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房子也塌了，看你們這邊被雷劈了，就趕緊跑過來看看！你們沒事吧？”鄒城抹了臉上的水，也朝她對吼。

    “我們沒事！”陳曦一聽他們的房子也塌了，立刻張大嘴。

    不過他們住的那房子比老房子還破，倒是情有可原。

    雨還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兩撥人一匯合，立馬互相攙扶著，往附近的村民家裏跑去。

    這時候不找個地方躲雨，再好的身子也能淋壞。

    離他們最近的是宋嬸子家，陳曦和這個嬸子比較熟，她們一群人站在外麵“咣咣咣”敲門。

    本來還在憂心這大雨何時能停的宋嬸子立馬豎起了耳朵。

    這時候能有誰來敲門？

    陳曦和二弟在外麵大喊：“嬸子，嬸子我是陳曦，老屋房子塌了，能讓我們進去避避雨嗎？”

    “嬸子我是陳曉，嬸子……”

    宋嬸子立刻從床上跳了下來：哎呀，老屋房子塌了，那人可沒事兒吧？

    宋家的兒子兒媳婦們也被這聲音吵醒，二兒媳婦剛一開屋門，就看見自己的婆婆鞋都沒穿好，就冒著大雨去開大門！

    “娘，這是咋了？”她不明所以的喊了一聲，剛才好像聽見外頭有人敲門喊話。

    宋嬸子一邊開門一邊朝她喊道：“陳大妮兒家房子塌了！”

    二兒媳婦兒一挑眉，房塌了？

    宋嬸子打開了門，一眼就看到了外頭渾身濕透，狼狽不堪的一群人。

    “嬸子，讓我們避避雨吧！”陳曦紅著眼睛朝她求道。

    “哎呦，造孽啊！”宋嬸子一看這情況，嘴裏長籲短歎，立刻開門讓他們進來。

    陳曦幾個兄弟姐妹趕緊往裏走，鄒城和趙瞻逞落在後麵。

    宋嬸子最後才看見他們，這一看，眼神就不對了。

    壞分子，誰家敢收留？

    鄒城和趙瞻逞也不是那種看不懂眼神的人，他們本來也是想送陳曦一家找到安全的地方就走，沒想著村民能讓他們避雨。

    此時立刻擺手：“我們不進去，我們這就走！”

    宋大嬸子猶豫了一下，突然放下手：“你們進來吧。”

    雖然她的臉還板著，但這話卻是出人意料。

    鄒城和趙瞻逞震驚的看著她，還有些慌亂。

    這個時候，他們就算走遍村子，也不見得找的到避雨的地方。

    宋嬸子不自在的扁扁嘴，到底是一條人命，這麽大年紀，再出去接著淋雨，恐怕活不到明天早上。

    “進來吧，難不成還要我去請你們？”她橫眉豎眼的又喊了一句。

    鄒城和趙瞻逞連忙道謝，快步走了進去。

    二兒媳婦一看家裏來了這麽大一群人，裏麵還有兩個壞分子，臉色就有一點不對勁，但婆婆讓她去煮薑湯，她還是乖乖的去了。

    一人一碗熱氣騰騰的薑湯。

    宋嬸子還找了幾件經年的的舊衣服，給陳曦他們幾個換上。

    衣服破舊，被洗的發白，有些地方還晃了線，力氣大一點就會不小心扯破，但在此時卻是不可多得好東西。

    一群人圍在火爐邊上烤火。

    兒媳婦給他們送完了薑湯，轉身就去找自己的丈夫：“二郎，你看咱娘在做什麽，收留陳大妮兒他們幾個就不說了，怎麽連那些壞人都收留？”

    宋嬸子的兒子向來對自己的娘言聽計從，但一聽這話，也怕自己的娘做出糊塗事來。

    他沉思了片刻，說道：“等會兒我去和娘說，等雨一停就讓他們走。”

    二兒媳婦雖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大雨天把兩個老人家往雨地裏趕吧。

    大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早上，河水都上漲了一半。

    鄒城和趙瞻逞怕給宋大娘惹麻煩，雨一停就立刻離去。

    等他們回到矮土牆房，正好看見一個少年在那邊翻著廢墟，爬上爬下焦急的找人。

    “屹、屹峰！”趙瞻逞連忙對少年喊到。淋了大雨，即便喝了薑湯烤了火，這嗓子也變得暗啞起來。

    趙屹鋒聽見熟悉的聲音，連忙往這邊看，一看自己的父親安然無恙的站在那裏，整個人都愣了愣：“爸？”

    他飛快的從牆上跳下來，渾身是泥的撲進老人的懷裏，強壓了一晚上的淚水立馬就流了下來：“爸！你沒事，太好了……”

    到底還是個少年。

    當年下鄉當知青沒哭，父親被貶下鄉沒哭，吃了那麽多苦，受了那麽多罪，他都沒哭。

    可當看見那一片倒塌的矮土牆房，一想到父親有可能就死在那片瓦礫之下，他的心就忍不住的顫抖……

    雙手全是泥土和小傷口，殷紅的血液混著髒泥紮心的疼！

    可他卻毫不在乎，看到父親平安的站在路邊的那一刻，劫後餘生的強烈衝擊感讓他雙眼立刻濕潤，淚如雨下！

    “爸……”趙屹鋒哭的哽咽，好像這幾年受的委屈都在這一刻發泄出來。

    趙瞻逞也濕了眼睛，兩個父子緊緊的抱在一起。

    鄒城轉過頭，擦了擦眼角，心中莫名有些悲涼。他被下放的時候，妻子為了不受牽扯，火速和他離了婚，並且帶走了唯一的女兒出了國。

    這麽多年過去了，即便日日思念，可他依舊連前妻和女兒的模樣都漸漸模糊起來。

    有孩子在身邊，真好啊……

    雨停了，陳曦也出去看自家的老房子。

    昨晚雷劈的時候，房子已經倒了一半，後來又經過大半夜的雨水衝刷，基本已經是個廢墟了。

    二弟衝進去翻了一遍，隻找出幾件衣服，洗一洗還能接著穿。

    被子都浸滿了雨水泥水，根本沒法要，廚房裏的糧食也都毀在了大雨下。

    三妹抱著幾麻袋變成稀泥的麵粉傷心的大哭，要是買米就好了，米進水了曬一曬還能吃，這下全完了……

    入目之處一片淒涼。

    六妹緊緊的拉著長姐的手，整個人都在發抖：她的糖，她沒吃完的綠豆餅，還有大姐帶回來的肉，新衣服……

    “哇！嗚嗚嗚……”她哇的一聲哭出來，難受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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