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二十四橋明月夜

    “你叫明月夜？”

    “嗯。”

    “哪幾個字？”

    “二十四橋明月夜的明月夜。”

    “什麽橋？怎麽想起來取這麽個倒黴藝名啊？”

    “本名。”

    “這是本名？我的天還有人姓明啊？那你爹媽給你取這名字也真夠做作的咧！”

    “嗬嗬，關你屁事！”

    以上是我和麵前這個花枝招展的女演員的對話，當然，最後一句我隻是放在心裏說說。

    這是《許諾天堂》劇組的非公開演員見麵會。此刻我正在劇組臨時租用的排練廳裏，有一搭沒一搭和身邊的演員們閑聊。

    “你是演哪個角色的呀？是演顧以靜班裏的學生嗎？”女演員興致勃勃地追問我，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我頭疼，“我在戲裏演顧以靜的同事，英語老師，戲份還挺多的。”

    顧以靜是《許諾天堂》這部戲的女一號，職業是教師，是男一號所在班級的班主任兼數學老師。

    “哦，那你可真是太棒了。”我不走心地稱讚。

    “一般一般。”她對我的誇獎十分受用，情不自禁昂首挺月匈（是的，這兩個字就是字麵意思），“其實本來我是不想演的，可誰叫我和選角導演熟呢？他偏說這個角色非我不可，我隻能硬著頭皮接了。”

    “你這長相一看就是個好老師啊。”我點頭附和。看著她白花花像屁股一樣渾圓的胸部，心想讓她來教書育人，這個學校大概不大景氣吧！

    那個女演員大抵是沒聽出我的嘲諷，依舊“叭叭叭叭”說個沒完，從她新買的趙薇同款鴕鳥皮Birkin包，到有幸參加了一場豪門慈善晚宴，再到某女明星說是出國旅遊實則是雙眼皮手術失敗到現在眼睛都閉不上哈哈哈……

    我被香水味熏得難受，實在沒忍住，打了個響徹雲霄的噴嚏。

    那個女演員愣愣地看著我，一副飽受驚嚇的模樣。我想，這大概是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見到如此肆無忌憚打噴嚏，而且還打得那麽醜，整個臉都變形得像是亞古獸進化的女演員吧。

    “我演顧以靜。”我抽張紙巾擤了擤鼻涕，平靜地看著她。

    女演員驚訝地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捧著她屁股一樣的胸灰溜溜地走了。

    切，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

    我叫明月夜，過去是一名毫無背景空有美貌的新人女演員，現在是《許諾天堂》這部戲的女一號，未來會是風光無限的超級巨星。

    雖然我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這麽一塊大餅會落在我的頭上，但是該裝逼的時候就要裝起來，於是我擺出一副“老娘久經沙場”的模樣，嚇退了無數像剛剛那個女演員一樣來秀優越感的人。

    隨著時間的推移，演員們已經陸續到齊，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閑聊，使得偌大的排練廳裏十分嘈雜。

    在這個圈子裏，能混出頭來的都是人精，說是閑聊，實際上都是在壓著底牌相互試探。我不耐煩也不擅長參與這種耗費心力的社交遊戲，幹脆獨自貓在角落裏裝世外高人。

    劇組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到位，在今天之前，除了自己飾演的角色，其他哪位演員飾演什麽角色，我們一概一無所知。

    我偷偷打量到場的演員，有新近剛躥紅的人氣小生，有演過幾百部戲的實力戲骨，有一個月上了三十二次熱搜的話題女王，還有和誰搭戲誰走紅的票房靈藥……有這麽強大的卡司陣容坐鎮，這部戲想不火都難了。

    我暗暗將他們和劇本裏的人物一一對應，不說全部，也能猜著個七七八八，現在應該就剩男主角還沒到了，進組第一天就姍姍來遲，也不知道會是哪路神仙。

    正閑得發慌，排練廳的大門豁然洞開，排練廳裏突然鴉雀無聲，安靜得讓人心慌。一行人風風火火走進來，為首的是這部戲的導演霍鬆，他的身後是製片人、執行導演、攝影師、造型顧問和……蘇陳。

    看來男主角就是他了，當紅一線小生蘇陳，新晉金鹿獎影帝蘇陳，年度最具商業價值藝人蘇陳，福布斯明星榜榜首蘇陳……我的前男友，蘇陳。

    在劇組的演員見麵會上見到自己的前男友，上帝得多傻逼，才能設計出這種情節。我有些想笑，可不知怎麽，就紅了眼眶。

    時值隆冬，但排練廳裏暖氣開得很足。蘇陳穿著簡單的T恤長褲，手上挽著一件厚實的白色羽絨服，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就是妙不可言的風景。

    我在高中時，時常驚歎於上天對他的偏愛。他有一張比女孩子還要俏麗的麵孔和一身稚氣的幹淨。眼睛說不出的好看，有時濕漉漉的像小奶狗，有時又銳利有神像小狼崽。

    認真想事情時總是習慣緊緊抿著唇，遠遠看過去，嘴唇會緘默，可是眼睛在說話。

    那時候的蘇陳，好像童話裏被寵壞了的小王子，一舉一動之間都是明亮的色彩和精致的天真。

    兩年過去了，而今的他較之從前有了成熟深沉的一麵，眉骨越發立體，鼻梁越發挺直，麵部線條越發淩厲，經曆了忽如其來的風霜刀劍，可眼睛卻還是那雙眼睛。

    他的那雙眼睛，讓人看著就想流眼淚。

    趁導演跟幾位老演員寒暄的功夫，蘇陳安靜地走到離我不遠的地方，把羽絨服掛在牆上的衣鉤上。

    他現在正是風頭無兩的時候，剛一站定，立時就有不少人圍上來打招呼。他個子很高，站在人群中，像是一棵周邊長滿灌木的水杉。

    排練廳的燈光太亮迷了我的眼，我看著不遠處眉目如畫的蘇陳，突然覺得格外難過。

    我一直自詡是一個冷靜從容的人，大多數時候，我都能喜怒不形於色，麵對蘇陳時尤是。

    高中時期，我滿心裏喜歡著蘇陳，喜歡到想把星星摘下來送到他麵前，又生怕摔一跤，沾上一身泥，汙了他的眼。

    孩子的喜歡就像甜美的糖果。我把這顆糖果藏了好多好多年，硬是咬著牙對誰都不說。也不知道等我哪一天翻找出那顆糖果時，它是不是已經融化了。新人新書請多關照每天早上九點，呃……左右更新。質量有保障，數量有保障，基本上人品也有保障。絕不斷更，也盡量不拖更，特殊時期加更，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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