽,隻是執著的想著要喚醒霍臨淵。

    可霍臨淵最終沒有回應她的熱情。

    不僅沒有回應,還用這樣冷冰冰的態度將她的心沉入穀底。

    醫學專家宣布無藥可救——腦死亡。

    “我說你這女人怎麽這麽不識趣,讓你滾聽不見是吧?一定要我喊人將你請出去是吧?杵在這裏跟一根木頭樁子似的,看著就覺得晦氣!”

    焰玉芬終於停下了她那看似會無休無止的眼淚,也可以說,是漫身而起的憤怒讓她將仇視的目光對準了鄭天喜。

    “小賤人,你到底安得什麽心,你不是自詡在我兒子的心尖上嗎?怎麽喚不醒他,你為什麽喚不醒他?”

    為什麽……喚不醒他?

    這詰問……真的很讓人無語又心塞。

    為什麽喚不醒呢?

    鄭天喜也在心裏一遍遍的問著自己,不是自詡在那個男人的心尖尖上,為什麽就是喚不醒呢?

    “小賤人,都是因為你,你知道嗎?我兒子本來受了重傷,要不是因為你,他怎麽會一瘸一拐的跑到這麽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弄得傷上加傷……”

    呃……鄭天喜有些懵,但這指責,確實也擲地有聲!

    她不想否認霍臨淵是因為她再次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既然不是心尖尖上的人,又為什麽要千裏迢迢跑來呢?

    悖論,讓心情更矛盾。

    鄭天喜站在原地,臉上依稀帶著和醫學專家爭執後的點點瘋狂。

    麵對霍臨淵母親的遷怒,茫然與無措隻來得及從眼睛裏迸射,腳因為胸腔的滯澀嚴重供血不足而變得麻木,她的腳跟牢牢的紮在地上,竟是一動不能動。

    有那麽片刻的時間,鄭天喜整個腦海裏都是一片空白。

    她並沒有去想霍臨淵是不是真的死了,這種大腦先於身體的死亡讓她無所適從,雖然理解卻不甘心。

    所以這個念頭堪堪冒出,就被她以秋風掃落葉的速度散了個幹淨,她直愣愣的站著,隻是因為腳麻後抽筋了。

    焰玉芬的叫罵在她空白的大腦和麻木的臉蛋上沒有留下多少反應,因為直入的是她的心。

    心的疼痛和小腿處傳來的陣陣劇痛相得益彰,繼而又狼狽為奸,折磨的她要死要活。

    當焰玉芬終於順利暴走的時候,她無可奈何的成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對象。

    霍老爺子的眼神犀利的掃過暴走的焰玉芬,對於他兒媳婦的暴行視若無睹,雖然理智一再告誡這個軍中老者,霍臨淵的遭遇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私心裏怎麽可能不怨?

    他的孫兒正直壯年,擺在他麵前的是如花美眷和大好前程,這朵山裏野花雖然帶著玫瑰的刺,乍看之下也能惹眼,但卻還入不了他的眼。

    更別說,霍臨淵的“腦死亡”讓他無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的兒子,以及他當年的撒手人寰。

    而焰玉芬同樣如此。

    丈夫死後,一雙兒女就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而霍羨魚是個不省心的東西,這些年來,她一直靠著霍臨淵解慰心靈,可偏偏,上天執意捉弄人……

    她的手先於大腦,拽住鄭天喜的脖頸狠狠拉扯,嘴裏是慣常的口不擇言,“都是你,都是你……我的兒子死了,你高興了吧?你開心了吧!你這個禍害,你這個狐狸精……讓你走你還不走,杵在這裏做什麽?是想給我兒子償命麽?好的,我成全你!”

    鄭天喜的上半身被她拉扯的一晃一晃,腳卻依然堅挺的站著。

    她似乎在這一刻變成了一個泥塑的假人,直挺挺的戳在地麵上,僵立的表情給人一種無動於衷的錯覺。

    焰玉芬的手微微一愣,繼而是更加的怒不可揭。

    霍老爺子的眉頭微微動了動,銳利的眼眸突然閃過一絲危險的流光。

    因為拉扯的間隙裏,他看到了鄭天喜脖頸處露出的子彈頭——

    那是他十年前精心未霍臨淵準備的禮物,以及幾年前腆下老臉從國家第一代衛星監測係統裏抽出來的追蹤器,何在一起做成的護身符。

    黃澄澄的彈殼泛著歲月的光,卻並沒有磨去子彈本來的尖銳。

    此時,這一份尖銳突然就刺進了霍老爺子的心,讓他心絞痛不已。

    幾乎是一個搶步,老爺子已經靠近,一個抄手,就將那彈殼抓進了手心,然後狠命的一拽,子彈項鏈的繩子從繩結處斷裂。

    “若不是臨淵拿命救你,我真想讓你給他陪葬!”

    當然,年輕的時候也曾叱吒疆場的老爺子這點城府還是有的,眼神雖然狠絕,話到底沒有說出口。

    鄭天喜隻感到脖子一勒,項鏈已經被奪走。

    她縱然想要把項鏈奪回,但奈何被小腿抽筋給困在了原地,隻能硬著頭皮迎接焰玉芬的歇斯底裏。

    嘴角略微勾扯,露出了一抹淒然的笑。

    她能理解霍老爺子的憤怒,也能理解霍臨淵媽媽的瘋狂,可是誰來理解她呢?

    她的心痛,她的委屈又有誰在乎?

    沒有人在乎。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都沒有人在乎。

    正是因為沒有人在乎,那些苦與痛才會變本加厲,永不消弭。

    孤寂的心滿是苦澀,她無從釋懷,也無從反抗,腳底到心底依然是一片麻木,她一動不能動的,任由那巴掌如雨點閃落,劈頭蓋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不知承受了多少疼痛,鄭天喜才恍然回神。

    她伸手擋下焰玉芬的最後一個耳光,微微活動了一下發麻的手腳,扯開嘴唇,對著病床上一動不動的霍臨淵淒惶一笑。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別了,我最初的悸動。

    願你一路走好,天堂安息,若有奇跡,我願拿生命與你共享,以我餘生,換你清醒。

    一步一步退出病房,鄭天喜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

    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完完全全是雲裏霧裏。

    眼前的水霧散不去,腦袋在一片空白還嗡嗡的響,滿身都是輕飄飄的失重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