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家棟聽到這裏，再也忍不住了，便“啪”地將筷子一摔，起身拂袖而去。

    陸慧珊霍地站起來，冷著臉說：“這飯，我看著就飽了！”撂下這話，也起身離去。

    眾人不禁麵麵相覷。

    徐佩芸偷眼向丈夫看去，隻見他雖然仍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表情卻很平靜，這才略略鬆了一口氣。

    ……

    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小夫妻倆臥室內，徐佩芸正呆呆地坐在桌前沉思。

    忽然，門外傳來敲門聲，同時響起臧遠茹的聲音：“佩芸，在嗎？”

    徐佩芸連忙打開門，親熱地說：“遠茹，快進來。”

    臧遠茹責怪地說：“還叫遠茹呀？”

    徐佩芸不好意思道：“大姐。”邊說邊趕緊搬過一張凳子給她。

    臧遠航看了看室內，有些同情地說：“佩芸，遠航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委曲你了。”

    徐佩芸卻淡然道：“這是我的宿命。”

    臧遠茹雖然不置可否，但還是歉然地說：“剛才媽和慧珊太過份了，她們就是那樣小心眼，你別放在心上。”

    徐佩芸坦然道：“我不會的。不過你來找我，肯定不是為了這件事吧。”

    臧遠茹有些為難，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嗯，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又不好意思問。”

    徐佩芸爽快道：“現在我們己經是一家人了，有什麽話，你盡管問好了。”

    臧遠茹這才字斟句酌地說：“我早就知道，你和漣泰雖然沒有婚貼，但是你們情投意合，又通了整整四年的信。為什麽後來，你會突然和俊鋒訂婚了呢？”

    徐佩芸臉色不由一黯，紅著眼圈說：“他、他不要我了。”

    臧遠茹立刻脫口而出：“以我對漣泰的了解，他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徐佩芸苦笑著道：“我原先也是這樣認為的，如果不是那封絕交信，我也不會相信的！”

    臧遠茹詫異地問：“絕交信？他寫給你的？”

    徐佩芸點點頭：“是的。他在信上說，我己經配不上他了，他在美國己經別有懷抱了。”

    臧遠茹不由瞪大了眼晴，吃驚地問：“真的？”

    徐佩芸鄭重地說：“真的！”

    ……

    淩晨時分，吳家大院後院小夫妻倆臥室內，床鋪鋪得整整齊齊，床上卻空無一人。

    徐佩萍獨自坐在桌子前，不住地打著瞌睡。

    吳俊鋒打開門，麵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徐佩萍聽到動靜，連忙站起來，揉了揉眼晴，關心地問：“俊鋒，你怎麽現在才回來？我等了你整整一夜呢。”

    吳俊鋒冷冷地說：“我昨晚就回來了，睡在書房裏。”邊說邊拿起一份帳簿，就要走出去。

    徐佩萍連忙喊住他，委曲地說：“俊鋒。”

    吳俊鋒這才回過頭，依然冷冰冰地說：“對了，你以後晚上不用等我了。”

    徐佩萍詫異地問：“啊？那你睡在哪裏？”

    吳俊鋒目光看都不看她，對著一麵空牆說：“我睡書房。還有，吃飯你不用喊我，我自己知道吃的；對了，我要把衣服被子都搬到書房，你幫我收一下。”卻又擺了擺手道，“算了，不麻煩你了，還是我自己收吧。”

    徐佩萍失望極了，卻又不敢發作。

    ……

    昊家大院客廳內，吳家人正在吃飯。

    但是桌子上卻隻有一小碟鹹魚，然後就是鹽豆、鹹菜、蘿卜幹老爺仨。

    自幼在徐家過慣錦衣玉食生活的徐佩萍，望著桌上的菜，一點提不起食欲，隻好卷著空煎餅，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

    吳家人卻吃得很香。

    吳俊瑩看了她一眼，奇怪地問：“嫂子，你煎餅裏怎麽不卷菜啊？平常我們都是鹽豆、鹹菜和蘿卜幹老爺仨，今天托你的福，多了一碟鹹魚。”

    徐佩萍哭沮著臉，但還是掩飾地說：“我從小就飯量小，隨便吃點就行了。”

    吳俊瑩提醒道：“飯量小可不行，會沒有力氣幹活的呢。”

    徐佩萍詫異地問：“啊？幹活？”

    竇玉美忽然想起什麽了，鄭重地說：“對了，現在俊鋒結婚了，下麵就該輪到俊瑩了。從現在開始，俊瑩就得準備繡嫁衣了，以後我們家衣食住行那些子粗活重活，就都交給佩萍做吧。”

    徐佩萍不由吃了一驚，脫口而了道：“粗活重活？不是有夥計的嗎？”

    吳光淮不滿地說：“請夥計不要錢的啊？怎麽，你以前在娘家沒有做過嗎？”

    徐佩萍盡管心裏憋得難受，但是在這個時候，也不敢表現出來，隻好連聲道：“做過、做過，我都做過的。”

    竇玉美這才點點頭說：“這不就行了嘛。”轉頭吩咐女兒說，“吃過飯後，你把那些活計都交給她吧。”

    吳俊瑩開心道：“好的，我終於解放了！”

    ……

    吳家大院香堂內，擺放著吳家的列祖列宗，其中赫然看到窯灣始祖“吳洪興”的牌位。

    吳俊瑩領著嫂子走進來，邊走這介紹說：“我爸說‘百善孝為先’。所以你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先到這裏來給列祖列宗上香，然後再去廚房準備早飯和其他的事情。”

    徐佩萍溫順地說：“我記住了。”

    吳俊瑩卻不相信地問：“你真的記住了？這裏祖先眾多，每個祖先上的香都是有講究的，不能上錯了。有的祖先要上長壽香，有的祖先要上檀香，有的喜歡線香，有的喜歡塔……”

    徐佩萍當然記不住，不由急得一臉愁容。

    ……

    昊家大院帳房內，撂著好多帳簿，卻隻有姑嫂二人。

    吳俊瑩剛一進來，就滔滔不絕地說：“這裏就是我們家的帳房，每天的開支用度，你都要記錄在帳，爸爸每天都要查的。全家每個月的開支費用，不得超過十個大洋，知道嗎？”

    徐佩萍吃驚地問：“十個大洋？那麽少，如果超支了怎麽辦？”

    吳俊瑩瞪了她一眼，不以為意道：“每天粗茶淡飯，又沒請幾個傭人，怎麽會超支呢？除非你不節儉，花錢大手大腳的。不過呢，我爸常說‘小富由儉、大富由天’。”

    徐佩萍小心翼翼地說：“可是，吳家號稱‘吳半街’，己經是大富了呀，不必這麽節省的吧？”

    吳俊瑩卻輕描淡寫道：“那要看和誰比了。和你們徐家比呢，當然算是大富了。但是如果和以前的皇帝比呢，就隻能算是小富即安了。”

    徐佩萍聽了這話，簡直哭笑不得。

    ……

    吳家大院廚房內，冷冷清清的。

    徐佩芸想起自家廚房的熱鬧忙碌，不由苦笑起來。

    好在吳俊瑩並沒有看到，繼續介紹說：“為了防止有人從中漁利，所以每日三餐，都要你親自上街買菜；如果有日常物品破損需要更換的，你要把破損的物件拿給爸爸過目；買了新的物品以後呢，也要給爸爸過目，你記住了嗎？”

    徐佩萍隻好點點頭：“記住了。”

    吳俊瑩繼續說：“還有啊，廚房裏從洗菜到洗碗，都是分工明確的，不過隻有一個老傭人。所以你要隨時過來幫忙的，包括砍柴！”

    徐佩萍終於忍不住了，鬱悶道：“啊？砍柴，我從來就沒有拿過斧頭的啊！”

    吳俊瑩輕蔑地說：“從來沒有拿過斧頭？那你還敢嫁進我們吳家的門？我告訴你，騙你姐姐嫁到臧家，用的是缺心眼。不過這些粗活重活，用的可是純體力的哦，你慢慢學吧。”撂下這話，就揚長而去。

    其實對於這個所謂的嫂子，她本來並無惡感的，但是搞出“姐妹易嫁”這場戲，真的是讓她看不起！

    徐佩萍望著麵前一堆小山似的柴火，不由愁眉緊鎖起來。

    ……

    與此同時，臧家大院後院三房小院內小夫妻倆臥室內。

    吉祥正在服侍臧遠航穿衣洗涮。

    徐佩芸剛收拾好被子，忽然院內傳來郭文芳的聲音：“佩芸。”

    徐佩芸忙去開門，同時說：“媽，你怎麽這麽早？”

    郭文芳笑眯眯地說：“明天就是三朝回門了，今天你去街上，親家公、親家母喜歡什麽，你就盡管買什麽好了。”

    徐佩芸連忙道：“謝謝媽。”

    郭文芳遞過一疊錢道：“這錢你先拿著，要是不夠，你就直接讓遠航按手印，把帳單送給我或你爸都行，我們會去付款的。”

    徐佩芸連忙接過了，感激地說：“知道了。”但是掃了麵無表情地丈夫一眼，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遠航，你會和我去街上嗎？”

    臧遠航沒好氣地說：“不會！”

    郭文芳卻把眼一瞪道：“你敢不去！”然後又吩咐兒子說，“還有啊，三朝回門烤乳豬是不能少的，一定要買最大最肥的那個，你知道了嗎？”

    臧遠航還是不高興地說：“我這個樣子，也幫不了什麽忙，讓她自己去就好了嘛。”

    郭文芳正色道：“明天徐家兩姐妹一起回門，東西少的話，你嶽父母心裏會不舒服的。我怕你不去的話，佩芸舍不得花錢，到時候麵子不好看。”

    臧遠航聽了這話，神情不由一凜，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好吧，我去！”

    ……

    中寧街烤乳豬店內，一隻隻乳獨掛在門口，看得人垂涎欲滴。

    吉祥推著臧遠航走過來。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