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村辦公室收到一份電報，孫德勝出去倒水了，所以劉海第一個看見。

    “孫隊長，我是陳曦。省城裏的貨賣的不錯，所以需要加量。再定製藤箱40個，櫃子20個……”

    劉海看了一半，啪的把電報拍到桌子上。

    賣的不錯？咋不賠死她！

    孫德勝從外麵進來，剛好看見他難看的臉色：“怎麽了？”

    劉海下意識想把電報藏起來不給他看，但是顯然這樣不行，孫德勝已經走過來了。

    他氣怒的把頭扭過去，孫德勝自然看見了桌子上的電報：“這是誰發的？”

    他把電報拿起來看，三秒之後，樂了：“陳大妮兒就是厲害啊！又賣出去了，趕緊趕緊，打開廣播叫牛慧君過來，讓她組織村民接著編！”

    劉海的臉成了豬肝色，為啥叫他開廣播，這不是給敵人呐喊助威。

    孫德勝等了看天，一抬頭看他動都沒動，板起臉：“劉海，劉村長，你的思想覺悟能不能高一點！我們村官不就是為村民謀福利的嗎？你為什麽不配合工作。”

    劉海立馬投降：“我去，我去還不行嘛。”

    劉海最煩他來這一套，娘們唧唧的碎嘴，還竟是大道理，說的誰不懂一樣。他就是不平，不平懂嗎？

    劉海磨磨唧唧起來，開了廣播叫來了牛嬸子。

    牛嬸子來的時候心情忐忑：這是咋了？還村裏廣播專門叫她。

    孫德勝在大隊辦公室的門口轉圈，等著她來。

    劉海眼不見心不煩，已經躲了。

    牛嬸子進了門：“隊長，你找我幹啥？”

    孫德勝立馬轉過身，看她就像看一座金佛。

    牛嬸子心髒抖了抖，眼睛裏散發出警惕，往後退了幾步：大隊長對她有歹意？

    孫德勝把電報抓起來就往牛嬸子手裏塞：“你看，你快看，大妮兒又要新貨了。”

    “我不識字……”牛嬸子送了一口氣，看了手裏的紙張又皺起眉。

    “哎呀，忘了這茬！”孫德勝連忙把電報拿回來：“我給你念。”

    電報裏陳曦給他們報了平安，又詳細說了自己新要的貨物，讓牛嬸子組織村民給她做好，到時候辦火車托運直接到省城，他們去接貨，拿到貨就給村裏打錢。

    “大妮兒真厲害啊！”牛嬸子一拍大腿，和孫德勝之前的話一模一樣。

    這才去一天就賣出去了，可不是厲害嗎。

    “那我趕緊去辦！”牛嬸子渾身都是幹勁兒，比起重地，當然是這種結算快又輕鬆的夥計更惹人愛了。

    孫德勝點頭：“快去快去，這事一定要辦好，到時候我跟你進城去辦托運。”

    西梁村隨著一封電報又熱鬧起來。

    百貨大樓下午五點關了門，陳曦和小叔也出來休息吃飯。

    “咱們住旅館不劃算了，應該租個房。”陳毅想的長遠。

    要是生意一直這麽好，肯定要有人長期在這邊盯著，那住宿就是個問題。

    旅館一晚上要兩塊錢，一天兩天還行，住久了可真不是事。

    “那咱們就去看看房子！”陳曦點頭，她也想到這茬。

    百貨大樓附近有住宅區，陳曦和陳毅往那邊走，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見正在出租的房子。

    百貨大樓那邊很繁華，這邊就不行了。房子破舊，巷子幽深，明顯還沒規劃到。

    “住這不行，應該找個家屬院……”陳毅搖搖頭，這地方不安全。

    他倒是沒事，可侄女兒是個大姑娘，難保不遇上什麽事。

    陳曦也覺得不好，這地方四處散發著黴味，連她村裏的房子都不如：“那咱們去別的地方看看吧。”

    兩個人準備走人，往巷子外走。

    巷子裏僻靜，隻有他們兩個的腳步聲，突然有對話聲傳入他們的耳朵裏。

    陳曦猛地停下來，陳毅緊跟著停下來。陳曦側耳在傾聽什麽，陳毅看了她一眼，也跟著聽……

    巷子裏麵悉悉索索，兩個小商販身份的人在說悄悄話：

    “這批貨肯定虧不了，你隻要買了趕緊出手，不拿在手裏，肯定能大賺一筆。”

    “有這種好事，那你怎麽不自己賣？”

    “我的錢不夠啊，要是錢夠，我就全吃下了……人家那邊的貨不拆分，不然我能死乞白賴找你來嗎……”

    “那要是賠了怎麽辦……”

    “賠不了賠不了……”

    陳曦聽了個七七八八，心裏有了猜測，抬腳就往聲音的發源地走。

    “你們再說什麽？”她揚聲問道。

    眼前是兩個蹲在牆角抽煙的小商販，一個還戴著低低的鴨舌帽。

    “你是誰？幹什麽來的！”兩個人很警惕，立馬摔了煙站起來。

    “放心，不是警察。”陳曦嘴角勾笑，抱著胳膊向前走了幾步。

    兩個小販緊緊的盯著她，還有她後麵那個跛子——

    陳曦走到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壓低了聲音：“聽兩個朋友在談事，我也很有興趣。”

    小販們明顯不信，防備心更重，隨時準備翻牆逃走。

    陳曦笑嗬嗬，低聲道：“都是同道中人，不如分一杯羹。”

    同道中人？

    這句話讓兩個小販對視一眼，誰也拿不定主意。

    “你怎麽證明？”其中一個人說道，是之前想湊貨的小販。

    “我知道你的難處，你湊不齊要貨數量賣家不買給你，我可以幫你。”陳曦挑眉，誘惑道。

    “你也想買……”之前推銷的小販立刻豎起眉毛，隨即又道：“你知道是什麽東西嗎？”

    陳曦笑了笑，沒說話。

    小販們漸漸失去了耐心，另一個扯著先前說話的小販道：“別理她，咱們快走。”

    一個丫頭片子，誰知道來這是什麽意思，後麵那個男人，明顯是個練家子。

    久待是非多，兩個人轉身就要爬牆逃走。

    “收音機……”陳曦的聲音在此時涼涼的響起。

    兩個正要逃跑的小販齊齊定住身形，僵硬的轉身看著她：“你……”

    這個丫頭片子還真知道？

    “我幫你把貨湊齊。”陳曦露出招牌微笑，勢在必得。

    兩個小販不知道應該做什麽反應，那個很想買貨的小販也在心裏天人交戰——

    良久之後，他道：“行，當我信你一回，都是道上的朋友，你要是敢坑我，有你好看！”

    出來混都是要擔風險的，陌生人也不是全不可信。

    “放心放心……”陳曦笑眯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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