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攥住少女的手，轉過身子來，便將少女攬入了懷中，下巴擱在她的頭上，就這麽緊緊地抱著她，就像是溺水的孩子抓住了可以救命的藤蔓一樣。

    時間過半。

    兩個人仍舊還是這麽抱著。

    雖然一個字都沒說，可貼著他胸膛的陸冰依，卻掉下了眼淚染濕他的胸口，他胸腔處的每一次跳動聲，其實就是他想說的話。

    想著他曾雀躍、十分幸運的說自己擁有左膀右臂的時候的畫麵，再想到剛剛人前，他親手拿下那個麵具的時候所隱忍的情緒和手部的顫抖，陸冰依就覺得特別的心疼。

    心疼他的心疼。

    今夜，注定無眠。

    隔壁房間早就被整理的清清楚楚，窗戶全部鎖住，就像是早就準備好的籠子，就等著鳥兒歸巢。

    喬白倒是毫不在意，直接將自己扔到了床上，便閉上了眼睛。

    看著他這幅悠閑的模樣，許晟就恨不得一拳錘到他的臉上，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可喬白做的這都是什麽事！

    抬手，將一側的椅子拉了過來，許晟便一屁股坐了上去，就這麽直直的看向了床上的喬白，此刻的他穿著專屬於白蛇的一身黑，除卻拿掉了麵具外，除卻了那張熟悉的麵孔外，竟是格外的陌生。

    “你想要我喊你白蛇，還是喊你喬白？”

    “隨你心意。”

    “為什麽？”

    “隨我心意。”

    “心意？”許晟咧嘴苦笑，故意裝傻追問道，“心意是誰？能讓你這麽在乎？”你說你做臥底就做臥底，為什麽還要做兄弟？做了兄弟還做臥底，那到底哪個才是隨你心意？

    回答許晟的是無止盡的沉默。

    就在許晟覺得等不來答案的時候，喬白卻一個鯉魚打挺在床上坐了起來，就這麽同坐在椅子上的許晟四目相對，緊接著，他便咧嘴一笑，如往常一般的打趣道，“你小子要是把你對我這態度，拿去對女人，還會注孤生？搞笑呢吧！”

    許晟：“……”

    是他現在看起來一點都不正經，還是喬白故意在用不正經來企圖蒙混過關？可是既然敢做，為什麽卻不敢說，膽子呢？

    “我沒在跟你搞笑。”

    “我也沒跟你搞笑。”

    “你知道我和老大都把你當兄弟。”剛剛老大拿掉麵具的那一刹那間的顫抖是不會騙人的，縱使是身經百戰的老大，不也顫抖了嗎？為什麽會這樣……因為是真的有兄弟情啊！

    喬白臉上仍舊掛著笑，卻不達眼底。

    此時此刻看來，倒像是無盡的嘲笑一般。

    “你知道我知道消息的時候的那種三觀盡毀的感覺嗎？你知道我是含著什麽樣的心情把你槍裏的子彈取走的嗎？你知道為什麽老大埋伏起來的人不是我們組的嗎？”

    許晟腥紅著眼睛，渾身因為壓抑著怒火而染上了一層緋紅，脖子上青筋暴起，手上亦是如此，卻仍舊忍住了想要跟他拳頭說話的想法。

    終究還是打不下去。

    喬白再次躺了下去，像是躺屍一般，“我累了，先睡了。”

    嗬嗬。

    許晟冷笑出聲，卻再也沒有追問什麽，就這麽坐著，就這麽看著他。

    對此渾然不知的林筱熙仍舊是在分分秒秒的擔心著陸冰依，無奈之下，陸冰依隻能是將實情告訴林筱熙，可是林筱熙卻再也沒有回複消息。

    是生氣了嗎？

    陸冰依頗有些內疚的眨了眨眼，放下手機，一副求安慰的模樣看向身側的男人，“筱熙好像生我氣了，我們趕緊去找媽媽，然後回去找筱熙道歉，好嗎？”

    從昨晚開始，陸冰依就在用各種話題來企圖轉移男人對喬白事情的注意力。

    然並卵。

    男人雖然話語間不說什麽，但是表情卻已經將他給徹底的出賣了，在她的麵前，這個男人從來都不會做表情管理。

    “上麵安排了人來親自押送喬白回京都，畢竟他……比較特殊，所以等到上麵的人來了，交接之後，我再帶你去找晴姨。”

    “好，沒問題。”陸冰依點點頭，乖巧的吃著早餐，可看著身側男人的粥還一動都沒有動，不由放下筷子，深吸一口氣，“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其實，她是打算找到孟晴回到京都再告訴楚君堯。

    現在畢竟是在邊境，SKS的人還不消停，若是此刻告訴他，很可能會造成他負麵情緒爆發而心事重重，但是她現在發現，好像不告訴他才會讓他心事重重。

    畢竟喬白是他左膀右臂的存在啊！

    任誰也不會在自己的左膀右臂被砍下去一個之後沒有異樣啊！

    楚君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是有些猶豫，卻仍是點頭，“你說。”

    許是因為喬白的事情而讓他現在有些草木皆兵，避免讓他擔驚受怕的，陸冰依忙不迭的開口說道，“不是我的事，是喬白，他患有雙重人格，我想，喬白是他的本體，而白蛇是他其中一個人格。”

    思及至此。

    陸冰依猛地想到了封塵跟自己說過的話，便開口補充道，“而且，我曾在封塵那邊得知白蛇童年的時候不是很……應該是受了很多的傷，在醫學上麵，受到嚴重創傷是會激發起第二人格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喬白是擁有獨立思想的，白蛇也是，而他們住在一個身體裏麵？”

    “沒錯。”

    其實這種認知，隻要在提及雙重人格的時候，就會明白，但陸冰依也同樣知道，此刻楚君堯所問的問題，其實是另一層意思。

    他比較在乎的是，喬白究竟有沒有把部隊上的人當做兄弟，哪怕是一秒。

    這點，其實陸冰依也看出來了，喬白是的的確確的將部隊上的人當兄弟，但是白蛇不是啊，白蛇就是一個以殺人為愛好來麻痹自己的一個變態！

    “我覺得他應該自己是知道的，但是我覺得他並不打算說出來。”他或許等待著那個審判，就像他對自己的審判一樣，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塵歸塵，土歸土。

    但是他病了的事情一旦被人知曉，那他一定會要接受治療，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會轉變為終身監禁。

    別說遇到這種事情後法庭上的人多難辦，一個是為國為民的軍人，一個是嗜血殘暴的殺手，還特麽在一個身體裏麵，這功不能抵過，過又不能滅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