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佩芸半信半疑地望著他，還是停止了哭鬧！

    臧遠航這才放開她，轉回頭說：“建平，敵人對我們的奇門遁甲八卦迷魂陣並不熟悉，你讓弟兄們給他指一條最遠的路！”

    王建平答道：“好！”便跑過去吩咐各崗哨。

    臧遠航立刻轉身，向北城門跑去！

    ……

    北城門炮樓內，臧遠航站在一隻槍眼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城外。

    陸元榜擔心地說：“萬一一槍不中，濤濤就……”

    臧遠航卻孤注一擲道：“出了城，敵人肯定會放鬆警惕，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說話間，山本浩一押著濤濤，己經走出了城門，漸漸走進了視線之內。

    臧遠航從瞄準鏡中看到了，立刻將槍口對準了他的後腦勺。

    此刻，山本浩一經過一夜的折騰，又走了這麽遠的路，己經累得有些氣喘籲籲了。

    他出了城門後，不由長舒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抬頭一隻手臂，用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臧遠航緊張得額頭也滲出了汗珠，但他還是咬緊牙關，顫抖著手，趁機扣動了板機。

    隨著“撲通”一聲響，山本浩一應聲而倒！

    濤濤不由一怔，回過神來，立刻轉聲向後跑！

    幾乎崩潰的徐佩芸連忙迎上去，扯掉他嘴裏的破布，將他緊緊摟進懷裏。

    ……

    北城門內，人群迅速湧出來。

    濤濤在臧遠方、吳俊瑩等人的簇擁下走進城內，徐佩芸在吳俊瑩、陸慧珊的陪同下，走在後麵。

    臧遠航最後迎上來，猶豫了一下，還是關切地問：“佩芸，你沒事吧？”

    徐佩芸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雖然你害死了我丈夫，但是救了我兒子。從此，我們兩不相欠了！”撂下這話，便決然而去！

    臧遠航萬分沮喪，想要追上去，卻還是停住了腳步。

    人群中的孟采薇，挺著己經顯懷的肚子，憐憫地望著丈夫，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

    忽然，一個報童手裏拿著報紙，一邊走一邊喊：“號外！號外！29軍在北京盧溝橋和日本鬼子開火了！”

    臧遠航不由一怔，隨即一把從報童手中搶過報紙，隻見頭版頭條寫著四個大大的黑體字：七七事變！

    正文是：

    “七七”之夜，約11時40分，日軍在北京西南盧溝橋附近演習時，借口一名士兵“失蹤”，要求進入宛平縣城搜查，遭到中國守軍第29軍秦德純代軍長嚴辭拒絕。日軍遂向中國守軍開槍射周，又炮轟宛平城，發動了蓄謀己久的全麵侵華戰爭。平津危急、華北危急，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

    7月8日淩晨，中國軍隊打響了全麵抗戰的第一槍！

    ……

    城內，一時間，商人罷市、廠家罷工、學生罷課，政府官員、商戶、市民及學生紛紛上街遊行。

    各隊伍揮動著五顏六色的小旗子，呼喊著抗日口號：

    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者！

    把日本人趕出中國去！

    還我河山，一寸山河一寸血！

    軍民聯合，共逐日寇！

    ……

    與此同時，廣播裏傳來蔣介石在廬山會議上的講話，即《對盧溝橋事件之嚴正聲明》的全文，《聲明》最後表示：

    ……總之，政對盧溝橋事件，己確定始終一貫的方針和立場，且必以全力固守這個立場，我們希望和平，而不求苟安；準備應戰，而決不求戰。我們知道全國應戰以後之局勢，就隻有犧牲到底，無絲毫僥幸求免之理。如果戰端一開，那就是地無分南北，年無分長幼，無論何人，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所以政府必特別謹慎，以臨此大事，全國國民必須嚴肅沉著，準備自衛。在此安危絕續之交，唯賴舉國一致，服從紀律，嚴守秩序。希望各位回到各地，將此意轉於社會，俾鹹能明了局勢，效忠國家，這是兄弟們所懇切期望的！

    ……

    市禮堂內，360餘家商戶濟濟一堂。

    市長陸元榜、道德會長王建平等人坐在主席台上，個個神情莊重肅穆。

    商會會長臧遠航正在慷慨陳詞道：“……各位應該記得張華棠將軍。1931年，他因為拒絕打內戰，被國民政府斷了給養，前來窯灣休整，為窯灣的基礎設施和文化建設做出了巨大貢獻。1933年，他受命前往東北抗日戰場，從此再也沒有離開過。說明抗日戰爭，是一個艱苦卓絕的過程。現在，七七事變爆發，中國進入全麵抗日狀態。自7月17日，蔣委員長在廬山會議上發表《對盧溝橋事件之嚴正聲明》講話後；9月底，李宗仁將軍到徐州，就任第五戰區司令長官兼第五戰區抗日總動員委員會主任。不久前，總動員會組織部在徐州主持召開了蘇魯皖邊區青年代表大會，正式成立第五戰區抗日青年救國團。徐州曆來為兵家必爭之重地，窯灣又是重中之重。正如宋哲元將軍說的那樣，‘寧為戰死鬼，不為亡國奴。’所以，經市政府、商會及道德會研究決定，窯灣成立抗日救國團，開赴抗日前線，大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不知各位意向如何？”

    眾商戶紛紛群情激昂地說：“同意、同意！”

    ……

    市禮堂外，雖是人來人往，但是個個神情肅穆。

    大門左側“抗日物款捐獻點”，年老體衰的人們整齊地排著隊，踴躍捐款、捐物！

    大門右側的“抗日救國團報名點”，青壯年男子紛紛報名，甚至有一位鶴發童顏的老人。

    站在門口的臧遠航、陸元榜及王建平等人見狀，連忙走過去。

    臧遠航恭敬地喊道：“王爺爺，你老人家就不要報名了吧？”

    王武師捋著雪白的胡須，哈哈大笑說：“你是嫌我老了？常言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愛國與年齡大小無關！”

    眾人聞言，不由肅然起敬！

    ……

    江西會館內，秋日的陽光投射到練兵場上，照得人睜不開眼晴。

    抗日救國團的六百餘名團員們，身穿短褲，赤裸著上身，正在練習射擊，一個個汗流浹背。

    忽然，遠處滾過一陣“轟隆隆”的炮聲，把屋簷上的瓦片都振得抖了起來，。

    所有人都跑出家門，站在街道上。

    人群中，報童手裏揚著報紙，尖聲叫著：“日本人己經占領山東了，日本人己經占領山東了！”

    話音剛落，又一陣轟隆隆的炮聲傳來，人們象瘋了一樣向大街上湧去。

    ……

    江西會館內偌大的點將台前，寫著“窯灣抗日救國團”的青天白日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六百餘人的抗國救國團身著各色棉衣，手持長槍和大刀，整裝待發。

    在他們身後，是趙漣泰和天主教會醫院的醫生和護士們！

    點將台上，臧遠航正站在寒風中進行臨戰演講：

    “窯灣的父老鄉親、抗日救國團團員們！

    七七事變後，日寇侵占了我半壁江山，現在又對我徐州虎視眈眈！

    在抗日則生、不抗日則死的緊急關頭，我英勇的窯灣人民捐款捐物，組成這支抗日救國團！

    現在，為了中華民族的生存，為了祖國的領土完整，為了四萬萬同胞的解放，我們抗日救國團揚起抗日救國的旗幟，一定不辜負窯灣父老鄉親的期望，踏著抗日誌士的鮮血，將日寇趕出國門！”

    說到這裏，他揚起手，帶頭唱起了響亮的《中國不會亡》：

    中國不會亡，中國不會亡，

    你看那民族英雄謝團長；

    中國不會亡，中國不會亡，

    你看那八百壯士孤軍奮戰守戰場。

    四方都是炮火，四方都是豺狼，

    寧願死不退讓，寧願死不投降。

    我們的國旗在重圍中飄蕩，飄蕩，

    八百壯士一條心，四方強敵不敢當。

    我們的行動偉烈，我們的氣節豪壯。

    同胞們起來，同胞們起來，

    快快上戰場，把八百壯士做榜樣。

    中國不會亡，中國不會亡，

    中國不會亡，中國不會亡，

    不會亡，不會亡，不會亡……

    台下的抗日救國團的團員們手持長槍、背插大刀，青一色緊身褲褂，幹淨利索，威風凜凜，異口同聲地唱著雄壯的《中國不會亡》。

    很快，大街小巷的人加入合唱，最後運河兩岸、東隴海鐵路沿線，都響遍了這首歌。

    正在買賣的生意人和顧客唱起來，正在掃地的老人家唱起來，正在鋤禾的農民唱起來，正在讀書的孩子們唱起來……

    在悲壯激昂的歌聲中，臧遠航跳下點將台。

    然後，他用盡全身的力氣，響亮了喊了聲：“全體，立正，向左轉，出發！”

    ……

    北城門口，聽說抗日救國團出發了，送行的人群依依不舍，哭聲震天。

    臧遠航率領部隊直奔北城門，雄赳赳、氣昂昂而來。

    臧遠勝和妻子兒女，正在依依惜別。

    忽然，陸慧珊看到隊伍中頭發花白的陸元榜。

    她立刻跑過去，難過道：“大哥，你也去啊。”

    陸元榜哈哈一笑道：“當然。上次你二哥來信說，他所在的部隊也開拔到台兒莊附近了，說不定我們兄弟倆還能在戰場上相見呢。‘打仗父子兵，上陣親弟兄’嘛，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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