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叔與阿竟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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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虹光影錯落,寧世竟調平座椅,躺在超跑裏,迷蒙的星河已被人類覆蓋,看不見一點光。

    手中手機嗡嗡響起,他抓起來看了一眼,又失望的放下去。

    11點,還早呢。

    這樣想著,微微側了側身,他又拿起手機,裝作不在意的瀏覽著新聞網頁,欺騙大腦,故作輕鬆。

    寧世竟是個忙人,手機短信嗡嗡震個不停,擾亂他的視線。

    “寧總,部長那邊可麻煩您了……”

    “總經理,建築隊有一些事,明天上午秘書安排……”

    “寧先生,金融峰會的競標文件已發送,請查收……”

    ………諸如此類。最後一條是家人發來的。

    “世竟,抽個時間和程小姐見一麵。”

    寧世竟一條沒回。

    11點30分,心裏的失落像大象身上的石頭,一開始他輕鬆承受,現在越來越多……壓的他呼吸困難。

    時間飛跑起來,可比跑車快多了。

    他越來越心煩,越來越慌張。

    11點五十分,他關掉所有程序,開始眨也不眨的盯著手機,瞳孔被屏幕映照發出滲人的光。

    就算有電話進來,還未響就被他掛掉,生怕手機占線,有一個人會打不進來。

    12點整。

    手機已經被他握得發燙黏滑,寧世竟扔在一旁。流暢的車身像暴躁的野獸,飛撲融入夜色。

    盡管已經獲得國際三星評價,這家餐廳的裝潢還是一如既往的單調。

    應遇真偶爾來這裏上班,大多是星期五,六,或者每個月的十號,二十號,三十號,還有一個例外,六月二十二號。

    今天,就是六月二十二——他的生日。

    寧世竟坐在頂樓,俯瞰這座城市,似乎他拳頭稍微一握,就可以改變它明天的格局。

    可是整座城市的黑暗和寂寞稍微低頭,也可以輕鬆壓垮他,壓垮大象。

    大廚師不應該不在的,每年這個時候,他都在。

    一旁的侍者用流利的中文告訴他,大廚師去丹麥參加國際廚師會議了,聽說是個很重要的玩意兒。

    哦。

    寧世竟麵無表情的走了。

    丹麥,哥本哈根,酒店。

    寧世竟蹲在房間門口,他不知道自己來幹嘛。

    緊張,懊惱,憤怒,欣喜,痛苦,像五色糖果,又嗆又甜又癢,以至於心裏堵的慌,手有點兒顫,怪罪於天氣,他才不會緊張呢。

    寧世竟在心裏很不客氣的罵了一聲。

    一查到應遇真的住處,他就匆匆忙忙過來,穿的少了。

    手指抓著膠固的體麵的頭發——在無時無刻的保持得體。揉亂了一縷黑發落在額頭。

    門眼匙括處傳來輕微的聲響,寧世竟幾乎是立刻閃進了一旁的拐角,動作太猛,奢華的水晶燈光晃的頭暈,耳朵裏傳來的聲音,讓他喉頭一滑。

    不是,你幹嘛要躲起來?不就是來找他的嗎?

    胡說!隻是剛好來丹麥做點小生意而已。

    放屁!帶本護照就來做生意?連衣服都沒帶?

    老子有錢,現買現穿!

    ……你又自欺欺人。

    心裏兩個人在打架,聽見走廊傳來的兩個聲音,寧世竟認慫了。

    眉頭擰緊,按著電梯,電梯卻遲遲不來,腳步聲正朝他這邊來,無處可躲,一時僵在那裏。

    “……阿竟?!”應遇真手機還擱在耳邊,驚訝的看著仿佛從天而降的人。

    寧世竟看見男才女貌的兩個人,勉強笑起來,比哭還難看:“……真巧。”

    應遇真旁邊的女孩也有點驚訝,而後笑的燦爛:“你好!是遇真的朋友嗎?”

    寧世竟回答的勇氣都沒有,跨步進了電梯。

    應遇真掛斷電話,急道:“阿竟,等等我。”

    電梯已經合上了,他去按另一間,等待的幾秒仿佛延長拉伸了幾百倍。

    出來大廳,怎麽也見不到人,前台沒有入住記錄,電話打不通。

    應遇真心裏歎口氣,總是讓人放心不下,穿的這麽少,丹麥現在還下雪呢。

    寧世竟喝了一天,爛醉如泥。

    應遇真找了一天,心亂如麻。

    傍晚回到酒店的時候,發現一個醉鬼縮在房間門口,應遇真又生氣又心疼。

    “阿竟?醒醒……”應遇真把他放在床上,蓋上鬆軟的棉被,給他灌了一碗熱湯。

    寧世竟俯身吐了個幹幹淨淨,縮回被子裏。

    地板倒比應遇真的衣服還幹淨。應遇真認命的去換了衣服,為他脫下酒精熏臭的衣服和褲子,換上幹淨的睡袍,在床邊看著睡熟的人,心酸又夾著高興,好多年了,瘋狂的思念雖然已入平緩的習慣,用線勾起的時候,還是足以吞噬所有理智。

    他忍不住俯身吻下,睡夢裏的人迷迷糊糊的回應。

    寧世竟睡了一夜,感覺周身又暖又軟,舒服的不想醒來。

    他想翻個身,感覺身上有東西壓著。

    睜開眼,看見天花板上淺綠油彩壁畫,陽光透著窗簾跑進來一絲縫,應遇真的臉在他臉頰邊,呼吸綿長。

    不用掀開被子,就能知道自己穿著寬鬆的睡衣,一條腿還擱在應遇真腿上,他的手抱著自己,兩個人貼著,也不是很緊,還留著一絲空氣能進去。

    寧世竟安靜的不忍透露一絲聲響,他好多年沒有這麽近距離的看著這張臉。

    跟夢中沒有多大變化,卻像是隔世的碎片拚湊起來,不如這般妥帖完整。

    比夢還不真實,怎麽會有這麽一天,他跟應遇真同睡一張床還抱的這麽緊呢?

    他的腦袋昏沉沉的,看見應遇真睜開眼,衝著自己皺眉說著什麽,然後他放開自己,要起身。

    寧世竟連忙抓住他,先是手腕,然後是腰,用力抱緊。

    應遇真也抱著他,口裏說著他最喜歡聽到的稱諱:“阿竟……”

    兩個人抱的好緊,用了畢生可以耗盡的力氣,矛盾的也付出畢生不及的溫柔。

    良久之後,寧世竟輕輕“嗯”了一聲,按著他的後腦,眼也來不及瞅,胡亂就親,嘴唇都落在他的嘴角邊,皺眉移了正確的位置,啃他的下唇,舌頭竄進去亂攪一通。

    應遇真雖然心喜他這樣主動,可是那舌頭胡攪蠻纏,來如風雨,一點溫存情意都無。

    他稍微退了退,抵住了他進攻的舌頭,寧世竟頓時惱羞的看著他,那意思是:你敢嫌棄我!

    應遇真笑了笑,重新親上去,吻過他濕潤的唇,撩進了舌尖,舞做一團,烈酒般燙的舌頭恨不得互為彼此,整齊的牙齒磕到了唇,窄小的空間有好多不可思議的觸碰糾纏,化作長長的津水,有一點曖昧聲響。

    一個極力奉承,一個完全迎合,雙手雙腿,都熾熱沉溺,心裏嘴裏,都誠實的隻有彼此。

    寧世竟頭腦越來越像被攪動的翻滾的湖水,不複清晰,如果忽然停下攪動,水流一定會發瘋似的飛潵出來,隻有越來越快的攪動,才能保持形體,否則就是亂成一片,泥濘軟沃。

    於是呼吸變得急促而不耐,意亂情迷,寧世竟迷迷糊糊的心想,可惡,果然自己遇見他,就是被壓的那個嗎?

    “阿竟,我好想你……”應遇真在他耳邊,這麽說,寧世竟也就甘之如飴了。

    他從來是要當最強的那一個,就算是為了發泄跟男人行事,他也是主導者。

    不過據他那些床伴說,跟自己在一起雖然過癮但並不怎麽舒服,他不懂溫柔體貼,甚至霸道蠻狠。

    為什麽就被上了呢?

    第二天醒來的寧世竟陷入了沉思。

    應遇真笑道:“因為水滴穿石啊。”

    “穿你妹!”他拉住他的衣襟:“你是不是把我生日忘了!”

    “其實,我記得的……今天是你的生日,隻不過我想賭一次,看你還會不會在乎我……”應遇真抱住他,笑的開心:“我努力忍著不打電話給你,就想知道你會不會出現在我麵前,阿竟,你怎麽這麽聽話?”

    寧世竟一愣,以往每年生日,應遇真一定會打電話給他,雖然每次自己都不會接,卻還是能得到固執溫柔的人一條祝福短信,可是今年什麽都沒有,寧世竟有生以來第二次這麽慌張難受——第一次是應家爆炸事件那天。

    “混蛋!你去死……”他掙開他的懷抱。

    應遇真又抱住他道:“如果我不這麽做,你永遠都不會回來,對嗎?”

    寧世竟眼裏忽然又十分委屈:“我以為你也忘了,我以為你……不愛我,你再不要我了……”

    “怎麽可能,我永遠都愛你……”

    話沒說完,寧世竟又跋扈的親上去:“混蛋!”懷揣著囂張的溫柔的凶狠的激動的心情。

    應遇真深情回應這粗糙的吻,一手輕輕捏他的後頸,像揉著一隻炸毛的貓,讓它喉嚨裏發出舒服的咕噥聲。

    寧世竟當然不是貓,不過他發出的聲音比貓好聽多了,有點兒不自知的引誘催春的模糊氣息。

    落在他耳朵裏輕輕撓著,撓著,點燃了一根鞭炮杖,心裏鼓鼓的發漲,快爆炸了,應遇真心裏低喃一聲:缺了什麽。

    其實這一切都好像夢一般,這些年不敢奢望企及的人,就在自己手中,安撫著。

    他的手滑過蝴蝶骨——那隨時欲破碎的薄脆的翅膀,還有隨著呼吸悄悄湧動的腰線,寧世竟有剛柔並濟的美麗弧線,雖然性子裏狠厲霸道,其實骨架並不大,沿著脊骨那一脈風流落下手指,直到落在一瓣腰窩內,那仿佛斟滿了紅酒的荷花,讓他沉溺其中,不會醉,會瘋。

    手底中一莖風光,似乎都讓他有了飛躍懸崖峭壁的衝勁,也許會粉身碎骨啊……

    但是誰要保存理智呢?傻子才會故作從容。誰要乞求明天是否有麵包和太陽,攝取的不及此刻得到的萬分之一。

    人的心一旦玩起深情的遊戲,便恣意撒潑。

    也許隻有任我索取,是當下使命,也許隻有反複廝磨,是愛情唯一真理了。

    寧世竟性子裏仿佛帶了火一樣,在跟應遇真一起時,尤其明顯,總是像火山一樣躁躁豁豁,還好有應遇真這股清流濯濯的漫過,在火山薄膜未揭之前,將他按撫著漸漸漫沒。

    他們是偷腥的貓兒,一刻也不能停。

    十指胡亂捕捉著,落在起伏的軀體,像遊離的翅膀,撕碎了黑夜與清晨,終於,也陶然虛度了光陰。(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