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誌信立刻氣極敗壞地說：“錢錢錢！除了錢，我還能讓你準備什麽啊！我就是害怕這一天啊！”

    吳俊鋒無辜道：“既然害怕這一天，當初我剛從北京回來時，曾提議那筆貸款，就讓臧家按照正常利息還貸，你為什麽不同意？”

    王誌信不由一呆，隨即慍怒地說：“我那不是想要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嗎？”

    吳俊鋒卻苦笑一聲道：“恐怕這次，和上次爭取執照一樣，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與此同時，外麵“還錢”的呼叫聲，似乎更高了，前來擠提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

    王誌信再也不想和他廢話了，而是厲聲說：“別忘了，寶通成也有你四成暗股。”

    吳俊鋒卻坦然道：“你也別忘了，當初你說你們錢莊是家族企業，容不得外人參股的，所以我得到的四成暗股，隻是口頭協定，可從來沒有簽過合同的呀，不算數的。”

    王誌信被噎得直翻白眼！

    好半天，他才惱差成怒地說：“每次分紅時，你可從來沒有口頭協定不算數呀！”

    吳俊鋒不以為然道：“總之，一切以合同為準！”

    王誌信聽了這話，氣得渾身顫抖。

    沒想到，吳俊鋒又說：“對了，王老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些年來，我在你這裏存的錢，再加你借我的，就算去除掉上次拿執照的近百萬、我投的暗股，以及這次打了水漂的八十萬，最少還剩九十萬！不如現在，你一起還我了吧。”

    王誌信聞言，氣得差點兒吐血。

    他猛吸了幾口氣，才顫聲道：“你、你、你……”

    ……

    忽然，寶通成外，一輛黑色的轎車嘎然而止。

    閆一認率先走了下來，跟在後麵的，是臧遠航和徐佩芸。

    ……

    寶通成會客室內，王誌信和吳俊鋒立刻循聲望去，全都怔住了。

    正在這時，王建平又跑進來，驚慌失措道：“不好了，不好了，臧閆兩家，果然聯手了！”

    剛剛被吳俊鋒重擊過的王誌信聞言，身子晃了一晃，差點兒跌倒。

    幸好王建平及時扶住了父親。

    王誌信鎮定下來，立刻甩開兒子的胳膊，同時瞪了吳俊鋒一眼，然後冷哼一聲，便徑直向門外走去。

    吳俊鋒見狀，詭秘一笑，迅速從後門退了出去。

    ……

    與此同時，寶通成錢莊外。

    閆一信帶著臧遠航和徐佩芸，己經徑直走向了寶通成大門！

    原本圍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見到他們，仿佛得到命令似的，立刻停止喊號子聲，自動讓開一條路。

    ……

    寶通成大廳內，閆一認和臧遠航、徐佩芸三人，很快走了進來。

    與此同時，王誌信氣極敗壞地迎上去。

    他看到這三個人，眼晴裏象是要噴出火來，沒好氣地問：“你們來做什麽？”

    閆一認微微一笑說：“我說過的，一定還會再來！”

    王誌信咬牙切齒道：“你要想入股我們寶通成，門都沒有，除非我死了！”

    閆一認心平氣和地說：“什麽死不死的，多難聽啊？不過王老板，外麵的情形你也看到了。一旦發生擠提，後果不堪設想啊！你是個聰明人，趕快把這份合同簽了吧。”

    王誌信拿過合同，隻掃了一眼，就氣極敗壞道：“你這哪裏是要入股我們錢莊，分明是想要了斷臧家的高利貸！”

    閆一認拍著巴掌，讚賞地說：“王老板果然聰明！怎麽樣？簽還是不簽？”

    王誌信卻一字一頓道：“雖然你的貿易生意很好，徐佩芸又還回臧家180萬，但全部都用來堵碼頭的窟窿了。所以現在，就算以臧閆兩家之力，也斷不會在三天內集齊150萬。告訴我，還有哪些人與你們同流合汙了？”

    閆一認正色地說：“還有360餘戶窯灣商人！但是他們絕不是同流合汙，而是同仇敵愷！你和吳俊鋒為了一己之私，守住碼頭，不讓任何船隻停靠，這給360餘家商戶和窯灣帶來多大的經濟損失，你知道嗎？”

    王誌信卻囂張道：“我管什麽360餘家商戶和窯灣經濟，我隻知道臧家向我們寶通成高息借貸130萬，要麽把碼頭以資抵債給我們，要麽利滾利、驢打滾，還給我1000萬！”

    閆一認冷笑一聲說：“如此說來，我們無話可談了。這份合同，你簽了，臧家與寶通成的恩怨，就此了結。你不簽，寶通成即將不保！”

    王誌信斷然道：“這是個陰謀，我絕對不簽！”說完，便狠狠地將合同扔到地上，徑自走回了帳房內。

    王建平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徐佩芸隻好無奈地撿了起來，和臧遠航麵麵相覷！

    閆一認卻仍然處事不驚。

    他走到窗外，望著錢莊外越來越多的人群，悠閑地說：“那就等好戲看吧。”

    ……

    寶通成帳房內，王誌信癱坐在椅子上，氣得直喘粗氣。

    正在這時，唐掌櫃慌裏慌張地跑進來道：“老板，不好了，外麵的人越來越多了，快要控製不住了！”邊說邊要急匆匆走了出去。

    王誌信臉色一變，豆大的汗珠不斷地滲出來！

    他轉頭號問兒子：“錢莊還有多少現金？”

    王建平無奈地說：“還有不到一萬，隻夠給五六十個小客戶的了。”

    王誌信立刻詫異地問：“怎麽這麽少？”

    王建平鬱悶道：“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吳俊鋒從北京回來後，就己經讓人拿著他的存款憑證，陸續取走了他存在寶通成的所有存款。”

    王誌信聞言，臉色立刻變得煞白，竟然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王建平嚇得一個激靈，連忙焦急地問：“爸，你怎麽啦？要不要去濟世堂？”

    王誌信卻無力地擺了擺手。

    他渾身哆嗦了好久，才終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仰天長嘯：“吳俊鋒，原來你早有預謀，你這是要讓我給你做替罪羊啊！”

    王建平鬱悶地說：“我早就提醒你了，不要與他合作，誰叫你偏不聽。”

    王誌信聞言，立刻氣極敗壞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嗎？可是辮子軍圍城那年，我剛做實業失敗，寶通成一下子又被提走了二十萬，如果我不與他合作，寶通成早就倒閉了！”

    王建平聽了這話，立刻恍然大悟：“難怪我當初勸你，你怎麽也不聽呢。”然後頓了頓，便提議道，“事己至此，看來我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轉給閆一認了。”

    王誌信卻當即搖頭說：“不行，這絕對不行！”

    王建平急切道：“為什麽啊？”

    王誌信歎了口氣說：“說起來都怪我。當初生絲生意失敗，我為了度過難關，就向吳俊鋒借了四十萬。後來緩過氣來，就不想還了。正好這時，吳俊鋒找到我說，想要聯合徐立秋，向臧家放高利貸，其目的是霸占碼頭。如果我能配合他，就把我之前的欠債用來抵股。因為寶通成是家族企業，所以我提出來隻能買暗股，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我為了掌握主動，隨時收回這四成暗股，故此沒有簽書麵合同，隻有口頭約定，並且誰都沒有告訴任何人。我當時想的是，反正他的錢都存在寶通成，不怕他反悔。甚至於後來，他投資臧家的八十萬，動用的也都是他的存款。我原本是想，等到收回臧家的高利貸，或者成為碼頭股東後，我就不承認這四成暗股，到那時，吳俊鋒就會明白，他原本是想把我當棋子，最後卻被我當了棋子。隻是萬萬沒想到，還是他技高一籌，竟然會利用唐掌櫃他們不知情，搶先一步，把存款全部取走了！”

    王建平忍不住責怪道：“爸，你怎麽可以如此貪心？”

    王誌信邊擦汗邊無奈地說：“現在說這些，己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五六十個就五六十個，把錢都給他們。我出去和他們說，讓他們相信我們寶通成錢莊，隻要他們能再給我一周的期限，隻要一周，就算賣田賣地，我也一定要補上這個窟窿！”

    王建平苦笑道：“可是現在己經造成擠提，別說一周期限，就是一小時都不太可能啊！”

    王誌信卻目光一凜，堅定地說：“你不用再說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絕不會把寶通成賣給閆一認，否則，我無顏見列祖列宗啊！”說完，便站起身來，徑直向外走去。

    ……

    寶通成錢莊外，此時取款的人群，即將失控。

    王誌信強打精神，從旁邊一個職員手中，接過話筒，大聲喊道：“女士們、先生們，我是王誌信！”

    聽了這話，人群又一次騷動起來：“取錢、取錢、取錢！”

    王誌信隻好聲嘶力竭地說：“靜一靜，大家靜一靜。我們錢莊生意很好，沒有任何困難。隻是現在手頭現金不多，暫時隻能夠五六十個客戶的。不過我以寶通成錢莊百年基業向大家保證，隻要給我一周的時間周轉，你們一定會取出你們存在錢莊的錢。現在，請大家排好前，前麵的六十名客戶，先和我進去。”

    沒想到，話音一落，人群擠得更凶了，紛紛道：“我進去、我進去、我進去……”

    ……

    窯灣城內各個地方，人們一邊從家裏往外跑，一邊大聲叫喊：“寶通成錢莊快要倒閉了，馬上去把錢取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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