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慶功宴

    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收獲了來自各界包括專業人士的高度評價。不少已經取得了巨大成就的校友以及各大經紀公司藝人部的負責人紛紛來學校觀看，當場就有不少同學接到了各大公司拋來的橄欖枝，自此陡然改變了人生的軌跡。

    晚上的慶功宴我和蘇陳都沒有去，一來實在不喜歡各類應酬的場合，二來為了照顧極少數清真的同學，慶功宴的地點定在了一家回民餐廳的大堂，這樣的場合人來人往，很容易遭到圍觀引起騷動。

    “怎麽年紀小小的，成天這兒也不能去，那兒也不能去，跟坐牢似的……”陳校長對於我們的處境百般心疼，於是早早定了一家知名火鍋店的包間，要來為我們慶功。

    蘇陳和他的爸爸媽媽身上都有一點特別明顯的特質，那就是不會讓人感到勉強和有壓力。陳校長總是很擅長照顧到我心裏每一點慌張和不安，讓我每每覺得麵對她是一件輕鬆且快樂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繃緊了神經。

    席間我們相談甚歡，聊工作聊學業聊生活中的煩惱，聊到我媽媽的病，陳校長唏噓了良久。一來二去倒是把蘇陳晾在了一邊。他也不惱，樂嗬嗬地給我們涮肉涮蔬菜倒飲料，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愉快的氣氛一直持續到茂茂哥打來電話。茂茂最近新開了一檔以明星居家生活為切入點的綜藝節目，出於收視壓力的考慮，想請蘇陳上一次節目。蘇陳這幾年一直承蒙茂茂的關照，兩人的關係一向很好，於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掛斷電話，蘇陳涮了一筷子菜夾進我碗裏，不經意問道：“茂茂哥新節目需要到咱們家裏來拍攝，我已經答應了。咱們提前把家裏收拾一下吧，哪些能拍哪些不能拍……”

    他話一出口，桌上氣氛瞬間凝固了。

    “怎麽了？幹嘛這副表情看著我？”蘇陳奇怪道。

    我強行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說：“你想好了再說話。節目組要去你家拍攝，和我說什麽？”

    因為要排練的緣故，這幾天一直都住在學校宿舍裏，陳校長來了之後一直住在蘇陳的大房子裏，對於我們兩個住在一起的事情一無所知。

    蘇陳看了一眼我，又驚恐地扭頭看了一眼陳校長，張了張嘴，又心虛地閉上了。

    倒是陳校長聽完皺了皺眉頭，抬手就在蘇陳身上拍了好幾下，“小王八蛋！住在一起這麽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我說！你們年紀小什麽都不懂，萬一懷孕怎麽辦呢？”

    “沒有……”蘇陳左躲右閃著來自母親的“愛的暴擊”。

    陳校長一聽，下手更重了：“什麽沒有！蘇陳我之前怎麽沒發現你是個這麽不負責任的人呢？要不然你們商量一下，看什麽時候先把證領了……”

    “媽！”蘇陳被打得痛了，終於忍不住出聲反抗，“我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根本就是你想象的那樣。林遇你別裝死啊！你說句話呀！”

    嗬嗬，你自己蠢亂說話，這會兒還想別人替你收拾爛攤子麽？我眼觀鼻鼻觀心，假意攔了一會兒，直到陳校長打得差不多了出完氣了，這才替蘇陳辯解了兩句。

    “真的？”陳校長狐疑地住了手，審視的目光像X射線一樣把蘇陳從腦袋到尾巴狠狠掃了一遍。

    “當然是真的！”蘇陳狗腿地給媽媽倒果汁，“媽你以後能不能不打我？我都多大了，你這樣我很沒麵子的。”

    陳校長想想氣不過，又想伸手打人，“現在知道要麵子了？你自己掂量掂量，這個事情做得有沒有分寸？你該不該負點責任？”

    “媽我想你大概已經不知道我多少歲了。”蘇陳低頭摳了摳鼻梁，“我今年21歲，這個年齡領證……犯法。”

    這下陳校長也說不出話了，末了恨恨地又拍了蘇陳兩下，咬牙切齒道：“白吃這麽多飯，一點也不爭氣！”

    Excuseme？！年齡這個東西要怎麽爭氣啊？

    吃完這頓慶功宴已經是深更半夜了，我們送陳校長回到蘇陳的住處，陳校長懷著既抵觸又隱隱有些期待的複雜心情，把我們兩個掃地出門。

    “芋頭你別介意啊！”蘇陳站在門外碰了一鼻子灰，尷尬地撓了撓臉對我解釋道，“我媽可能是年紀大了，想抱孫子了。”

    哦。你不說話之前我還沒介意的。我沒接他茬，自顧自往外走，“太晚了，回去睡覺了，我要困死了……”

    回去的路上接到了左右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很嘈雜，說話的，唱歌的，放聲大笑的，時不時還傳來一嗓子嘹亮的哭聲。

    左右大概也喝了不少酒，還和同學們一起喊過哭過，電話裏聽起來鼻音很重，嗓子也啞啞的，“阿遇，我們在慶功……大家都很開心，喝了很多酒。”

    “嗯，我知道。”我回答，害怕突然冷下場來，絞盡腦汁說一些沒什麽營養的話，“我們和導演打過招呼了，吃飯的地方陌生人太多，我們不大適合出現。”

    “嗯，導演和我們說了，大家都理解的。”左右趕緊說，“我打電話給你，隻是想跟你說聲謝謝，還有對不起。”

    “沒什麽的。”我故作輕鬆地說，“演出效果很好，這樣就夠了。”

    雖然我們你一句我一句，話搭得很緊很密，可是生疏尷尬的氣氛卻是怎麽藏也藏不住了。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左右在電話那頭睡著了，她才終於開口了，“今天有公司給我打了電話，說是看了我的演出覺得我很有潛力，想要和我見麵談一談簽約的事。”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呀！”我真誠地祝福。

    “嗯。所以……如果麵談順利的話，我不會回老家工作了，我還是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她輕聲說，“可是之前找你談心的時候，我是真的已經打算回家了，並不是為了讓你退讓才騙你，阿遇你要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啊。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麽久，我了解你的為人。”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左右幽幽地說：“阿遇，我們還會是朋友嗎？”

    我本想誠懇地告訴她“是”，可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等到把“是不是朋友”這樣的問題問出了口，其實大概就再也做不了朋友了吧！

    感情真奇怪，真脆弱，一點也經不起磋磨。明明我們仍舊互相希望對方好，彼此之間也沒有怨恨，可是隻要心裏進了沙子，那感情終究是要被消磨殆盡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