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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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以染微微張了張唇,瞳孔微縮,看了眼景真,又看了眼西裝革履的景墨文,嘴角止不住的抽搐。

    “小染老師,你很幸運,這還是我哥生平頭一次以親屬的關係來我就讀的學校見老師呢,你該去寺廟燒香了。”

    少年的手背在腰後,漫不經心的俊臉上帶著些幸災樂禍看好戲的笑容。

    以染知道景墨文有個弟弟,叫景墨真。

    景真,看來也隻是為了不暴露背景而刻意用的假名。

    以染以前從未覺得教師這個職業會把自己給氣死,頂多把自己給氣的提前衰老罷了。

    如今看來,世界很大,而圈子就這麽大,駕鶴西去指日可待。

    “景先生,長兄如父,工作再忙,也得多管管孩子吧?您弟弟的頭發,衣服,打架,遲到等各種不利於在校學生該幹的事情,景先生可以多加管教。”

    之前被景墨文欺壓慣了,這時候他突然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麵前等訓,這讓以染有些不適應。

    不過難得有壓製景墨文的一個機會,以染自然不會放過,又巴拉巴拉的講了一大堆,說完後心情開心到飛起。

    景墨文在聆聽以染的各種怨言時,卻全程露著和善的笑容。

    “講完了?”見以染停下喝水,景墨文道。

    以染點了點頭。

    景墨文“嗯”了一聲,轉頭,目光在觸及景墨真時陡然一寒。

    以染望著景墨文變臉,抖了一抖,真是個陰沉不定的男人。

    而從頭到尾一直在憋笑的景墨真在景墨文冷冷的望向他的這一刻,他再也笑不出來了。

    “哥、哥,我,我錯了。”

    景墨真一改平日裏的囂張跋扈,咽了咽口水,在景墨文冷冷的逼視下垂下了頭。

    “錯哪兒了?”景墨文繼續用不瘟不火的語調對景墨真說。

    景墨真緊了緊拳,道:“我不該打架,不該遲到,不該染頭發,不該惹老師生氣。”

    “跟你老師道歉。”

    景墨文脊背筆挺,冰冷的視線鋼針一樣紮在景墨真的背上。語氣平緩,沒有任何的商量,像是一個上司在對下屬下達命令似的強硬冰冷和不可抵抗。

    景墨真轉過身,對著以染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少年清朗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中響起。

    “對不起小染老師,我年少無知,做了很多讓你心寒的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我以後會乖乖上課的。”

    景墨真並不是什麽聽話的乖孩子,他甚至完全可以不理會景墨文。但是景墨文開學前的警告似乎尤在耳畔——要是收到學校的告狀,就不用回景家了。

    他不怕景墨文生氣,他隻是怕景墨文不理他。

    景墨文不待見自己已經習慣了,但是至少景墨文現在還會因為他的搗蛋而對他發火。

    隻要景墨文還願意跟他說話,他就可以適當地低下頭。

    以染望著乖順的景墨真,簡直懷疑自己瞎了。

    讓景墨真回教室後她意味深長的望了眼景墨文,這男人什麽本事?竟能把景墨真治的如此服帖。

    “小染老師,以後景墨真再敢惹你生氣直接給我打電話,絕對給你收拾成和人樣送過來。”

    景墨文淡笑著,不知為何,以染覺得這笑容中竟含著幾分陰險。

    下班後,以染開車去了汀蟬。

    中午的時候白生煙給她打了電話,聽聲音似乎心情還不錯。

    前幾日白生煙飛去國外談生意,一直沒有空來找以染。

    現在談成合作回來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以染。

    以染到的時候白生煙剛好來了個電話。

    “下周啊?下周我也有事,沒空。”白生煙接聽電話的臉色有些難看,像是聞到死掉很多天的金槍魚一樣的厭惡表情。

    以染將包放下,坐了下來,隱隱約約聽到白生煙電話那頭男人的無奈的聲音:“有什麽事比健康更重要?”

    白生煙淡定的說:“抽脂。”

    話落,“啪”一聲掛斷了電話。

    “這健身教練比唐僧都煩,拉了黑名單還能再找過來。”

    白生煙將手機重重的反扣在了桌上,語氣不耐。

    以染卻笑:“不是你自己說最近胖了要減肥嗎?興致勃勃的交了錢,現在卻退縮了?”

    “減肥是肯定要減的,但是做運動誰說隻能去健身房了?我可以找言彬蔚啊。”

    以染:“……”

    剛一見麵就被白生煙給虐了一把,以染表示很難過,於是一頓飯幹了白生煙幾千塊錢。

    白生煙自作孽,付錢的時候差點哭出來,最後還是以染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阿煙,我們的友情豈是金錢可以衡量的?區區幾千塊錢,回頭讓言總報銷。”

    “你咋不上天呢?別說你剛從天上下來!”白生煙哀怨。

    以染沉了沉眸光,伸手摸了摸白生煙微鼓的小腹,略帶嚴肅的開口:“你咋不上稱呢?”

    白生煙卒,享年二十五。

    “染染,我感覺好累啊。”

    兩個人坐在酒店的沙發上,電視裏正在放《這個殺手不太冷》。

    “人生總是那麽痛苦嗎?還是隻有小時候這樣?”

    “總是如此。”

    裏昂說完後,白生煙軟趴趴的倒在了以染的懷中,像個孩子。

    “活著就很累,但是隻有活著,我們才能相遇。”

    以染手搭在白生煙的肩膀上,懶洋洋的回了一句,視線則一動不動的盯著電視。

    “如果有那種天上掉錢的工作該多好。”白生煙繼續幻想。

    以染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唇角微牽,有些好笑:“你是想做許願池裏的王八嗎?”

    “說什麽呢!”

    白生煙氣的猛的起身拍了一下以染的胳膊,隨後平靜了下來,道:“染染,說真的,這回莫韓袁三家的事情你沒有處理好,這其間的牽扯太多了,藕斷絲連,斬不斷理還亂。雖然表麵上看韓道和袁諾都似乎已經放下了,但是染染,你心中應該有數,他們不會這麽輕易善罷甘休。”

    以染點了點頭,表示清楚。

    隨後,她從煙盒中抽出一支女士煙,點燃,煙霧繚繞間,紅唇輕啟:“但是現在除了他們兩個,我更關心另一個人。”

    白生煙也抽了一支煙出來,腦袋湊到以染的麵前,直接借著以染的煙尾燃了煙。

    吞雲吐霧後,整個人似乎更加平靜了。

    “你是想說,莫語彤?”

    以染彈了彈煙灰,點頭。

    “雖然莫語彤在我眼皮子底下被槍殺,但是她的屍體一日沒有找出來,我就一日難安。我有一種預感,這事兒沒完。”

    莫以染纖瘦的身軀貓兒一般慵懶的陷入了柔軟的沙發,白生煙也跟著靠了過去,語氣懶散:“據你所說,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就算不死,肯定也是半身不遂了,不明白你在擔心什麽。”

    以染瞥了白生煙一眼,輕笑:“為了讓莫語彤徹底消失,我付出的代價也很大啊,我兒子太慘了……”

    白生煙頗為同情的牽了牽以染的手,語氣溫柔:“下次再有什麽人能讓你爆粗口,你就可以大聲的說,老娘當年可是差點連兒子都生出來了的人。”

    白生煙一支煙落,又燃了一支,秀氣的眉頭緊蹙。

    “對了染染,你們學校的那個王鬆川,人麵獸心衣冠禽獸,總而言之不是什麽好東西,離他遠點兒。”

    “你又開始調查我身邊的人了?”以染揚了揚眉。

    白生煙見以染突然笑起來,看出來她眉眼間的不悅,立馬軟下了態度,抱著女子的胳膊撒嬌道:“染染別生我氣,我這不是擔心你被騙嗎?男人都是狗東西,尤其是那些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小白臉,一定要當心他們!”

    以染掐滅了煙,笑而不語。(m.101novel.com)