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臨淵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這也不知道是他第幾次從醫院的病床上醒來，但卻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這麽絕望。

    “兒子……兒子你終於醒了！你嚇死媽了，你知不知道……嗚嗚嗚……”

    旁邊是焰玉芬悲悲戚戚的哭聲，這一次雖然沒有上一次守的那麽久，但是看見兒子好不容易醒來，她還是有些高興的。

    兒子是媽心頭的寶，當媽的就沒有一個不會盼著自己的兒子好。

    哭聲淒婉，也帶著幾分真心。

    但聽在霍臨淵的耳朵裏，就顯得無比聒噪。

    他不是厭惡自己的老媽，而是她知道，天喜的事情，少不了自己老媽的參和，這份參和讓她厭惡。

    “臨淵，你可不能有事，媽已經沒有了兒媳婦，沒有了小孫孫……你要是再有什麽事，你讓媽以後還怎麽活啊！”

    霍臨淵不想搭理焰玉芬，也沒有仔細聽她話的意思。

    他隻是抬頭看著天花板，腦海中不斷浮現的還是和鄭天喜相處的畫麵。

    “兒子啊！兒子，你有沒有聽見媽說話啊？兒子……那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你想娶一個什麽樣的就娶一個什麽樣的，隻要是你喜歡的，媽都喜歡，天喜已經死了，你可給我好好的活著，你要是活得不好，你讓媽以後怎麽活呀？”

    霍臨淵雖然不想聽焰玉芬聒噪，但‘天喜已經死了’幾個字還是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媽，你說什麽？你說天喜已經……”他嘴唇翕動，他說不出口。

    “天喜……天喜她已經……不僅是她，還有我可憐的小孫孫，她……他們……他們都……”

    焰玉芬幾乎說不下去了，她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慈母，數度哽咽，悲傷的不能自已。

    但她的言語無異於鋒利的刀子，直往霍臨淵心窩裏戳。

    她哪裏像是一個母親，她簡直就像是一個魔鬼。

    不，魔鬼都比她善良，魔鬼的臉上至少不會掛著溫柔的笑。

    “媽，你說什麽？天喜？她懷了孩子？”

    焰玉芬臉上的溫柔裏閃過一絲詭譎，終於聽見了？她還以為霍臨淵要裝傻到底，永遠不會聽見她在說什麽呢？

    焰玉芬臉上的眼淚嗒嗒的往下落。

    “天喜啊！我苦命的兒媳婦，她居然在這個時候懷了孩子，她怎麽會懷了孩子呢！兒子，你告訴媽媽，這一切都是假的，對不對？那個人一定不是天喜，天喜肯定還活著，媽的小孫孫也一定還活著……”

    她口無遮攔，她自言自語，她似乎還需要霍臨淵給她安慰。

    悲嗆的哭聲縈繞在整個病房裏，卻沒有一句話不是在淩遲著霍臨淵。

    焰玉芬在痛哭中，用餘光細細的打量著她的兒子，她看出了他兒子的麵無表情，也看出了她兒子內心的痛苦。

    她就是要讓他痛苦，吳珊珊說，隻有經曆了大悲大慟，霍臨淵才能全然的忘記，才能忘記那個女人給他的迷惑，才會重新回到她的懷抱，做她的乖兒子。

    她一直是不喜歡鄭天喜的，從在樂安縣人民醫院裏看到的第一眼，她就不喜歡。

    那個村姑配不上他的兒子，她隻會害了他的兒子。

    這才幾個月的時間，他的兒子就已經受傷幾次，住院的次數已經比他前二十六年加起來的總和還要多。

    他的兒子也是賤，每一次都是死裏逃生，卻依然對她念念不忘，就像是喝了她的藥，中了她的毒，受了她的蠱。

    是啊！在她活著的時候，他逃不開。

    好在，她現在已經死了。

    死得多麽大快人心。

    若不是強行壓製，她肯定要拍手大讚，滿心愉悅的大肆是慶祝一番。

    還有她的肚子裏居然懷上了孩子！

    之前在青城人民醫院的時候就讓她逃過一劫，被鄭四喜那個傻子迎頭趕上了。

    要不然那一次她就能讓她失去子宮，讓她這一生一世都不可能懷孕。

    沒曾想，這個女人逃過一劫，這一次卻撞到了槍口上。

    她居然在軍營門口被綁架，她居然在當兵的時候懷孕！

    真是夠不要臉的。

    一天到晚就知道勾搭他的兒子，就連自己天天要訓練，也不肯閑著，軍隊裏紀律那麽嚴明，每天早起，每天按時就寢，這個女人究竟是有多不要臉，才能夠找機會爬上他兒子的床？

    不是偷偷摸摸去結婚，然後登報來炫耀嗎？

    以為這樣就能進他們霍家的門？

    簡直不要太天真！

    “媽知道，媽之前一直太任性了，不太看好你們兩個人的感情，也一心想阻攔她，不讓她進咱家的門，兒子，那是媽愛你，媽不想讓你娶一個對你事業沒有幫助的女人，可是你還是娶了她，那天喜就是咱們家的人，兒子，你一定要快點振作起來，你要給天喜報仇啊！”

    “臨淵，你知道嗎？天喜她死的太慘了，真的太慘了，傷痕累累，死無全屍，她還被人……被人給輪、奸了，她就是那樣流產的……”

    眼淚一滴一滴砸在霍臨淵的手背上，霍臨淵一動未動。

    在焰玉芬看不見的另一邊，他的手在被子裏緊緊的拽著床單，揪心的疼肆意彌漫。

    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就是因為太了解了，所以，他沒有說話。

    他明明可以讓她閉嘴，讓她少說一點那些戳他心窩子的話，但是他沒有。

    他需要這一份痛，需要陪著天喜痛。

    他的心頭有血，湧入喉嚨，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的眼睛裏流的不是淚，而是血。

    焰玉芬說的話他不是不信，也不會全信。

    他在忍耐，他在等待，他知道焰霖會給他帶來最新的消息，他在等著被焰霖淩遲。

    終於，有人推開了病房的門，來的人正是焰霖。

    戰五、戰七、戰九不方便出現，焰霖給他找來了楊廉。

    楊廉認識焰玉芬，知道她的霍臨淵的母親，也就沒有避諱。

    “南疆軍區那邊打來電話，朱英同誌已經被找到了，不過人驚嚇過度高燒昏迷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張愛華倒是供出了不少，說這一次你一起被擄掠的少女，多達六十餘人，在軍方打算圍堵金奎山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準備撤離，其中對兩個嫌疑犯的描述，有點像在逃的李虎和肖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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