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主角與配角

    體育老師一身哨響，蘇陳一馬當先跑了出去。女生們一個個比正主兒還激動，大聲喊著蘇陳加油。男生考試的人數眾多，起跑線上站了好幾排。蘇陳站在最後，出發時就比別人慢了一大截，他剛跑出起跑線，領跑的男生已經跑了小半圈了。

    可是蘇陳在跑步的時候卻比平時沉穩許多，他保持著勻速，漸漸追上了大部隊。一圈過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體力不支速度減慢。

    而此時蘇陳卻突然提速，轉眼間超過其他人，緊緊跟在第一名身後。蘇陳跑得很快很輕鬆，陽光中好像背後長出了翅膀。

    第一名是我們班的體育委員，這下也卯足了勁開始提速。兩人你追我趕，活生生把剩下的四百米跑成了五十米衝刺。

    最終蘇陳率先衝過了終點，一大群人呼啦啦圍了上去，把第二名的體育委員映襯得無比可憐寂寞孤獨無助。

    我站在角落裏，遠遠望著眾星拱月般的蘇陳，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距離真特麽遙遠。

    徐詩雅也不上前，隻是遠遠站著。然而蘇陳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興奮地揮手，露出璀璨的笑容。徐詩雅微笑著衝他揮揮手，轉身離開。

    她不用在人群裏擠來擠去，不用給蘇陳買水遞紙巾，甚至都不用停留在原地，隻是一個微笑，在蘇陳眼裏就抵過了萬千色彩。

    蘇陳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突圍出來，四下張望一番，沒找到徐詩雅的人，看起來有些落寞。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總被無情惱。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轉身往教室走去。

    等我攤開一套題開始做時，蘇陳終於滿頭大汗地跑回了教室。

    “芋頭你知道嗎？我今天跑了個第一，還破記錄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向我炫耀到。

    我隻能配合地讚歎道：“哇！你居然跑了第一名？這麽厲害！”

    蘇陳看著我，突然就不說話了，原本還滿是笑容的臉上突然烏雲密布。

    “你居然真的沒等我跑完就回來了？”他氣呼呼地瞪我，轉身抽出英語書開始背單詞。

    所以他剛剛興高采烈地來跟我說話其實是在試探我？我有些無語，他這莫名其妙生的哪門子氣啊！

    這節體育課仿佛為進入高二後的第一個月畫下了句點。從下一周開始，我們迎來了本學期的第一個月考周。

    海陵中學對於月考非常重視，提前一周，浩瀚的題海就已經洶湧而來。學霸們一個個像奮筆疾書，學渣們一個個瑟瑟發抖。不管抱持著什麽樣的情緒，月考的腳步並沒有晚一點到來。

    這群瑟瑟發抖的學渣裏並不包括蘇陳、李一川和高昊。開學才一個月，所學知識點數量有限，於是我嚐試著押了題讓他們重點複習。

    蘇陳他們光是做我給的試題就已經痛苦不堪，根本沒有閑情逸致再來瑟瑟發抖。

    考試的座位按照上一次月考，也就是上學期期末考試的排名來安排。我剛轉學過來還沒有成績，所以暫時被安排在最後一個考場最後一個座位。

    等我不遠萬裏走到28號考場也就是28班教室的時候，有幸在這裏遇到了高昊同學。他以他一千七百多名的傲人成績，也光榮地進駐了這個考場。

    我知道高昊的成績差，但我不知道居然這麽差。整個3班隻有我們兩個被分到了這裏。這也就是說，在我來之前，全班隻有他一個人在最後一個考場。嗬，真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高昊第一次在考場裏看到我時，愣了片刻，然後非常羞愧地抱住腦袋，縮成了一團。

    現在覺得不好意思了？我冷笑。嗬，讓你不好好學習，讓你抄作業，讓你上課看，讓你一天到晚地睡覺。

    考試前一天，老師會組織班裏同學大掃除，整理考場。此刻，考場裏的課桌已經被拉開。黑板擦得很幹淨，寫著考試科目和時間。

    這次月考的試題難度很大，學生們眉頭緊鎖埋頭答題，考場裏全是筆尖接觸試卷發出的沙沙響聲。

    而因為我在最後一個考場，所以畫風略微有些不同。同學們擲橡皮的，轉筆的，東張西望的，呼呼大睡的……向我呈現出一個過去我從未踏足過的世界，第三世界。

    高昊坐在了我的左前方，微微一抬頭就能看到他。起先礙於我的存在，他坐得脊背挺直，然而沒過多久，我就聽到了他粗重煩躁宛如犀牛打架的呼吸聲。

    又過了幾分鍾，他做著做著題突然非常痛苦地捂住臉倒了下去，沒多久就流出了晶瑩剔透的口水。

    如果不是害怕被監考老師當做作弊，此刻我真想把削2B鉛筆的小刀甩出去插在他腦門上。

    考完最後一科，學生們陸續離開考場回到各自的班級。高昊可憐巴巴地跟在我身後往回走，像個裹了腳的新媳婦。我回頭一個眼刀飛過去，他就緊張得直打嗝。

    28班離3班最遠，等我們回到教室時，所有同學都已經回來了。大家或者三三兩兩地聊著閑天，或者遮遮掩掩地對著答案，或者熱火朝天地把課桌回歸原位。每個人身上都洋溢著一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喜悅感。

    我也鬆了一大口氣，考試一場連著一場，考完所有科目也是一件十分累人的事情。我脖子和腰都有些酸痛，站起身來抻一抻筋，拿著水杯準備出門去接水。

    李一川從前排回過頭來，握著我的手神情十分激動，“遇哥你神了！四道大題押中三道，遇哥你怎麽做到的？”

    “總共就那幾個知識點，閉著眼睛拿筆一劃也能押中個一兩道吧。”我微笑著裝了個逼，深藏功與名。

    高昊也哭喪著臉轉過頭來，“可我還是一題都不會。”

    “你還有臉說？”蘇陳拿橡皮丟他，“芋頭講題的那會兒你睡得哈喇子都出來了。”

    “遇哥您別理他。”李一川在一旁樂顛顛地拍馬屁，“從今以後您就是我親哥。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跟我說，我一定給您當牛做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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