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姐，你怎麽走著回去？”一個低沉的男音在身後傳來。

    “孟先生，我想散散心。”陳程程聽到聲音回頭，看見在自己身後穿著一身休閑服的男人。

    “我會打擾你嗎？你別多心，你看上去臉色不太好。”孟郝然笑著，看著走在自己前麵那顯得格外單薄的身影，掐滅自己手裏的煙，緩緩跟了上去。

    “我不會想不開的，隻是遇到一些煩心的事，還有嗎？”陳程程歪頭看著他的動作，眼睛緊盯孟郝然手裏的香煙，她想借此消消愁。可是又在猶豫，如果自己貿然出口對剛認識的男人要煙，是不是有點不大好啊。

    “女孩子抽煙不好。”孟郝然注意到她的目光，原本溫和的臉龐突然嚴肅起來，說著不僅將手裏的半截香煙扔掉，連帶自己身上說完一整盒煙也掏出來一起扔掉。

    “喝酒也不好。”他回頭認真的看著陳程程說著。

    路旁的燈光灑下，他剛好站在燈光下，從陳程程的角度上看過去，身著休閑服，隻留板寸頭的男人，此刻認真起來的樣子格外的帥氣，一向對顏值不甚感冒的她，也不得不為之心悅。

    “孟先生真嚴肅。”陳程程尷尬的笑道，她現在知道今天飯桌上沒有聽錯，原來就是他說的，估計是討厭抽煙喝酒的女孩子吧。

    原本她也是個好女孩的，原本她也不抽煙不喝酒的，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呢，可能是一次一次的在王旭東那裏碰壁，一次次的在王家被王太太冷眼相對。

    也可能是隨著時間的流失，她的年紀日漸增長，麵容不再姣好，可那人還是對她沒有好臉色，她開始慌了，在最漂亮的時候，他不曾多看一眼，她那時已經能預見她的結局了，於是不管什麽好壞，隻要能讓她放鬆，她都去嚐試。

    於是抽煙喝酒，蹦迪K歌，酒吧KTV她經常一個人出入，這麽多年自從她爸爸去世後，沒人再提醒她這樣不好。她也不認為這麽做不好，現在突然聽到一個人這麽對她說，她有點適應不了。

    可是她又有點迷糊，這樣是不好的，那她在最好看的時候，最單純的時候，為什麽他就是不願意多看她一眼呢。

    在她努力的往他喜歡的樣子改變的時候，在她強迫自己變得成熟懂事的時候，他為什麽還是滿不在乎呢？

    “我的意思是，對你身體不好。”孟郝然以為她生氣了，出言解釋。

    “我知道。”說完便不再言語，自顧自的埋頭走著。這酒店離家裏不太遠，走了這麽一會，抬眼便看見小區門口。陳程程稍微鬆了口氣，腳步更快，她實在不想和一個今天剛認識的男人一起走，又不知道怎麽拒絕，隻能加快腳步。

    “孟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我馬上到了，有時間我們再見。”陳程程禮貌的轉身和孟郝然告別，和他在一起，可能是他身上的氣息，或這是他由內散發出的氣質，讓她感覺到壓力，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不好惹，潛意識裏她想躲避。

    “沒事，我是見大晚上你一個人走著，怕遇到壞人，所以順路送了一程。你既然到家了，那我就走了。”他說著就準備離開。

    陳程程臉色微紅，突然有點羞愧，人家隻是擔心她的安全，她卻在這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見那身影已經走遠，搖搖頭不在糾結，向家裏走去。

    回到家後悠悠和王姨一向早睡，現在應該是剛睡下不久，從悠悠兩歲後就讓她自己單獨在另一個房間睡了，兩人再也沒有一起睡過，今天卻很想在和她一起睡睡。

    洗漱完也沒開燈，就躡手躡腳的爬上悠悠的床，怎料她剛上床，她以為正在睡夢中的女孩就順勢滾進她懷裏，摟著她的脖子。

    “媽媽，你怎麽過來了。”糯糯的聲音，很是清明，顯然她還沒入睡。

    “悠悠怎麽還不睡？”陳程程摟著她的小身子，輕拍著哄她，這動作已經很多年沒做過了。

    “我睡不著，悠悠怕。”悠悠輕聲說著，小孩子的心思格外敏感，家裏最近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她這幾天老是睡不好。

    “媽媽，今天奶奶來學校接我了。”悠悠看著陳程程，輕聲說著。

    “不是應該是王姨接你嗎她怎麽去了。”陳程程渾身緊繃，不知道她對悠悠說了什麽。

    “奶奶說，她不會讓我跟媽媽走的，讓我搬去她那裏，和她和爸爸，還有爺爺住在一起。”她小心翼翼的說著，借著窗外的月色，看看陳程程的臉色，怕她不高興。

    今天的奶奶，沒有像以前那樣凶她，一直對她笑，還抱了她。還給她說，以後爸爸會天天回來，媽媽也可以來看她。還說如果跟著媽媽，他們都不會再理她了，而且媽媽也會過得不好，原本她是想著跟著媽媽的，現在她有點猶豫了。

    而且昨天奶奶也來接她了，也是對她可好了，給她買好吃的，她覺得奶奶也是喜歡她的，而且奶奶說，是因為媽媽老是不管她，爸爸才會生氣，才會不回家。

    如果媽媽走了，爸爸就會每天回家，會送她去學校，會對她很好，會抱她給她買玩具。

    陳程程聽見悠悠這麽說，再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們成功了，利用悠悠小，再加上她原本就渴望得到父母的關愛，現在這麽對悠悠一通許諾，騙得悠悠主動去王家那邊。

    她現在竟然開始恨自己，如果不是她這麽多年一心撲在王旭東身上，剛開始幾年是追著他到處跑，後麵幾年就是自己傷心，混在各種酒吧KTV，一直疏忽對陳程程的關心，他們感情也不至於薄涼的王家幾句話就可以挑撥的地步。

    她心裏一直埋怨王旭東對她和悠悠的薄情，自己又對著唯一的女兒付出過什麽呢。

    “悠悠乖，睡覺吧寶貝。媽媽沒生氣，媽媽尊重你的決定。”看著原本任性跋扈的女兒，最近被嚇得收了之前張狂的性子，學會變得看人顏色，開始小心翼翼的討好人，陳程程苦澀的笑笑，將她的頭摟進自己懷裏。

    她從未感到這麽孤獨過，如果當初聽爸爸的話，沒被花言巧語的王旭東迷了魂魄，不聽阻勸的一意孤行，要嫁給他。如果當初在知道他的真麵目後，聽了娜娜的勸阻，和他早早離婚，如果當初在生下悠悠後，沒有被所謂的愛情衝昏頭腦，安安心心的教導她，和女兒相依為命過著自己的生活。

    是不是，都不會走到這步

    陳程程都是你活該啊，活該到現在這樣，活該被所有人拋棄。

    那紅花柳綠的酒，那嘈雜真二的音樂，瘋狂癡迷的舞步，昏暗讓自己忘掉現實生活中所有的壓力，忘記那曾經記憶深刻地往事，忘卻那曾經留在心靈的痛

    酒吧的裏的燈光和氛圍讓人眼神迷離，大滴的淚水順著陳程程的臉龐滑落，滴落在五光十色液體的酒杯中，慢慢的沉下去，又一杯杯的被她喝進去。

    “這是被告陳程程女士之前和王先生商議離婚時自願簽署的財產放棄協議”

    當他們拿出那一份協議的時候，陳程程才看透這是什麽人，當初她失魂落魄的離開，根本沒想著拿走那協議。而他們都知道條件是悠悠的撫養權，可是當初她是不願意講這一條寫進去，怕悠悠以後知道了，覺得王家願意要錢不要她會傷心，也是相信王旭東會信守承諾。

    雖然事後知道意外把那協議留在他那，卻從來沒當回事，畢竟他並不願意放棄悠悠。現在才知道，有的人是可恥到了一定的地步，她真的是瞎了眼睛

    “我想跟著爸爸，還有爺爺奶奶生活，媽媽你能不能不生氣，能不能經常來看看我？”視頻中的女孩八歲左右，梳著漂亮的公主頭，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看得出是自願說出這些話的，舉起酒杯，一杯一杯的倒入腹中。

    “離婚，自願淨身出戶，條件給不了孩子好的生活，加上孩子自願，撫養權歸父親。”她輕聲念叨著，沒說一句，就有豆大的淚水滑落，可是她的臉上明明揚著笑。

    她跌跌撞撞的走出酒吧，腦袋昏昏沉沉，真好，現在她有一個人了，又隻有一個人了，再也沒有能讓她煩心的人和事了

    可是她的心怎麽這麽痛呢，就像是一雙手捏住了她的心髒，為什麽她感覺這一生，像是白來了，怎麽會這麽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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